星海长夜

　　游戏，步入尾声，却也刚刚开始。

　　在此时，所有位于0001号评估破碎世界的神明眼前都陷入一片黑暗。

　　「意识复苏中……正在为神明准备意识跃迁环境。」

　　「跃迁成功。」

　　###

　　天庭公司。

　　“这群刚过面试的实习神可真惨，和栖神、先知、新秀第一在一个评估世界，只有苟的份吧……”

　　先知是塞壬的昵称，因为他的能力和预知有关。

　　“是啊……哎对，就是这个叶祝！我在前台值工的时候看见过他！看起来很有背景的样子，他可是法官大人亲自带进来，陆忻特助亲自接待的。”办公室里，一个年轻男子压低声音，向周围围成一圈的人小声说着自己的小道消息，啧了一声，“这人，咱以后可招惹不起！”

　　无数个宽敞的办公室里，员工围成了一个圈，津津有味地看着办公室公共屏幕里的副本直播。纷纷对这个阵容啧啧称奇。

　　“先别管惹不惹得起了，他能不能出这个世界还是个问题呢。”一个成熟的女员工叹气道，“这小脸长得还蛮清秀的，大概是高冷那挂的，我喜欢……可惜可能就要被几位大佬拖下水喽。”

　　天庭公司有直播功能，神明可以决定开启或者关闭，多人的话就同意的开，拒绝的不开，只会播同意开直播的人的视角。
　　顾栖这种喜寻乐子的人自然是乐意开的，基本每次都默认开直播，塞壬这次没开，其他实习神还不知道有这种功能，也统一没开。

　　但光顾栖一个人的视角，基本也够看一整个副本了。

　　刚开始，吃瓜的员工们都不看好这些新人们，选定的副本难度会根据进入的神明的实力来进行调整，这个阵容……两个在公司前十榜上有名的神，一个新秀营第一，怎么想都会是地狱难度。
　　这些新人们只有祭天的份。

　　幸好评估副本不比正式副本，不会有那种万劫不复的结果，只会强制神明退出。

　　但是，随着副本推进，几个员工手里啃的瓜都惊掉了。

　　“……这什么操作？”

　　“我知道栖神每次过副本都很怪……但这个和npc完全贴合的情况，好像前所未有吧？”

　　“这不是重点啊！！你们仔细看，栖神和这个叶祝到底什么关系啊？！我怎么看不懂了……”

　　“靠……这个叶祝真的是只过过一次面试副本的新秀吗？他怎么发现那东西是假的的？？现在新秀营的新人都这么恐怖吗……”

　　“对不起，我不该认为你只是单纯走后门的……”

　　“我艹！这副本还有隐藏线！‘乌托邦计划’……细思极恐啊。”

　　“聊什么呢这么欢？”这时，一个声音和谐地融入进来，却响在众人后面。

　　“看栖神和叶神的神操……”一个员工看得正兴奋，顺口就回了，被旁边人猛拍回过神，“干嘛……”

　　他转过头，突然跟被掐住脖子的八哥一样噎住了。

　　一片寂静。

　　“上班摸鱼，还挺开心。”
　　青年嘴角勾着一抹优雅的笑，从后面踱步走上前。

　　所有员工都在心里为自己点了一根蜡。

　　“所有人，报上名字与员工编号，本月工薪扣除百分之二十。”陆忻微笑着调出终端，“排队一个个来。”

　　###

　　“检测到生命体征出现强烈波动！！一级警告！有大批实验体苏醒征兆！”

　　呼啸的警报声隔着一层东西闷闷地炸响在耳边，叶祝缓缓睁开眼。

　　厚实的玻璃罩，垂下的许多类似光纤的细丝搭在脑侧，苍白的白炽灯光线晃在他上空。呼吸间，玻璃罩上水汽朦胧。

　　急切紧迫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忽远忽近的说话声。
　　“怎么了？怎么突然有很多实验体苏醒？”

　　“之前系统就检测到了异常，可能就是那几个人！”

　　……

　　“乌托邦计划”、实验体、苏醒……

　　叶祝的脑中快速闪过一切刚才系统滑过的有效信息。
　　……苏醒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进了精神病院。

　　“把他们带出来，关到隔离室！待会儿进行心理测试。”

　　心理测试？

　　可能是检验他们的精神状态……但精神状态是否正常的判断标准的解释权，属于他们实验组那一方。

　　突然，眼前的玻璃罩被缓慢打开，一张被实验面罩捂得密不透风的人脸出现在他眼前，他尝试动弹，却发现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

　　也是，他们的意识在“乌托邦”待了二百五十年，暂时不知道现实时间流速是否相同，但肯定也很久了。身体长时间不运动，肯定会僵直，出于惯性保持待机状态。

　　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被手铐拷上，被那个人背起来移动。

　　他开始记忆路线，全身只有眼睛能动，他趁机观察了四周。

　　他刚才就在一个白色的仪器里，仪器大小只够容纳一人，许多这样的仪器整齐地排放着，里面都躺着人。
　　这些仪器中间空出的一块地盘，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铁皮机器，包装密不透风，看不出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一面墙壁上，是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是一格格的类似监控画面的东西，看清里面的内容后，叶祝并不惊讶。
　　那就是“乌托邦”里那座“人生大学”里的造景，里面看得到许多人在走动，也有许多间教室，人们在里面上课。

　　匆匆碌碌，表情是如出一辙的麻木，像是失去了表情的表达能力。

　　那么，那个机器的用处也不难猜到了。
　　——那就是“乌托邦”的系统。

　　讽刺的是，所有在那个世界的规则，所有的束缚，以至于所有人存活的权利，都在这一个巨大的丑陋机器里了。

　　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关停这个机器的运行。

　　叶祝将目光落在大屏幕下复杂的操作台上，许多科研人员在那里埋头操作系统，面罩掩去了他们的神情，但叶祝看得出来，他们动作间十分僵硬，可以想象出表情麻木冷漠的样子。
　　看来不管是“乌托邦”里，还是“乌托邦”外，人们都发生了异化。

　　所有大厅里的景象一点点远去，他被背着拐了个弯，进入一条幽深走廊。

　　一扇扇门整齐排布，旁边一块凸起的牌子写明了房间的名字。

　　“监控室”、“操作室”、“仓库”、“资料室”，还有几间“隔离室”。

　　叶祝记下这些名称，一会儿里面或许有线索。

　　他被扔进了“隔离室1”，就被随意地扔在了地板上。

　　里面的供光仍然是白炽灯，亮如白昼，一张雪白的床，一张白色桌子，和几个白色的椅子，墙皮很新，像是刚被漆了一遍，但仍然是整洁的白色，纯白的空间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白墙上挂着一个时钟，是智能时钟，详细地写着年份、日期与具体时间——2123年7月18日3点42分16秒。

　　环境看起来倒不错，不像关押犯人的场所。

　　紧接着，外面又响起几个不同的脚步声，叶祝听到门再次打开的声音。
　　一个人被扔到了他旁边，门又被重重关上，同时，叶祝听到隔壁的房间门开闭的声音。

　　——是许凌之。

　　“谁？”许凌之背对着他，没看到他是谁，语气警惕。

　　“是我，叶祝。”叶祝答道。

　　看来他们被分开来了，剩下的人都被安置到了别的房间。

　　许凌之心下松了一口气，叶祝是他临时组队的对象，可以信任。

　　两人麻痹的身体逐渐恢复，叶祝动弹了一下四肢，接着慢慢地坐了起来，感觉堵塞的血液渐渐重新在全身经络流动起来。同时，许凌之也渐渐恢复，同样坐了起来。

　　“我刚才进来之前看见顾栖被放到了我们隔壁房间。”许凌之转头道，开始说明刚才看到的信息，“我们需要想办法联系上他们。”

　　叶祝点头，这个任务一看就是需要多人合作完成的……除了顾栖这个bug。
　　但是他目前应该还处于失忆状态，能力还受到限制。

　　等腿也差不多恢复知觉，两人都站了起来，开始检查四周的环境。

　　“墙壁很结实，隔音效果很好，应该不能在上面找突破口。”许凌之敲了敲墙壁，发出结实的敲击声。

　　叶祝则去检查了门锁，那是一个八位密码锁，倒没有做绝成指纹锁。不过也合理，这种隔离室各种工作人员都需要开关，录入指纹的工程太过复杂。

　　这种情境让叶祝想起了他的原世界里一种娱乐玩法——密室逃脱。

　　玩家被放入一个上锁的房间，或是密码锁，或是钥匙锁，玩家需要结合获得的线索打开门逃出房间。

　　「更新主线分任务：逃离隔离室。」

　　这时，系统提示响起。

　　果然是“密室逃脱”。
　　不过这个房间干净如白纸，他们只能回忆之前获得的线索寻得蛛丝马迹。

　　“难道我们需要逃出去会合？”许凌之皱眉，他也收到了任务。

　　叶祝正要开口回应，突然感觉一阵异样。
　　就像脑中一根弦被轻拨了一下。

　　「——检测到系统故障，故障原因：未知违规行为，具体为非法干涉入侵……」

　　「修复中……修复失……败，排查失败，该行为符合裁决者【修女】下达惩罚：师生惩罚【共感】。」

　　系统莫名其妙的提示在一秒间闪过又消失，叶祝几乎没有捕捉到里面的信息，就感觉到似乎有一根线硬生生搭上了他意识的那根弦。

　　“听得到么？”

　　声音响在他意识里，他猛地一下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他冷着脸：“听不见。”

　　许凌之见叶祝状态不对，忙上前：“怎么了？”

　　“没事。”叶祝淡淡道，“找着了联络上隔壁的方式，不过不大想用罢了。”

　　许凌之沉默了一瞬，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那边，顾栖沉沉的笑声响了起来，就这样炸响在他脑海里，还停不下来。

　　“别笑，憋住。”叶祝抵着耳边发麻的势头，语气像是想杀人，“再笑这个月……”

　　话至一半，他倒怔住了。
　　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就像一句说顺了口的话，不经思考，就这样从嘴边出来了。说到一半，他却也像忘了词一般，“这个月”什么？

　　顾栖倒也配合地不笑了，不过语气还是带着笑意：“再笑就怎么？”

　　“我是导师，你是学生。我是新秀营总监，你是新秀。”
　　“我很期待，你会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怎么一下我。”

　　叶祝：“……”
　　他被这个回应噎住了，一时也忘了刚才的小插曲。

　　他不再理顾栖，转向许凌之开口道：“我能联系上顾栖，不用问原因。”

　　许凌之这才回过神，想起之前顾栖和叶祝不明不白的关系，就默默闭上了嘴。

　　“谁和你在一起？”
　　为了让后面的沟通变得正常，叶祝还是开始冷冷在意识里问顾栖正事。

　　“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屁孩。”顾栖懒懒道。

　　叶祝眼皮跳了一下……这都是些什么称呼？
　　这是对任逸意见有多大？以他的角度看，任逸这个有着超越他年龄的智商的男孩应该还蛮顺眼的吧。

　　暂且不管这些细节，也就是说——塞壬不在。
　　“塞壬不在隔壁。”叶祝向许凌之转告这个信息。

　　许凌之思忖：“那是被单独关在了另一间隔离室？”

　　叶祝果断否定：“概率不大。”
　　“塞壬和我们不大一样。”

　　许凌之仔细一想，也明白过来。

　　他是“乌托邦”里最不违和的一个人，最安分，存在感最低。
　　有着老师的身份，扮演得也十分顺利，最多惩罚疏松了些，但应该问题不大。

　　所以他没有引起系统的戒心，应该是被送去了其他安全的地方。

　　但是，塞壬身上仍疑点重重。
　　与任逸若隐若现的关系，那个奇怪诡异的管家，对任逸过度的保护……

　　叶祝从任逸的反应上猜到了塞壬就是他提到的那位死去的兄长。
　　但是从这个副本以及副本前两人的关系来看，两人未把关系挑明。

　　他原本以为是塞壬受到外界条件的问题，像是不记得任逸了一样。
　　但是在这个副本，塞壬和任逸住在一起，看起来设定好像是同一家的兄弟，这时，塞壬就顺理成章开始照顾任逸。

　　但是，他总觉得怪怪的——塞壬的保护过度，并且对任逸照顾得太熟练了。
　　他直觉塞壬有问题。

　　不可能是单纯的失忆。

　　当然，他没有把这些猜测说出来，现在这个时候不好离间几个人的关系，一切可以等出副本再说。
　　而且，这件事和他没有本质上的关系，终究还是任逸和塞壬两个人的私事，他也不好插手。

　　这时，另一头。

　　“你联系得到叶哥？”屈恬恬撑起身子，看向不远处一副悠闲样子撑着头，坐在椅子上的顾栖。

　　“你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顾栖抬眼，没有回答屈恬恬的问题，暂时单方面向叶祝那边屏蔽了自己这头的动静。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保持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微笑，引得屈恬恬微微一愣，瞳孔微缩。

　　屈恬恬莫名觉得，这句话语气中带着种危险的意味。
　　这也提醒了她。

　　“非同一般”？顾栖问得是。
　　她和叶祝一个副本的交情，也绝对算不上“非同一般”，但她却这样紧张。

　　她不自觉地在被叶祝牵着走……在这个副本格外明显，她久违地从始至终没有特别关注过主线的进行，而视线只追随着一个人。

　　但这不是叶祝的问题，是她自己的潜意识作祟。
　　说到底，只是像罢了。她自嘲地苦笑一声。

　　她被捆缚于无法重现的过去，自从经过“过去，现在，未来”那个副本之后……

　　“也没有。”她看着顾栖，已经表情如常，她笑了笑，“只是上个副本是抱上他的大腿过的，这次还想蹭一把罢了。”

　　顾栖也没有再问了，他只是多看了屈恬恬一眼，又接通了【共感】的线路。

　　“那个小姑娘着急想见你。”顾栖在意识里说，听似调笑，“叶老师，你这是惹了多少桃花债啊？”

　　他成功地又让那一头沉默了，顾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叶祝总是会被顾栖噎住，最致命的是他又没有把柄来反唇相讥。
　　他面无表情，第无数次思考着自己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同意协议来这个见了鬼的天庭公司，又多了个见了鬼的导师。

　　不如去转世投胎，当个乞丐流落街头也没这种滋味糟糕。

　　他深吸一口气，假装信号不好没听见。

　　“叶祝，密码，你有头绪吗？”许凌之查看了一遍四周，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便转过头。

　　正好看见叶祝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他顿了一下，接着很快反应过来。
　　一定是被那位气的。

　　天庭公司民间曾为某位出名的神办过一个称号的评比。
　　“最擅长气跑人之神”。这项荣誉，非副主神莫属。

　　带着优雅亲切的微笑多次气跑公司最温和的陆忻特助。这也是只有顾栖能做到的。

　　这也是顾栖看起来从容可靠，实际上人缘很差的原因之一。

　　叶祝倒很快就调整过来，不再理睬那边。
　　“密码没什么问题，我刚才看到了。”

　　“是在刚才的大厅里？”许凌之回忆了一下，但遗憾的是他刚才意识都不大清醒，除了走廊的房间名，都没有观察到什么有用信息。

　　“刚才大厅的大屏幕右下角有一个跳动的数字。”叶祝解释道。

　　许凌之明白过来。

　　八位密码，最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年、月、日，八位完整日期。

　　他好像看到右上角有一个系统时间，但没有仔细看，一般电脑终端右下角都会有一个时间，正是因为太平常了，所以就容易被人掠过。

　　“最前面的标的，是250years。”

　　“那就是‘乌托邦’里的时间。”许凌之接下他的话，若有所思，“从‘乌托邦’成立开始计时……流速呢？”

　　“我数过，比现实时间快5倍左右。”叶祝刚才留意过，估计下来，他默数两秒，那个时间就跳动了十秒。

　　许凌之点头，他早已体会到叶祝的可靠。

　　“巧的是，上面的准确时间正好是250年整，后面跟了15个小时多一点。”像是系统提供的便利，这是个很简单的计算，叶祝口算出来，“换算到现实，就是50年加3个小时左右。”

　　许凌之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一面墙。
　　上面的电子时钟安静地按照现实流速跳动着时间——2123年7月18日4点07分24秒。

　　刚才过去了十几分钟，他们从大厅被带到这里也花了一些时间。
　　许凌之有了大概猜测。

　　“应该是2073年7月18日0点整。”

　　叶祝点头，他得到了同样的结果。

　　许凌之先走到门前，门上开了一扇小窗，他没有立即试密码，而是贴着窗户查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长廊有两个身穿实验服的人靠着墙壁旁放着的一个椅子坐着，一人拿着一个光脑似乎在工作，顺便看守隔离室。一间隔离室一位。

　　“外面有人。”许凌之转向叶祝，“我们应该需要先分个工，商定好计划再出去。”

　　剩下的房间还有“监控室”、“操作室”、“仓库”、“资料室”。

　　最有可能可以关停机器的地方，是“操作室”。

　　叶祝思索了一下，问许凌之：“以你的经验看，这种难度的世界，其他房间可能只是干扰项吗？”

　　许凌之点头，不用说这种有两个新人的评估副本，他过过的世界，也不可能每条线索都用掉。
　　会有很多无用的干扰信息。

　　“但是，关停‘乌托邦’，然后呢？”叶祝目光微垂。
　　“我们只完成了前半截任务。”

　　许凌之愣住了，这个世界的时程太长，他感到精神和身体都已经透支，竟没考虑到这点。

　　就这就算他们完成任务脱离了世界，谁知道“乌托邦”会不会再次重启？谁知道他们这次行动会不会仅仅是一次小小的闹剧？

　　评估副本结束后，神明没有接管这个世界的权力。因为它们要么是破碎得太厉害，要么是过于独立，无法被控制。
　　它们的存亡与神明从此无关，或从此步入正轨，或陨落成万千世界中夹杂的尘埃。

　　说到底，他们的救世行为……或许只是出于一纸合同，或者是为了这种行为所能获得的利益。

　　“许凌之，评估副本是天庭公司自己模拟出来的，还是和其他世界一样，都是真实的？”叶祝抬眼看向他，语气淡淡，却仿佛盛着千钧的重量。

　　“……”许凌之默了默，垂眼敛下了自己逃避的目光，“是真实的。”

　　就是这样，叶祝在某些地方总让他联想到那个人。
　　让他醒悟，让他羞愧，让他看清现实。

　　“这个世道上，没人能独善其身，难免沾染尘埃牵扯。”落雪一般的长发，轮椅轻响。
　　“但是，离了红尘，又没人能活得了。”

　　“许凌之，有时候，人间远比山上雪有趣得多、高尚得多。”

　　“去红尘里走走吧，或许你会有新的体悟。”

　　于是，总是将人间刻板化为官场人心险恶的许凌之，下了山，看了人间。
　　后来成了世道上无人不知的侠客，游走于天地之间。

　　最后为人间而死，为正道而死，死得光明磊落。
　　得了这么个回报。

　　飞升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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