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

　　如果你心中有爱，对于那个承载你所有爱意的人说狠话，那真的是一把双刃剑。

　　有些话，我如鲠在喉，我想了很久很久。

　　依旧说不出口。

　　她每一个温柔的眼神，每一个饱含爱意的动作，都能将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之源击碎。面对她，我像是个贪求爱意的胆小鬼，不舍得放手，却又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守护我的爱情。

　　元旦过后，善姬回来了。

　　金老师没有再出现在我的宿舍，她希望我去她给我租的房子，我拒绝了。

　　“为什么？”她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地拒绝了，所以，借口都是现编的，“没有为什么啊，腿疼，懒得动。”她沉默了几秒，“恩，我定时接你去上药。”

　　“不用，我问了医生姐姐，她告诉我怎么上药了。”这个不是撒谎，我问恩惠，她倒是很乐于告诉我，大概觉得，这是我和金老师保持距离的一种方式吧。

　　又是沉默半晌，金老师才说：“那好，下周末我去看你。”

　　“再说吧，我有点累，先休息了。”我想见到她，但又怕见到她。

　　在见与不见之间，在见面来临之前，等待的时间，我都会下意识推开，但见面真的来了，我会饱含期待，会兴奋到整夜睡不着，一周没见了，我又可以见到她，而且不用带着那么大的自责，因为不是我主动，不是我强迫，我才是被迫见面的，我喜欢这种“被迫”。

　　见面，是在咖啡厅。

　　她比我先到，我在外面，偷窥着她等待我的样子。她表情很淡，甚至可以说是没有表情，间或会低头，不知在看哪里，她给我的感觉，是满腹的心事，都是不可说的心事。

　　她的脚伤，好了很多，但人却瘦了。看见我时，她依旧绽放了最灿烂的笑意，但我分明从她的笑意里，看到了阴郁。我仿佛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这一秒笑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因为我们都知道，现在的每一天都不容易。

　　珍惜现有的每一天，把这每一天，都当做厮守的最后一天。

　　我是这样想的，我想，或许，金老师也是这样想的吧？

　　尽管，还没有对彼此说出“狠话”，但那种趋势，是不可逆的，至少在我这里，是如此的。

　　那句话，下一秒，就要说出口，但又被逼回去。

　　我要怎么做，才能最小程度伤害她？我真的不愿意用那种幼稚的方式，比如：故意和别人琴近，故意让她吃醋，故意冷落她……一连串无声无息的伤害之后，她会忍不住爆发，然后我从被动变为主动，让我的伤害变得“名正言顺”……我做不到啊，因为换位思考，如果今天金老师如此对待我，我的心，会撕裂的疼，我会承受不住，我不知道自己最后会怎么样。

　　如此的撕心裂肺之痛，怎么能让自己最喜欢的人去承受？以爱之名，去伤害自己的爱人，那太残忍，也太无耻了。金老师这样做，我不会怪她，但我不会这样做，做不到。

　　我心事太多，整个人变化大，善姬的感觉最为明显。

　　她想关心我，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时常盯着我看，我看过去时，她会笑一笑，她不会问我什么，或许知道我不会说。

　　明天晚上，金老师约我见面，不容许我拒绝，她想见到，就一定要见到。随着见面日子临近，我的异常会越明显。今天，我一整天没吃饭，在宿舍呆了一整天，除了躺着，就是在窗前，望着外面。

　　“景夕啊。”

　　“恩？”我回头。

　　“你坐下来，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聊什么？”我望着窗外，夜幕来了。

　　“聊聊什么都好。”善姬也过来，“今天，出去过没？”她问我。

　　我怔了一下，完全没有印象，“我不知道。”善姬深呼吸，突然说：“我想喝酒，你要陪我一起喝吗？”

　　酒，也好。

　　炸鸡和啤酒，因为那部电视剧，风靡一时。

　　酒，是个好东西，会让人放松下来。

　　“景夕，你知道，你有多久没笑过了吗？”酒过半巡，善姬问我，我笑了笑，“很久吗？”

　　“你有心事。”

　　“恩。”承认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

　　“一个人，承受起来，那么累，要不要我帮你分担一点？”善姬坐过来，身体撞撞我，“我们可是好姐妹。”姐妹，我一直都想要有姐姐或者妹妹，但我只有哥哥，男孩子终究不如女孩子那么细心，而且，好多秘密，我不能和他分享。

　　我喜欢金老师的事，我真的很想有那么一个人，让我可以说出来，不是为了分享，而是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不是变态，万一有人告诉我，我可以喜欢金老师呢……

　　“景夕，我们交换秘密吧。”善姬突然说，“我有个秘密，我从小到大，有个秘密……”她的声音突然颤抖，我虽有醉意，但是，理智还是在的，“善姬……”

　　“你、你别打断我，我、我怕我……”善姬抿着唇，用力舀着唇，深呼吸之后说：“再过会，就说不出来了。”善姬拿起一听啤酒，用力拉开拉环，一口气灌下去，打了个嗝，说：“我一直都想找个人再次说出来，但我不敢……”

　　善姬小时候，差点被一个琴戚“欺负”，她说，那时候，她已经不小了，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虽然最后逃脱，但她依旧心有余惊，她对男生，始终都怀有一种说不出的“恶意”，她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坏的，但她没办法去喜欢一个男生。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她想着坦诚，将自己的经历告诉对方，却被自己最喜欢的男生说：不干净。说了很多遍还有人不看，最后你一次说明：原版去围脖端午白娘子上找方式，可能会有的看，不要在评论区里再问啦。

　　说到最后，她哭得很厉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我的白马王子了，我会一个人，一辈子到老，孤独死去的。”虽然听起来像是戏剧，但小时候，我知道，那种一件事大过天的心境，“你好傻啊，善姬，那个男生，只能说他是个渣，他根本配不上你啊。”

　　“是不是他的错？不是我的错吧？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我……”善姬几近语无伦次，我抱着她，安抚很久。

　　或许是她的真诚，打动了我，我也确实累了，我把我的故事分享给她了。除了告诉她，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金老师之外，全部告诉她，我问她我该怎么办？

　　善姬先抱住了我，说：“一个人承受这些，很辛苦吧？”我的泪水，真的是忍不住。

　　“我知道很难，情深的时候，无论哪种感情，都难以割舍，”她轻抚我的背，“你的想法是对的，那样幼稚地去伤害一个人，很无耻，不如你和她坐下来，好好摊开这件事，聊一聊，共同寻求一个办法。”

　　那晚，两个人，又哭又笑，但很奇妙的是，我的心理压力似乎真的轻了不少，是善姬分担走了我的压力吗？

　　尽管，我和善姬的交谈，让我好受很多，但我依然很怂，我没有勇气，面对面和金老师心平气和地交谈。谈我们的过去，现状，还有不确定的未来。

　　第二天的约会，我没去。金老师打了电话，我没接，金老师发来了信息：我在等你。

　　看到这四个字，我的眼泪，瞬间充盈眼眶。

　　她爱我，我能感受得到，我无数次问：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啊？我就是喜欢她。

　　可现实是堵墙，我们无法破墙而过，更无法跳跃过去，我：金老师……

　　我有太多话要说，不知要从何说起，金老师回我一个字，“恩。”

　　我：我们分开一段时间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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