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情话

　　晚上，吃过晚饭，谈霁之带她去楼下散步，经过小区外面已经关门的早餐店时，谈霁之说他们家的咸豆花做得很不错，程唯来了兴趣，说明天想和谈霁之一起吃。

　　谈霁之捏了捏她的手，戏谑道：“你能起得来吗？他们家早上九点就关门了。”

　　“能！”程唯打包票，“你明天叫我起床！”

　　回去后，谈霁之照旧去书房工作，程唯洗过澡，窝在沙发上跟陆思娇联机打游戏，同时连着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陆思娇打趣她：“怎么在谈教授家，不去谈情说爱，还有空跟我打游戏呢？”

　　“人家不像我们是个富贵闲人，他事情可多了。”

　　“这么忙啊？那你在那边岂不是很无聊。”

　　“还好吧，”程唯操控着游戏人物，“我打算明天去宜家买点家居用品和装饰什么的，谈教授这里也太素了。”

　　聊着，等到了十点左右的样子，谈霁之出来看看她，见她一直窝着，给她倒了杯牛奶放着，再出来时已经十一点：“唯唯，睡觉了。”

　　程唯刚进入新一局游戏，手柄按得疯狂：“你先睡！我这局打完！”
　　于是一局又一局，还拆了包下午买的薯片，跟陆思娇在耳机里互相咔嚓咔嚓吃东西。

　　玩着玩着，身后门出现一声响动，程唯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一瞬间回到了在家里被程父抓包的时候，好像下一秒程父就会冲过来直接关了电视，抢过手柄，生气地让她赶紧回去睡觉。
　　父女俩这个时候总会爆发一次或大或小的争吵。

　　她回头匆匆一看，发现是谈霁之走了出来，穿着休闲的家居服，眼镜已经摘了。

　　程唯心虚地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再长的一局也早该结束了，于是更加心虚地低声道：“你还没睡着啊，我这局结束就睡，真的！”
　　她可不想被谈教授骂。

　　谈霁之没说什么，坐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的游戏手柄上。

　　程唯被看得有些紧张，操控着的小人撞了两次墙。

　　陆思娇在那边着急：“唯唯，配合一下呀！”

　　忽然，她后颈被一直修长的手握住，一个吻落在她的颈侧，程唯手一抖。

　　那带着凉意的唇没离开，往上移动了几分，轻轻吮了一下她的耳根。

　　程唯呼吸乱了一下，抿唇不敢开口。
　　这回小人彻底死了，游戏结束。

　　低沉的声音随着温热的气息一起到达耳朵，成功在上面染上了红色：“游戏结束了，可以睡觉了吗，唯唯？”

　　程唯那还有什么脾气：“可、可以了。”

　　谈霁之：“那跟陆思娇说再见。”

　　程唯：“陆陆，再见。”

　　耳机和手柄被拿走，谈霁之手臂绕过她的腰和腿，将她抱了起来，带进卧室。

　　留下陆思娇在耳机那边兀自嘲笑程唯就这点出息。

　　程唯感受着谈霁之坚实的手臂和胸膛，环住他的肩背：“你还没睡着啊？”

　　“惦记着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混蛋，睡也睡不踏实。”

　　程唯心里软软的，第一次对有人管她熬夜玩游戏这件事毫不抗拒，甚至手臂用力了些，想去亲一口谈霁之。

　　不料被他微微后仰，避开了些许。

　　程唯像个没吃到糖的小孩，抱怨：“为什么不让我亲？”

　　谈霁之把她抱到主卧的卫生间，放了下来：“刷牙。半夜吃零食，罚你不准亲我。”

　　程唯委委屈屈刷牙，又洗了把脸，对着斜倚在卫生间门口的谈霁之要抱抱，被他伸手拉了过来，捏住下巴吻了一下。

　　程唯从镜子里看见他弯腰低头亲他的背影，宽阔的肩背几乎将她挡了个结实，只露出了自己的半张脸和攀着他右肩的纤细手指，顿时心脏砰砰跳了两下。

　　下一瞬，她被人抱了起来，放到床上，温热的身体靠过来，被子被掩好：“睡觉。”

　　第二天早上，程唯自然是没能在八点半前起得来，也没能跟谈霁之一起去早餐铺吃咸豆花。
　　不过谈霁之打包了一碗，温在厨房里。

　　程唯尝了一口，软嫩顺滑，入口即化，配上芫荽、松仁、虾米和辣辣的萝卜丁，真的很好吃。
　　她一口气吃完，想了想今天的安排，打电话给谈霁之：“谈教授，不介意我对你的房子动点手脚吧？”

　　那头显然猜出了她想做什么，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纵容的笑意：“只要不在里面煮螺蛳粉。”

　　程唯笑了两声：“那我等会去宜家买点东西。”

　　“下午我陪你去。”

　　“那得四点才能去。”

　　“多一个人给你当司机和拎包，不好么？”

　　“那我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下午，程唯到了谈霁之的办公室，坐在他的位置上玩手机，等他下课。

　　玩了会有些无聊，便站起身来打量他办公室里的东西，照旧是干净又整洁，没什么杂物，最多的就是侧面几乎站了满墙的大书柜，里面满满的全是书，涵盖了从保险到金融、从教育学到心理学，乃至政治历史类的书籍。中间有层还有几个类似于荣誉证书的木质证书插在最首端。

　　程唯起了好奇心，打开柜子，想抽出来看看，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严肃的问话：“你是谁？在这干嘛呢？”

　　她被吓得一抖，扭头才看见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约莫五十岁左右，严肃的时候看起来还怪令人害怕的，是她不擅长应付的教导主任型任务：“呃……”
　　她抓着证书的木质外框，摩挲了两下：“我是谈霁之的……妹妹。”
　　能说是女朋友吗？也不知道他跟学校里的人说了没有。

　　“我怎么没听说他还有个妹妹，他不是独生子吗？”

　　“……表妹，表妹。”

　　来人狐疑的眼神仔细审视着程唯，看得她有些心里毛毛的。

　　正在这时，谈霁之从外面过来了：“魏教授，您怎么在这？找我有事？”
　　他的目光顺着魏教授的目光看向屋内，顺势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程唯。”
　　“唯唯，这是金融学院的魏教授。”

　　这分钟程唯只想快点逝世，她朝魏教授尴尬笑笑：“魏教授好。”

　　魏教授目光诧异地转向谈霁之，脸色更严肃了：“霁之，你跟我出来一下。”

　　谈霁之一头雾水，转身前看了屋内人一眼，看见她抱着证书低着头心虚地站着，目光四处游移，心里便稍稍有了数。

　　程唯坐立不安地等了会，好不容易等到谈霁之回来，连忙迎上去：“魏教授没误会吧？”

　　“误会什么？”谈霁之抬手惩罚性地捏了捏她的耳朵，“他说法律禁止三代以内旁系血亲结婚，让我不要知法犯法。”
　　“我就不知道，”他微微弯下身来对上程唯的目光，不允许她躲，“你什么时候跟我同出一源，有血缘关系了？”

　　“对不起嘛，我又不知道你想不想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为什么会不想让学校里的教授知道我们的关系？”

　　“就是、就是……哎呀”程唯耍赖，“我肚子好饿，都十二点了，赶紧去食堂吃饭吧！”
　　她弯身要从书柜那边绕过谈霁之钻出去，却被人一伸手揽住，结结实实按在柜子前，瞬息之间吻落了下来，她的唇被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唤来一声不满的咕哝。

　　“暂时先不跟你算账。”

　　两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再出发去宜家。
　　谈霁之推着车，跟在程唯后面，看着她从这里跑到那里，源源不断地往车里放着东西。
　　他拿起一个骨节可以扳动的原木色小人，调整了一下它的姿势，打量了一会，问程唯：“这是什么？”

　　程唯握住购物车的把手，靠了过来：“你猜。”

　　“男版……芭比娃娃，可以给它买衣服穿？”

　　“哈哈哈哈”程唯笑得前仰后合，被谈霁之伸手揽住肩，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避开了从旁边推过来的车，“我哪有那么幼稚！你是不是对我也有刻板印象啊，谈教授，我是比你小九岁，又不是九岁。”

　　程唯把小木人的一只手臂向上扳了扳，摆成一个站立抬起右臂的姿势：“这是小木人呀，可以放在玄关挂钥匙什么的，”
　　她说着，又给小木人换了个双手在胸前合围的姿势，“还可以让它抱着个小橘子。”

　　谈霁之不是很能理解它的实用价值，也不用让小人抱橘子有什么意义，于是闭口不言，看着程唯又陆续往车里放了发光小彩灯带、花瓶、玩偶靠枕等物，五颜六色的。
　　他明智地不发表意见，知道自己应该做个合格的搬运工和刷卡工具人。

　　程唯挑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同谈霁之道：“如果有你不喜欢的东西，你可以把它拿出来，我重新挑，毕竟是要放在你的家。”

　　谈霁之挑了挑眉，那眼神里有些戏谑，仿佛在说，知道是我家，挑完了才来问我意见。

　　看得程唯有些恼羞成怒：“怎么啦，我审美很好的，我的房间你视频的时候不是看过吗，你还说好看。”
　　确实不错，不想谈霁之的屋子是极简风格的，程唯的屋子里充实着很多曲线元素和饱满色彩，乍一看视觉冲击力极强，但又丝毫不显杂乱突兀，这样的风格容错小，对布置者的审美要求是极高的。

　　谈霁之带着程唯往结账出走：“没事，你喜欢就好。”

　　“确定？你能接受这种风格吗？”程唯停了步，重新审视了一下购物车里的东西，想着要不要替换其中几个比较夸张的。

　　“真没事，求同存异，互相接纳。”谈霁之按了按她的脑袋。
　　他从来不觉得世界上会有天生一对的两个人，在生活习惯、观念想法、爱好兴趣方面全然一致。
　　所以，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相互磨合的。

　　程唯忍不住抬手撒娇般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顺势环住了他的手臂：“也不能光你接纳我呀。”

　　谈霁之侧头看她：“你没有吗？”

　　“我有吗？”程唯反问，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迁就他的地方。

　　“你都愿意配合我表演三代以内旁系血亲非法结婚的乱、伦关系了，怎么没有？”

　　程唯脸一红，用力地隔着衣服掐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肌肉，硬硬的，掐不动：“都说了是没过脑子说的话啦！”
　　怎么又提这茬，好丢脸！

　　谈霁之却追问：“所以我的什么举动让你有了这样的不安全感？才害怕我不愿意让我的同事知道我们的恋爱关系？”

　　“没有啊。”程唯下意识否认，一时回过味来时，却发现他好像过于敏锐地点破了连自己都还没有梳理清楚的小情绪。

　　“唯唯，我不希望我们俩的情意被消磨在这些小小的误解和互相消耗中，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不可避免地肯定会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谈霁之专注的目光落在程唯身上，语意认真，
　　“我想要更好地去爱我的女朋友，所以程老师，你教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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