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少年

　　十月的秋，天气开始忽冷忽热。这个时候的校园，不怕冷的学生穿校服短袖，怕冷的在短袖外穿毛衣穿外套。花花绿绿，还在试图让缤纷的夏天再漫长一些。

　　竞赛补习的时间在放学后，向晚和班上的同学在学校食堂和高三的同学一起吃晚饭，饭后抱着书本去大教室集中听讲。熬了几天，向晚脑力跟得上，但是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因为竞赛题比较复杂，听课期间没有时间做家庭作业，只能是回家之后做。这一熬就是半夜。作息时间良好的向晚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天早上到教室后，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一点劲儿也提不上来。

　　叶寒声穿着个短袖拎着书包和校服坐下后就看到向晚把脸埋在厚厚的毛衣里，只留下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叶寒声伸手摸了两把，问他：“你昨晚做贼去了？”

　　向晚没吱声。走在路上的时候只是有点不舒服，进了教室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根本就抬不起头来。

　　叶寒声心想：不是吧，昨晚干嘛去了？累到睡着？

　　向晚不是没听到叶寒声说话，也能感受到那只手在自己的脑袋上很不客气地摸了两把，但是他不想说话，更不想抬头。

　　“向晚，等会儿老余的课，我还有道题不会，你给我讲讲？”

　　还是没回应，叶寒声这才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向晚？”叫完人叶寒声就伸手，因为额头被手挡住，叶寒声只好先去摸向晚的脸。

　　向晚白净的脸上，此时已经是一片红，还带着高温。叶寒声摸到了不正常的热度，能想象向晚的脸烧得不成样子。

　　“向晚，你抬起来我摸一下你的额头！”向晚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叶寒声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叶寒声擅自把向晚的脑袋从手臂里拖起来，捧着他的脸颊就看到他脸上的两坨红晕，眼睛迷迷蒙蒙，人看起来都快要失去意识了。叶寒声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那温度怕是能够烧水！

　　旁边的同学也看到向晚一副快晕过去的样子。“天呐！向晚你怎么了！”

　　叶寒声立刻把向晚揽起来，“向晚，别睡！我们去校医室。”往外头走。临近上课，不少人正往教室里赶，走廊上也有不少人，叶寒声把向晚拦腰抱起，大步往校医室赶。

　　谢主任正在楼梯上逮迟到的人，铃声一响就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抱着一位同学，从教学楼冲出去，背后还跟着一阵哄闹声。

　　“哎！这位同学你干嘛呢！！”谢主任一边指一遍跑，生怕两个小兔崽子跑了。

　　叶寒声心急地不行，看清面前是谁后，先是说了声老师好，然后解释：“向晚发烧了。”又心急火燎地走了。

　　谢主任要是真想拦也没法儿拦，叶寒声的表情凶得吓人。

　　佐明拉着周南轩才刚进教学楼，就看到叶寒声和他脚上那双限量款鞋子，还有站在那儿的谢主任。

　　佐明：“叶哥？他干嘛去？他在谢主任面前抱着人没被抓？”

　　叶寒声跑得太快，向晚的头因为颠簸从叶寒声的胸口往下滑，周南轩看清了叶寒声怀里那个人的侧脸。“向晚！他晕倒了！”

　　周南轩拉着佐明也跟了上去。

　　谢飞鸿目送叶寒声，还有点担心向晚。他刚才那样子烧得不轻！然后就看到两个学生也往那边赶。一个校服穿得松松垮垮在前头，一个在后面被拖着跑。

　　“哎！你们两个是哪个班的！上课时间不回教室干什么！！”

　　叶寒声几乎是撞开校医室的门，正在里面擦桌子的小护士一愣，看到小帅哥怀里抱着另一个小帅哥，面色通红，然后大喊：“医生！”

　　-

　　向晚平躺在病床上，叶寒声怕他不舒服又帮他调整了一下枕头。然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边。

　　周南轩：“这好好的，怎么突然病了？”

　　佐明：“是不是你们的竞赛补习太累了啊？上到晚上10点，谁吃得消学啊！”

　　叶寒声安沉默地坐在旁边自责。
　　参加竞赛的同学作业大多都在白天完成，因为竞赛补习完还有作业，在和课堂作业一起的话就要弄到很晚。

　　向晚白天时都盯着叶寒声做作业，有空着的题目一定要讲到叶寒声会了为止，自己做题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叶寒声也让他先专心弄竞赛，向晚拒绝，硬撑着。现在发烧了叶寒声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

　　老余让学生们在教室自习，也赶了过来。

　　“怎么样了！”老余推开门，喘着气说。

　　医生站在一旁观察情况，说：“烧到38度，估计得睡一会儿。已经服用了退烧药物，等下用毛巾给他降降温，要是再严重的话再打点滴。”

　　老余：“好的，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了，老余问：“好好的怎么病了？”

　　周南轩说：“医生说可能是累的，加上季节变化容易感冒，感冒不当回事就发烧了。”

　　余辉也听说了最近竞赛补习任务重，补习到10点后有的同学回家做作业又到很晚。任务繁重加上有压力，有的同学确实吃不消。

　　向晚应该不至于有压力，但他不爱运动余辉也是知道的。看来有必要加强同学们的锻炼了，体育课不能再让体育老师请假了······

　　“生病能是小事吗？你们一个个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把感冒当回事！行了，留一个人看着就行，这么多人在这也没用。”余辉看了看，理应让周南轩留下，毕竟他不听课也行。但是看着叶寒声低落的样子，又看了眼佐明和周南轩，算了，学习小组搭档不能拆，万一急眼了怎么办？“叶寒声留着吧，你们两个跟我回去。”

　　余辉回到教室就对全班同学进行了学习与健康两手抓的激情演讲，并要求大家跑操的时候留在操场多来两圈。大家看着向晚是没了意识被公主抱走的，也不敢吭声。

　　医务室里，窗外落叶簌簌地落下，可秋风不敢来打扰这间病房。叶寒声把窗户紧紧地锁上了。

　　他和护士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接了一脸盆干净的水，给向晚敷额头，擦脸、擦手，进行物理降温。

　　抓起向晚的右手，这只手细细长长的，指甲没有一毫米的留长，是随时都可以被拿去拍中学生手册学生仪容仪表标准的干净。只是因为季节的变化有一点干燥，可也比叶寒声好。叶寒声觉得自己的手简直就是一块干枯的树皮，正裹着一块润玉。

　　向晚的呼吸有一点重，能感觉出来他睡着了也不舒服。但好在脸上的红稍微退了一点。

　　叶寒声抬起手，拨起了向晚额前的刘海，试探一下温度。不知道这还算不算烫，于是又摸上自己的额头。向晚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在狭小又安静的空间里清晰地传到叶寒声的耳朵里。

　　叶寒声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一声一声地加快了。

　　“吱”，医生推门进来。“量量温度，我一会儿过来拿。”把温度计递给叶寒声又走了。

　　叶寒声拿着那根温度计，有点不知所措。之前是医生量的，叶寒声没上手只是在旁边看着。明明都是男孩子，撩开衣服放一下温度计不是什么难事。但想起刚才向晚被拉下衣服的样子，他比班上大部分女生的皮肤还要白，身上还因为体温过高带着点红，叶寒声害羞了，然后有点下不去手。

　　墙上的闹钟“滴答滴答”走过十声，叶寒声攥着温度计，拽下一边衣领，把温度计塞到向晚的腋下。又替他拢好手臂，安静的坐着。

　　向晚此刻就像一个安静的小孩，虽然已经是个高中生了，还是带着点稚气。刘海有一点湿，可能是汗也可能是被毛巾打湿。胸腔大力地起伏，也许是感冒引起鼻塞，他微微张着嘴呼吸。

　　窗外的日光强烈，温度却是柔和，秋风扫过树梢吹下落叶，正漫不经心地掉落在窗口。

　　叶寒声忽然坐直了，伸手想摸摸向晚的鼻尖，圆圆的很可爱。手伸到半空，门又被推开。“拿出来看看几度了。”

　　叶寒声猛然缩回手，像是做坏事被抓包一样心怦怦只跳，耳朵上带了点可疑的红色。

　　但医生没空看他，只在意病人。叶寒声把手伸进向晚的衣领，拿出温度计。

　　“37.5度，应该不用打针就能退烧。”说完医生就走了。

　　叶寒声再次盯着向晚的鼻尖，这回没有勇气伸手了，只是静静地守着。

　　中午时间佐明和周南轩带着两份饭过来看望病号和陪护人员。“登登，红烧狮子头！叶哥你先吃，我看一会儿。”

　　房间不大，大家都坐在一块，没什么你看一会儿我看一会儿的讲究。叶寒声仍旧坐在床头，打开盒饭。

　　“叶哥，你是打算用饭香唤醒向晚吗？”佐明见他寸步不离，觉得只会是这个道理。

　　叶寒声轻声吃饭，没理他。佐明的音量也放轻下来。“怎么样了？”

　　“37度了。”

　　“哦哦，那就好。早点醒过来的话还能赶得上吃热乎饭。”

　　周南轩敲了一下佐明的头，叫他别不会说话还要乱说。

　　叶寒声也瞪了他一眼，再转头时就看到向晚的眼睛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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