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村花

　　门上、地上都被泼得一片通红，墙上还被拍了数不清的红手印，那手印如同嗜血的妖魔拖着长长的尾巴，触目之惊心可想而知。要不是空气里弥漫着油漆的味道，还真叫人就相信这是沾着人血印上去的。

　　“欠钱不还……”许清源挨着的那面墙上被人用红油漆写了几个大字，许清源偏过头去才发现。
　　“死全家。”凌熙把许清源不还意思念出来的字接了出来，“真是够恶毒的。”
　　“人家家里都这种情况了肯定不会见你的。”凌熙见许清源走上前，自己并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

　　许清源不碰钉子不回头，还是上去敲了敲门，屋里没有动静。
　　白问渠站在许清源身旁，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李成凯！”许清源扯开嗓门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李成凯，我是许清源，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许清源说完又拍了几下门，手掌心被没有完全干的油漆染红了一片。

　　“不关你的事！”屋里终于传来了人的嘶吼声。
　　“你没事吧？”许清源问。
　　门陡然被推开，许清源和白问渠动作一致地往后退了几步。
　　李成凯满头大汗、双眸布满血丝，除了看着有些疲惫，全身上下倒没有什么异样。李成凯喘着粗气道:“我没事，你们赶紧走！”

　　许清源的视线在李成凯身上打量完一遍后又有意无意地扫向了他家里，屋里满地杂乱，像是被人砸过。
　　“他们砸的？”许清源问。
　　“自己砸的。”李成凯没了耐心，语气冰冷。

　　“报警吧。”许清源道。
　　“他的事我不管，你们走吧！”说完李成凯就要把门拉上。
　　许清源还有话想问，但是眼见着门被关上也只好咽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白问渠鬼使神差地就伸手上去阻止，李成凯在气头上，手上使的力不小，一时又没注意到白问渠的手，直到人的手被门框夹住发出砰的一声，人的手被硬生生夹了一下，李成凯怒火烧到头上，吼道:“你干什么？！”
　　“他还有话说。”白问渠的手还是没有松开。

　　“没事吧？”许清源伸手把白问渠的手拉回来。
　　“没事，你还要说什么？”听声音就知道手被夹的那一下并不轻，白问渠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脸上没有表情地看着许清源。
　　李成凯瞪着眼睛等着。
　　“你要小心，尽量少出门，实在不行就报警，你爸虽然参与了赌博，但那些人也一样，不管怎么判，总比现在好。”

　　“说完啦？”李成凯问。
　　“说完了。”许清源一说完，门砰的又是一声，只给门外的两人留了一阵凉嗖嗖的风。

　　“都说了不要来，来了又不上忙，人家自己家一堆烂摊子哪有好脸色给你，除非你是来送钱的，要不然都是来添乱。”凌熙走在前面下楼。
　　三人原路返回，出了楼之后，许清源拉起白问渠的手，在楼内还看不出什么，白皙的手一暴露在晴天之下，手上两道血红的印子立即刺入人的眼中。
　　许清源蹙着眉头，呼了一口粗气，带着责备的语气道:“你傻啊，不怕疼吗？”
　　“不疼。”白问渠强忍住没让手指发抖，把手抽回来，装得若无其事。

　　“你呀应该高兴才对。”凌熙回过头对许清源说完，又把视线转向白问渠，“你呀也别怪他说你，他这是心疼。”
　　许清源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情，一只手拉着白问渠手没受伤的那边胳膊，强拽着人，“去买药。”

　　“真没事。”白问渠极不情愿地被拖着走。
　　许清源不容他拒绝，本想着要带他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但是白问渠一路上都念叨着没事没事，怕许清源不信还故意忍痛活动了几下，最后路过一家药店，白问渠反拉着许清源进去了，许清源这才打消了去医院的心思，药店的老板看了看说没事，拿了点消肿止痛的药膏。许清源抢在前面付了钱之后，又替白问渠把药膏涂好后才放了点心。

　　此时天色已晚，许清源替白问渠把药膏揣在兜里，正好一辆公交车停在面前，白问渠跟许清源匆匆告了个别，两三步就跑上了车。
　　许清源一直目送着公交车远去才收回目光。

　　星期日下午，调了位子之后坐在第三组第二排的方雅婷坐在座位上正看着时尚杂志，一股味道飘然入鼻，吸引了她的注意，她闻了闻，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味道？”
　　她转过身往身后扫了一圈，很快在她的右后方第一组第三排发现了味道的源头。
　　“熊明明，你在吃什么？”方雅婷用手抵住鼻子，脸上难掩嫌弃之色。
　　“炒面，最近学校门口新开了一个小摊是买炒饭炒面的，味道比我以前吃的都好！”熊明明不管方雅婷什么表情，自顾自吃得津津有味。
　　“那些小摊上的东西都不干净，还是不要吃为妙。”方雅婷道。
　　“啊？”熊明明故作惊讶，“我都吃了快两年了。”说完他又塞了一口。

　　方雅婷看出熊明明是不相信她的话，把身子转回去不快地说道:“马老师说在教室里不能吃有味道的东西，你闻闻教室里面，都是地沟油的味道。”
　　熊明明撇了撇油嘴，端起一次性餐盒准备起身，没想到坐在第二组第三排的石欢倒先于他一步登地从凳子上弹起来，阴着脸从后门冲出了教室。
　　方雅婷回过头看了一眼，撇撇嘴把头扭回来。
　　白问渠正好从后门进来，石欢一个不留神撞到了白问渠身上，她红着脸说了句“对不起”，随即就出了门。

　　白问渠进来坐好，许清源也跟着到了教室，他见熊明明捧着一次性饭盒一边吃一边往外走，叫住他问道:“熊明明，你这是要上哪吃去？”
　　“马老师说不能在教室里吃有味道的东西。”熊明明抬头道。
　　许清源道:“没事，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就行了，下次可以去食堂里面找个地坐着吃。”
　　熊明明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班长！教室里都是地沟油的味道！”方雅婷不服气道。
　　“有吗？我闻着挺香的。”许清源说完在白问渠身旁坐下，方雅婷吃了败仗又不服输，一只手拿着杂志，另一只手捂住口鼻出了教室。
　　熊明明有些不好意思，许清源摆手示意他坐下，熊明明坐下后提着心三两口迅速把剩下的炒面吃了个干净以免再惹是生非。

　　“你走的好快啊。”许清源看向白问渠，“你的手怎么样？”
　　“好的差不多了。”白问渠把手伸出来，翻着手掌给他看，确实好了很多，手消了肿，红印子也消退了不少。
　　许清源握住白问渠的手出神地看着，白问渠的手白皙光滑，手指纤细修长，骨干有力，手背上那道红印子被衬得更是显眼。
　　白问渠把手抽回来揣回兜里，侧着脸扬了扬下巴，许清源回过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李成凯。

　　李成凯坐在第三组最后一排，许清源在人坐下之后立即就凑了过去。
　　“成凯，怎么样了？”许清源站在他桌旁俯身小声问。
　　“你别问，不管你的事。”李成凯低着头。

　　“你们俩怎么了，为什么今天都不打球啊？”刘佳文一只手拿着球从后门进来好奇地看向这两人。
　　“今天没空。”许清源淡淡道。
　　“我看你俩挺闲的。”刘佳文一边放下球一边说着。
　　“闭嘴！”李成凯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桌子像是忍着努力压制着什么，闷闷地响了一声。
　　“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刘佳文有些不明所以。
　　“算了，他心情不好。”许清源道。
　　“心情不好也不能……”刘佳文话没说完，李成凯刷地从座位上窜起来，一米九的个子站直了光看着就极具威慑力，他猛地一把推开许清源，刘佳文本以为凭他们几个一起打篮球的交情说他几句也没什么，哪知道李成凯还真生了气，刘佳文一下子惊得把话咽回了肚子。

　　“你要去哪？”许清源追上去。
　　“你去念你的书，别管我。”李成凯瞪着眼睛回头看向许清源。
　　“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许清源道。
　　李成凯咬牙道:“不需要！”

　　许清源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李成凯越走越远，看样子像是往校外走。许清源原以为他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没想到一直到上晚自习人都没来。

　　“那个李成凯最近是怎么回事？”下午课间，数学杨老师上完课后把许清源叫到教室外。
　　“杨老师，他们家最近出了点事，好像不太好解决。”许清源道。
　　“出了什么事也得请个假吧，总这么逃课不是给家里添乱嘛。他家里是怎么个情况？”
　　“家里欠了点债。”许清源了解李成凯，知道他肯定不愿意把这事告诉别人，所以许清源自觉地替他保守着秘密。
　　“杨老师放心，我一定跟他好好说。”许清源保证道。
　　杨老师腋窝里夹着书，点点头，“嗯，要不行就跟我说。”
　　“知道。”

　　晚上放学后，许清源给李成凯打了电话，好在李成凯没有像白问渠，一生气就拒绝一切外界联系。
　　电话被接通，许清源心里一阵欣喜，“成凯，你还好吗？”
　　“就那样吧，又死不了。”那阴森的语气从手机那头传来好似带着黑夜的阴冷。
　　“你爸怎么样了？”许清源知道这么说可能会触到李成凯的逆鳞，但是问题是要解决的，不问就永远不会得到解决。
　　“死了。”李成凯回答的相当干脆，几乎是接着许清源的话音。

　　“啊？！”许清源心头一颤，一时被塞得无语。
　　“跑了。”李成凯喘了口粗气后又道。
　　许清源在手机这头轻轻地舒了口气，“那些人没找你们麻烦吧？”
　　“找不找又能怎么样？你要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明天来学校吧，不管怎么样，学还是要上的。”
　　“明天？”李成凯犹豫了一下，忽有想起了什么似的，居然配合了起来，“当然要去。”
　　许清源以为自己还真说服了他，放心和挂了电话。

　　第二天，李成凯果然说到做到还真来了，许清源见到人来，以为事情总算有了好转。债慢慢还总能还掉，于学生而言，学习才是更为重要的事，只有考上好大学，还愁将来赚不到钱？许清源自以为万事万物总有转机，绝望之下也会掩盖着希望，揭开这一层，生命总会充满活力。

　　“你看看人家李成凯，天塌下来了手机都会保持开机，让他来上学人家就来。”许清源回头对白问渠道。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白问渠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樱花树摇曳生姿。
　　“某人难道不知道学学吗？”许清源揉着白问渠的头发道。
　　“明白了，下次不关机，直接把你拉进黑名单。”白问渠从桌子上弹起来，假做恍然大悟。
　　“你敢！”许清源掐着白问渠的脖子把人的头一直往桌子上按。
　　白问渠像是掉入河里的旱鸭子，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扑腾着想挣脱。
　　幸好及时响起的上课铃声解救了白问渠，白问渠摸了摸脖子，趁人转身回座位后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扭头忽见胡昊还在玩手机，白问渠真心觉得比自己还不可理喻的存在便是这位同学了，他拍着胡昊的桌子，“上课啦。”
　　胡昊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随即又看向手机，“马上，马上。”
　　白问渠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大有望子不能成龙的失望之意。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许清源上厕所回来忽然发现李成凯的桌子居然空了。
　　“他人呢？”许清源问李成凯的新同桌吴魏刚。
　　“中午就把书全搬走了。”吴魏刚一脸平静，同桌的去留似乎是漠不关己的事情。
　　许清源见他一脸冷漠，更是怒上心头，“你怎么不拦他，或者跟我说一声呀！”
　　吴魏刚蹙着眉头，脸上也生了厌烦，“拦什么拦，他要走就让他走呗，管那些闲事干嘛，人家还不领情。”

　　许清源没有再跟他废话，回到座位，左思右想过后觉得还是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最后一节课上完，没等白问渠奔去食堂，许清源转身立即拉住白问渠。
　　“干什么？”白问渠焦急地看着窗外飞奔的身影，然而自己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

　　“李成凯走了，我晚上请假要去一趟他家。”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不在，你帮我看着，班上有什么事替我管管。”
　　“我？”白问渠没想到许清源会把这么个重担交给自己，惊讶了一下后看许清源真挚地望着自己，白问渠犹豫着还是点下了头，“好吧，你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嗯，去吧。”许清源放开白问渠，温和地朝他笑了笑。
　　不是说，白问渠虽然总说许清源的笑容是他唬人的假面具，可是这“面具”还真挺好用，谁见了都无无法抵挡它散发出来的魅力，白问渠本还急着去吃饭，看了那笑容之后，焦急的心也平和了下来。
　　可是一到食堂，看到排到食堂门口的长龙队伍，白问渠刚熄灭的火立即冲上脑门，什么有魅力的笑容全都是扯淡。
　　“许清源，今天别让我再碰到你！”白问渠心里愤愤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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