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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名字
在未知的、不可描述的危难面前,江承恩果断的选择了自救。
他伸手重重地弹向梅香咏的脑门,“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梅香咏当然没脸说,她想的正是一群妖女围着她主子,想将她主子的衣服给扒了。
这若是被她主子知道了,她可就得担心,她的皮会不会被主子扒了。
“没,没什么。”梅香咏揉着自己的额头道,“我在想那些姑娘们,会喜欢什么样的世子。”
江承恩用生气来掩饰自己心中那微微的心虚,他微怒道:“怎么,书铺老板说现在世子这招好使,你就想将你辛苦写下的吉祥给丢弃了?待你将世子的故事写完,那些姑娘又开始吹捧将军了,你该怎么办?”
梅香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又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想留就能留的。书铺老板已经说了,这个故事得先放一放。他若是说构思不好,我可以改;若是说故事不够起伏跌宕,我也可以再想;若说我文笔不够好,我还可以继续练。可是,他却说我人衰,现在没姑娘看这一类,我又能怎么办?
“都怪那个贤王世子,说是前段时间相当招摇,吸引了皇城里不少姑娘的爱意。可他招惹了姑娘们后,却躲起来了。如今姑娘们见不到真的世子,就只能去话本里找世子了。”
江承恩努力为自己正名,“这关贤王世子什么事?别总想着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也说了是你自己人衰,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实在找不到,你找个算命先生来,帮你算算气运也比埋怨别人强。”
梅香咏惭愧道:“主子说得对,阿旺错了。”
她这一认错,江承恩倒有些不好意思,便体贴地说:“这做生意都要测个吉日,你这话本是不是时间没有选好?或是名字没有取对?要不然把这人物的名字改一改,不要叫什么吉祥与旺财,就叫余山伯与徐英台。还有你写话本用的什么名字?说来我帮你分析一下。”那日在药铺门口,他听着那个算命先生拆字时的胡扯,觉得自己也是能说上一二的。
梅香咏挺喜欢自己的笔名的,她取名字时是用了心了。
她姓梅,自然得带上她的标记。
她想成为一枝独秀的话本先生,但不能太高调。
于是,“墙脚一枝梅”凭空而出。
于是,江承恩笑到了腹痛。他很久没笑到这般开心了,这么蠢的名字,他第一次瞧见。这个小麻烦精,给自己取名字都如此草率,难怪总是在话本里取一些让他生气的名字。
江承恩捂着肚子笑着说:“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有谁会给自己取这样的名字啊?但凡做生意的,都会有个忌讳,绝不会带什么‘霉’字和‘衰’字。你写话本也算是买卖,居然不但不忌讳,还给自己取名为‘一直霉’。顶着这样的名字写书,你不倒霉,谁倒霉啊。
“而且倒霉到连一个最基本的位置都没有。你就算没有那红杏出墙的本事,好歹也上个墙啊。再不济,墙角也是可以的。你倒好,直接‘墙脚’。那‘墙脚’可是埋在地里的,你还想出头。真是做梦。”
江承恩笑得开心,说得欢乐,一点也没留意到梅香咏的脸色越来越不善。
梅香咏看着她主子笑得前赴后仰的样子,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这么损的主子,她怎么会认为是人又美心又善呢?真是古人诚不欺我,越是漂亮的女人,心思越坏嘴越损。
她冷冷的看着她主子,一声也不出,就看这笑要多久才能停下来。
发现整间屋子里,除了自己的笑声,再没有别的声音,江承恩看向梅香咏,只见一脸的冰冷,眼神恨不得堵上他嘴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扎着小麻烦精的心窝了。
他立马收起了笑,正色说:“没事,改个名字就好。”
梅香咏冷冷地说:“我不改。就用这个名字,若像你说的那般,那我家小姐是不是要改个复姓‘好运’呢?”
听她这一说,江承恩才意识到,这小麻烦精是念着梅家的好。
她一个失去双亲的小丫头,在梅家自由生长成这般模样,肯定是一直都被用心对待的。只是,这笔名,的确不好,又不好听,寓意也不好。
江承恩考虑到她的感受,耐着性子给她讲道理。
“我可不是随口胡说骗你的。之前那些话本我都看过,所有卖得好的话本,先生的笔名都是四个字。你若舍不得这‘梅’字,也不见得非要将它原封不动的放在笔名里,你换一种方式来暗示,也不是不行的。”
梅香咏也不是倔强得听不进去道理的人,她主子说的在理,她自然是信服的。只是按照她主子说的方法,她这个取名废,是没这本事的。
“不行,我取不出这样的名字。我只会取埋在地里出不了头的‘一直霉’。”梅香咏如实说。
说完还睁着她的大眼睛看向江承恩,意思很明显:我就个这样子,你看着办呗。
江承恩见她那脸上吃定他的模样,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可他却知道自己只有认栽,是他指出来这名字不行,自然得帮她想个好名字才行。
他拿起桌上的笔,随手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凛冬望春。
写完之后,江承恩缓缓道:“梅花迎雪吐艳,凌寒飘香,独放于百花之前。虽无意争春,但见花开便知春将至。不知此名,你可满意。”
梅香咏看着那四个字,听着她主子的话,服气到张大了嘴。她错了,自己取的名字,的确上不了台面。刚刚主子其实没往死里损她,已经很给她留面子了。
瞧见她那傻样,江承恩有些暗自得意,忍着笑意,装出深沉的样子,问:“阿望啊,你可知我为何给你取名为‘阿望’吗?”
梅香咏有些迷惑,这小奴取名常用字不就这几个吗?安、平、福、贵、旺……图个吉利呗。
江承恩知道她是定然不懂其中含义,不然也不会一开始就认为,这阿旺像个大狗子的名字。
“你来风逸居,一个小小身板,带着大大的梦想,这很让我心生怜惜。给你取名为‘阿望’,是望你无病无痛,初心永在。如今,再加一愿,望你这朵梅花,可以‘一树独先天下春’如何?”
梅香咏听着江承恩的话,心里百感交集,羞愧、兴奋、激动、雀跃……而更多的,却是感动。
她是真没想到,被她视为与狗子名字差不多小奴名字,她以为用几个月就会丢掉的名字,却被她主子寄予了深深的祝福。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中汹涌情感无处发泄,干脆一下就扑进了她主子的怀里,抱着她主子精瘦的腰肢,靠着她主子坚硬的胸襟,用她控制不住的声音说:“主子,阿望错了,阿望刚刚不该那般不乖。阿望一定会好好用心,写好话本的。阿望会好好珍惜这个名字的。”
江承恩被这个像箭一般扎过来的小人儿撞动了心。
这些年来,他虽然致力于打造自己纨绔世子的形象,但他其实也喜欢在不经意之处,尽量帮帮别人。
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总会对他说什么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若是恩人有需要,一定会以命相报。
真是好笑,他是图他们的命,才出手相救的吗?再说了,若是他遇到了什么迈不过去的难关,岂是这些人的命可以相助的。
就是这风逸居的姑娘们,一个个都是惠质兰心、心思通透的人儿,也是以听他吩咐,为他办事来以报相助之恩。
偏偏这个小麻烦精,看着没心没肺的小麻烦精,她的感动却说到了他的心窝里。
她不说什么回报,她只知道他愿她好,她便会更加努力一些,让自己变得更好。
她知道珍惜这个名字,珍惜自己的用心,便是对他最好的回馈了。
他帮那些人,从来都是希望他们比之前过得好一些,而不是要他们惦记着要回报他。
也不是他有多高尚,谁叫他是一个不求上进,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世子呢?
江承恩抬手轻抚着梅香咏的头,调侃道:“既然知道你主子对你好,就不要将眼泪往我衣衫上擦了。”
梅香咏赶紧退了两步,从江承恩怀里离开。
这怀里一空,江承恩却感到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他压下这份怪异的感觉,对着梅香咏说:“当初你说只能在我这里待六个月。如今,这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也不用先着急动笔,我带你再去各处见识见识吧。”
梅香咏一听“见识”二字就紧张,怯怯地问:“不会是去万花楼、芳草阁吧。”
江承恩笑道:“放心,不吓你了。只管跟着我便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皇城的姑娘们又对世子死了心。传闻贤王世子不爱美人爱娇郎,总是带着一个小侍童吃喝玩乐不说,还胡天胡地地四处捣乱。
白日在东家族谱上写写画画,夜里闯进西家惊了老爷与小妾的恩爱。今日在赌场大杀四方,明日在私塾逼人吟诗。
没出几日,整个皇城便知世子还是以前那个只作恶不作死,空有一身皮囊,却不值得半点托付的纨绔世子。姑娘们对世子的热情一下就降了下去。
书铺老板趁着这个机会,将“墙脚一枝梅”的《吉祥与旺财》,找人草草抄了几本上架出售,居然还卖了好几本。梅香咏的稿金又增加了九十文。
合着之前那五十文,梅香咏凭着自己写话本,已经赚了一百四十文了。
她开始纠结这第一本话本的收入该如何用才是最正确的。她想感谢的人有好多。有大哥、采薇、彩芸、乐风、胥蝶、薛北、小瑞瑞、傅先生……
可是,这点点钱,怎么够谢谢那么多人。
她并没有纠结多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的这笔收入,要全部拿来感谢她的主子。
家里的人,等以后再慢慢感谢。到了风逸居后认识的人,都是因为她主子才认识的。所以,现在财力有限,先感谢主子一人便是。
而且,这几日,主子真是带着她涨了不少见识。
主子在人家族谱上胡乱画了几笔,便引出了那家不可告人的弯弯绕绕;半夜跑到别人家里听壁角,却见到了一出后宅大戏;本是去赌场里试试手气,却见识了老千的鬼手绝技;去私塾里出钱买文,却揪出了私塾先生的沽名钓誉……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足够她构思出五百本话本框架了。
所以,必须得好好感谢主子才行。
只是,梅香咏还没有想到该送什么好,乐风便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梅大人来信说要提前回来了,这就表示她在风逸居的日子得提前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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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