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对自己的猎物动心

　　江御林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他自小长在这个地方，有人教他怎样杀死一个比自己强壮的对手，有人教他怎样谋划布局、以少敌多，却唯独没人教他怎么去爱一个人。

　　可爱是这样捉摸不定的东西，它从两个人无间的陪伴中生长出来，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滋养蓬勃，终于在今天，以不容忽视的姿态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一吻落下，刚刚还炸成河豚似的江御林忽然安静了下来，心中那些不忿和难过一瞬间被温柔熨平。他耳廓的温度一点点升上来，惊讶地感受着宴驰这个无师自通的举动带来的奇异变化，良久，他抬起头笑了：“你……从哪里学的啊？”

　　宴驰望着他，眼底盛满温柔的笑意，少顷，低下头，又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江御林只觉心头像烧起了一簇暖融融的火苗，随着心脏跳跃，将熨帖的温度传遍了四肢百骸，整个人仿佛从里到外都被融化了。他第一次品尝到快乐中夹杂着羞怯的滋味，两颊泛起淡红，有些仓皇地把手腕从宴驰掌心里抽出来，说：“我要去抄校规了。”
　　说完便逃也似的从桌面上胡乱抓了纸笔，向楼梯下的小房间跑去。

　　——如果校长此刻看到这一幕，估计下巴都要惊得掉下来。

　　宴驰望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无声笑了笑，也弯腰捞起一沓纸，走下了那段狭长的楼梯。

　　第二天，整整二十遍校规如期码在校长办公桌上，校长随手翻看了两下，尽管江御林那一份笔迹狂傲不羁，满纸满篇都透出“老子不服”四个大字，但鉴于前一晚虽然兴师动众，好歹没捅出大篓子，当事人也一字不差地完成了惩罚，按部就班地认了错，他警告了几句，这事也就算翻篇了。

　　但他没有察觉的是，两个得意门生在他眼皮底下的小动作忽然多了起来——上课时偷偷在桌下扣住的手指、趁他转身时飞快的对视、眼底不自觉泛起的笑意，还有，江御林不时声称公共淋浴房人太多，为了节省时间而留下借用宴驰的浴室。

　　尽管学校从未开展过青春期教育或生理课程，但躁动的荷尔蒙还是逐渐指引着两人有了更为亲密的行为，亲吻、抚摸、乃至于对彼此的身体进行更进一步的探索。第一次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那天江御林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黑发柔软服帖，将他的眉眼衬得越发乌黑明艳。他身上只简单裹了条浴巾，便随意坐到床边，下巴搁到宴驰的肩上，看他在做什么——校长不在时，两人经常这样偎在一起，无声地交换亲吻，然后静静地看会儿书或者做些练习作业。

　　他看宴驰正写得认真，便没有出声，下巴在他肩窝搭了一会儿，偏了偏头，恶作剧似的去叼他的耳垂。宴驰笔尖没停，另一只手绕到身后，准确无误地捏上江御林的耳朵，没用力地搓了下，笑道：“学会咬人了？”

　　江御林的手从背后环抱过去，嘴上却没松，甚至还故意加了点力气，啃晏驰耳朵啃得乐此不疲。宴驰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一个转身，把人放倒在床上，看到江御林裸着光洁紧实的上半身，不由愣了下：“怎么不穿衣服？”

　　“天气热了啊。”江御林无辜地望着他。

　　如果说这时宴驰还将信将疑，待两人接吻接到一半，江御林不声不响地抬手去解他的纽扣时，他终于确信了，这祖宗就是故意的。

　　江御林虽然主动招惹他，本身却没什么经验，两人全凭本能地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在开始进入正题时，江御林忍不住了，难受地拧起身子，痛哼出声。
　　（删对话）

　　……这事有干到一半罢工的么？

　　宴驰到底还是缺乏经验，尽管心中哭笑不得，听他这么一喊还是马上停了下来，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很难受？”

　　江御林皱着眉头哼了几声——他不出声还好，几声压抑的（）一出，宴驰刚才堪堪绷住的名为理智的弦瞬间被拉扯到了极限。

　　他低下头在江御林眼角啄了下，（）尽量轻缓，却又无比坚定地（）了几分。

　　江御林眼里顿时泛起了泪花，低咽着挣扎了两下，宴驰细密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眼睫、鼻梁和唇上，就这样哄着，寸寸（删）。

　　“宴驰……”江御林身体紧绷得像一道弓弦，咬着牙，声音里也带上了点哭腔，“你个混蛋。”

　　“嗯，”宴驰好脾气地应他，低头吻去他眼角的生理性泪水，“乖。”

　　江御林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毕竟他们不知道校长是否还在楼上。
　　尽管授课结束，他通常不会返回地下室，但只要没有会议，他就会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或是准备教案，这扇门隔音效果实在一般，如果校长听到异常的响动，难保不会下来查看。

　　（删除一小节）

　　江御林方才低低的痛哼瞬间变了调，尾音难以自制地发着颤。

　　宴驰怕他控制不住的（）被楼上听到，紧紧（）的同时，低下头与他唇齿相贴，那一声声（）都化作了喉间含混的呜咽。

　　……

　　折腾过两次，江御林攥着（）翻了个身，把自己潮红发烫的脸埋在宴驰的被子里，像小时候那样嘟囔着抱怨：“你弄得我好难受，我不要和你好了。”

　　宴驰从背后抱着他，轻轻含弄着他的耳垂，闻言莞尔：“你确定是难受？刚才是谁先招我的，嗯？”

　　江御林理不直气也壮，红着脸回头瞪他：“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下次换我来！”

　　宴驰笑着去捏他的脸：“行，听你的。”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江御林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

　　宴驰望着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一时不由啼笑皆非。他控制着面部肌肉，严肃认真地说：“嗯。”
　　然后伸手将人从身侧捞起来，（删）。

　　江御林沉浸在要求被满足的欣喜中，然而得意了不过十秒，（删），忽然察觉就着这个姿势，战局发生了奇妙的扭转。

　　他回过味来，怒视宴驰：“你！”

　　后腰被宴驰双手掐着缓缓下落，他轻轻抽了口气，才把后面的话勉强补齐：“……你骗人，说话不算数！”

　　宴驰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删对话）。”

　　江御林还想再痛斥几句，宴驰的手忽然搭上他的后颈，将他的脸压下来与自己贴近，笑着亲了亲他的唇角：“嘘，再不快点，校长该发觉了。”

　　“……”江御林恨恨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然后咬着自己的下唇缓缓动作起来。

　　……

　　如果不出意外，两人将恋爱谈得宛如偷|情一般的模式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毕业正式离开学校，见面时就不必再为了防止校长怀疑而绞尽脑汁编各种理由、为了多待一会儿而想尽花样百出的借口、担心校长发觉而不敢在他面前展现任何肢体接触。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尽管做出了种种努力，他们的关系还是在校长面前提前暴露了。

　　那是一次定期体检过后，检验处处长神情凝重地将一纸报告放到了校长的办公桌上。

　　“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异化？ ”校长看过报告，深深地拧起眉。

　　处长叹了口气，向他解释了一番异化的原理，他越听面色越沉，静默了半晌，问：“这报告，还没反映给体检中心吧？”

　　“没有，”处长知道江御林是他亲手带出来的优秀学员，所以看到报告的第一时间就赶紧跑来支会他了，“我想，会不会是哪里出了差池？ ”

　　检验处基本没有可能出现这样大的纰漏，这明显是在帮他找台阶下了。校长无声地呼出一口气，点点头：“这样，报告先留在这里，过几天我再带样本过去检验一次，这件事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

　　处长爽快地应下了，转身走时，却又被叫住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校长脸上短暂地浮起一抹苦笑，他顿了顿，前半句话到底没能说完整，意思却很明显，“有什么办法能够逆转或掩饰这种异化？ ”

　　“恐怕没有，”检验处处长如实回答说，“至少，目前还没有这种技术。”

　　校长疲惫地挥了挥手，检验处处长一离开，他便颓然坐到椅中，闭着眼睛按揉了一会儿太阳穴，良久，才呼出一口郁结的气来。

　　两天后的晚上，他走下楼梯，径直推开了宴驰的门。

　　宴驰正在桌案前整理笔记，见他进来，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校长。”

　　他略一颔首，默不作声地走到宴驰近前。

　　孩子总是长得快的。他想起刚开始教宴驰时，宴驰个头还不到他腰间，这一转眼的工夫，已经要抬头看他了。

　　常年累月不见阳光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不利影响，短袖上衣勾勒出紧实有力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五官如刀刻般英气俊朗。

　　校长抬手拍拍他的肩，用尽量轻松的语气道：“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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