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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
一中宿舍楼。
闻吟低着头，注意着左右两边，有点不太自在。
萧昼铮拿钥匙开了门，回头叫他：“进来。”
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一团白色的毛茸茸飞快地窜出来，眨眼间就将闻吟扑了个满怀。
闻吟抱住灰灰，蹭了蹭它的脸。
小猫回以轻轻的叫声。
“坐会儿吧，我收拾东西还要一会儿。”
“哪个是你的床？”
“左边的上铺。”
闻吟抬头看了看萧昼铮所说的左手边的上铺，相比其他三张床，他的简直干净整洁得过分。
顺着梯子上去，闻吟坐在床边撸猫猫头，说：“你的床还挺软的。”
“是吗。”萧昼铮笑，“那你躺着呗。”
闻吟在他枕头边看到了一本书，似乎是跟哲学相关的，他翻了两页，里面的内容有点晦涩。
“你还看这种书？”
萧昼铮看了书封一眼：“哦你说这个啊，睡前看两页有助于睡眠。”
闻吟晃着腿直乐。
“你小心着点，别掉下来了。”
“怎么会。”闻吟嘴上说着，但还是往里坐了些。
萧昼铮便收拾东西边问：“你初中是不住校的吧？”
“林中一个年级20个班，哪来的住宿条件。”
灰灰从他怀里蹦出来，往萧昼铮叠好的被子上自己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躺着，不一会儿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闻吟与萧昼铮相视一眼，同时笑了。
“怎么没去考侨中，这样说不定我们初中就能做同学了。”
闻吟莫名也有些困倦，屈起一条腿，额头抵着膝：“学区校不用额外交钱啊。”
“你要不还是躺一会儿吧，我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闻吟：“行。”他往侧一倒，脸陷落在枕头里。
很清爽的味道。
昏睡前闻吟想，那本书的效果也太好了，自己以后一定也要去买一本。
徐春、姚庄芮回宿舍拉走自己的行李箱，刚要说话却被萧昼铮制止。然后他们就看到萧昼铮指了指他的床。
床上躺着一人一猫，极具视觉震撼效果。
两人心里刷过一大片“啊这啊这”，直到走出宿舍还没反应过来。
“卧槽，老徐你看到是谁了吗？”
“没看清啊！卧槽不会是女朋友吧？玩这么大？”
“不能是吧！也没听说他谈恋爱了啊！”
……
萧昼铮整理好了所有物品，因为这次要外出比赛，他不得不把灰灰带回家里。
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早，他站在窗边琢磨着回家之后跟父母的说辞，准备过一会儿再叫醒闻吟。
宿舍门外传出钥匙开锁的巨大声响，紧接着郭川咋咋唬唬的声音先人一步：
“今天怎么一个人都不在？钥匙还差点找不到了。”
他一抬头看到萧昼铮：“诶？原来你在啊，那还锁啥门啊？”
上铺的闻吟被声音闹得翻了个身，而郭川毫无察觉，见萧昼铮把东西都已经整理好放在脚边，惊讶道：“你要把猫带回家啦？”
萧昼铮点点头：“明后天都在宁市，想想还是送回家吧。”
“哇，灰灰呢，让我再抱抱。”郭川知道猫猫一般就在萧昼铮的床上，于是看也不看就往他床上伸手一捞。
结果猫没捞着，反而摸到了一条人腿！
“啊！！！”
郭川惊叫着跳开，扯着萧昼铮的手臂：“卧槽啊，你床上怎么有人啊！！”
闻吟被他这一嗓子彻底喊醒，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你喊什么。”
“闻吟？！你怎么在这啊？”在看清是闻吟后，郭川的惊吓全化为了疑惑。
“来看猫的。”
灰灰很给面子地奔到他腿上，舔舔他的手。
“为什么！它这么亲你！”郭川见平时那么对他爱答不理的高冷猫此时成为了另一个人的“舔狗”，心中颇为不忿。
“谁知道。”闻吟爬下床，问萧昼铮：“收拾好了？”
“好了。”
“那怎么不叫醒我？”
“反正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也没事。”
郭川：我是谁？我在哪里？怎么好像我才是这间宿舍的局外人？
校门口，萧昼铮见闻吟似乎有话要对他说，便停下脚步站原地看着他。
闻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果……我说如果……你可以跟我说，我妈也挺想猫的。”
萧昼铮失笑：“好，毕竟你也是它监护人之一。”
*
回家之后，父母的反应跟萧昼铮想得差不多大。
勉强说服父母留下灰灰后，萧昼铮就跟刚打完一场仗一样累。他又找到他们家的阿姨拜托她平时照看着点小猫。
“它很乖的，也很聪明，不需要您太费心。”
阿姨是个慈眉善目的微胖女人，她一口答应下来：“好的好的，昼铮你放心吧，肯定给它养的白白胖胖。”
这下萧昼铮才放心下来。
晚上萧昼铮在房间里收拾明天要带的东西，也就在N市住一晚，他带了几支笔和一套衣服。
萧母突然闯进房间，把他的背包全部翻乱再重新整理。
萧昼铮突然感觉很无力，站在一边沉默不语。
“你们班和你一起去的是不是那个年级第一啊？”
“嗯。”
“叫闻吟是吧？人家怎么什么都好呢！”萧母叹了一句，“是不是明天下午？那你为什么不晚上回来？怎么还要在那儿住一晚上？”
“第二天有讲座活动。”
“哦哦，那我给你们订房间啊。”
萧昼铮皱了皱眉：“不用了，闻吟都已经全弄好了。”
“啊，那他订的是你们一人一间还是双人间啊？如果是……”
“这重要吗？”萧昼铮看着他的母亲，话语里隐隐似有崩溃的迹象，“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要在这种事上纠结。”
萧昼铮眼里沉淀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所以……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萧母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变得又尖又厉：“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人他们就是变/态！”
他被粗鄙的骂语惊到退后了一步，看到他一向在外人面前表现娴静的母亲突然变脸。
沉默良久，萧昼铮好像在某一霎那忽然明悟。
“怎么可能呢……”他的双目仿佛失去焦距，找不到一个明确的落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不是那种人。”
萧母勃然变色，声音如利刃割在他身上：“你说什么！萧昼铮你说什么！”
“我下楼走走。”萧昼铮落荒而逃。
小区的人造池塘边。
萧昼铮将石子投出去，在水面之上弹了好几下才“笃”地沉入水底。
几个小时后，萧昼铮才回到家。
萧父在客厅抽烟，见到萧昼铮缓缓说道：“你要知轻重……”然后毫不留情地打了他一巴掌。
烟灰飞落在他的嘴唇上，灼烫又作呕。
“在学校就一门心思好好学习，少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最好班长什么的也不要做了，对成绩又没好处。”
“那些东西都是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那个闻吟？”
萧昼铮动了动嘴唇，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子了……”
“啪。”
“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
“……不是。”
“那是从哪里知道的？”
“网上无意间看到的。”
“‘无意间’……”萧父讥笑，“当初就不该给你手机，都看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不知最终是如何结束了这场漫长的“审判”，萧昼铮浑浑噩噩地躺到床上，心里想着，今天要早点睡了，明天还要赶高铁。
*
闻吟出门的时候孟姝还在追剧，嘴上哥哥长哥哥短，俨然一副陷入热恋中的少女情态。
闻吟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回头道：“我走了。”
孟姝头也不抬：“路上注意安全。”
萧昼铮远远就看到闻吟站在进站口前玩手机，于是挥了挥手喊了一声。后者闻声立刻抬起头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阵，在瞧见萧昼铮的那一刻眼睛弯起来，里面盛满笑意。
闻吟今天穿的是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萧昼铮觉得好似一缕清风吹到他身边，闻吟抬起帽檐：“早上好。”
萧昼铮看着他也忍不住笑，闻吟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没睡好啊？”
“可能有点吧。”
闻吟：“我小学春游前一天晚上也睡不着，没关系。”
萧昼铮：“变着法损我是吧，走吧，车都快开了。”
列车上，闻吟问他想坐靠窗还是靠里，萧昼铮说都行。
闻吟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把座后的小桌子放下来：“要不要看电影？”
“好啊。”
闻吟从手机内存里随便挑了一部电影，片名叫《沉静如海》。
他把手机放在两人中间，与萧昼铮肩挨着肩：“我看评分还挺高的。”
闻吟渐渐沉浸在故事里，突然感到肩头一沉。
他把电影暂停。
高速行驶的列车偶有颠簸，身边的少年睡得并不安稳，眼睛虽然闭着，眉头却紧锁，眼珠在眼皮下有轻微的颤动。
闻吟猜测昨天晚上他一定和家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是萧昼铮没说，他也就没问。
闻吟给自己戴上耳机，按下“继续播放”。
他望向车窗，那里映着少年英俊的侧脸。
时光沉静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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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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