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

　　元旦晚会随着紧跟而来的风雪一道来临，在连番轰炸的考试下，高三还如出一辙的沉闷与紧绷，大多学生愁眉不展。
　　十班男同学着正装打着领带，女同学丝毫不怕寒冷穿着短裙，时不时搓搓手。
　　高大俊逸的少年站在不远处窗前，望着窗外的白雪皑皑，下一秒，傅远征心有灵犀般的把脑袋转了过来，唇角轻勾。
　　好想在小哥哥的梨涡里游个泳，淮擎喉咙滚动一下，走上前伸手灵巧地给他系领带，语气宠溺，“瞅瞅这是哪个猪系的领带阿，都给系歪了。”
　　为了在系一遍领带，说自己是猪也没谁了，傅远征垂着眼眸轻笑。
　　在偏僻无人的后台，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表现而紧张，那么偷偷来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身体向前倾，脑袋微仰，傅远征吻了吻他的额头，语气温柔至极，“猪。”
　　“......”
　　一个吻换一句猪，怎么样都不算亏吧？

　　主持人喊十班上台的时候，负责人金敏涛推了推眼镜，给大家鼓劲儿加油，“十班的靓仔靓女们，你们超级棒啊！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请你们躁起来！”
　　傅远征有些无语凝噎，可还是忍不住笑起来，目光和动作都下意识跟在淮擎后面。
　　舞台上的架子已经搭好了，排排往前站，男生一排女生一排，个个都挺直着背脊，展现着十班的精神风貌。
　　随着伴音的开始，每个人都在寻找着鼓点，开嗓的瞬间，声势如虹。
　　淮擎底下不安分的手悄咪咪地牵住傅远征的，而傅远征有点儿炸毛，耳朵脸颊都红了个透，这他妈是舞台啊！
　　撤回自己的手，节奏慢了好几拍，傅远征瞪他。
　　结束后，女生疯狂去更衣室换装，而男生葛优瘫在底下的软椅上。
　　金敏涛往嘴里塞薯片，随手抓了把往左边淮擎嘴边放，“兄弟，你要吗？”
　　“你看我像是吃垃圾食品的人吗？”说完，淮擎一口把他手里的薯片给吸进嘴巴，吃完还不忘给傅远征留些。
　　坐在金敏涛右边的傅远征冷着眸子盯着面前淮擎递过来沾着口水的薯片。
　　而坐在中间的金敏涛把整包薯片与淮擎在同一瞬间放在了傅远征面前。
　　只见傅远征皓白纤细的手指捏住淮擎手里的那片，放进嘴巴慢慢地嚼起来。
　　金敏涛：“？”卧槽？
　　“他的薯片带口水的兄弟，你就这么吃起来了？”金敏涛不管不顾直接戳穿他，谁也不能把他的学神给拐跑。
　　没等傅远征说话，在一旁的淮擎正面怼道：“没良心的人少给我说话，给我一把薯片，给我同桌一包，我问你是何居心！”
　　那不是对学神应该有的敬意嘛，金敏涛刚想说话，自导自演的傅远征截断。
　　“无论你怎么离间我和阿征的关系，我和他都是天注定的那一对，而你就是地里的小白菜。”说着说着，他又唱起来，“小白菜，地里黄，没爹没妈真可怜。”
　　“......”去你妈的！金敏涛开启暴走勒住淮擎的脖颈。
　　淮擎可怜巴巴望着傅远征，右手抬在空气中，“小同桌，救救我！有刁民要谋害朕！”
　　傅远征不言语看戏精淮擎自导自演，这分明就是找打啊，他才不会可怜他，真是个笨蛋。

　　手机不知何时振动起来，是许海打过来的，傅远征打量着前排正专心致志看表演的老蒋，他决定溜出去接听。
　　弯着腰溜出音乐厅，傅远征寻了偏僻的地方接电话，“喂？”
　　那边的少年很兴奋，“阿征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你说呗。”傅远征耐心地听着。
　　“就我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嘛，你是我最亲密的哥们儿，我觉着你俩得见个面在一块吃个饭，以视我特别在乎她。”许海真特喜欢丹妮，只不过丹妮真特喜欢傅远征，听说是初中时的一面之缘？
　　不过，该来的那一定得来不是吗？
　　总不可能藏着掖着瞒上永久，他是真喜欢丹妮啊，而且他有自信觉着丹妮肯定也会真真正正的爱上他，或许已经爱上了。
　　所以，见个面聊聊开。
　　而傅远征在想许海自己谈恋爱找了个姑娘，为了彰显他的诚意把身边亲密的人介绍给人家姑娘，这完全没毛病。
　　他点了点头，目光被刚从音乐厅走过来的桀骜少年给吸引了过去，他漫不经心回，“我觉着挺好，你约个时间发我手机里就行。”
　　好看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傅远征眼中带笑，“没想到啊，你脱单那么快！”
　　“嗨，那不是缘分到了嘛？”许海觉着特羞涩，不过爱情这种东西就是来的特迅猛啊。
　　见淮擎慢慢走近，傅远征快速和嘴唇絮叨几句就挂了电话，神情自若。
　　淮擎眯了眯眼睛，两只手像六十年代走出来的人似的在背后挽住，他在模仿蒋正义查岗时的动作，可声音年轻透着磁，“小同桌，你背着我和哪个野男人打电话呢？”
　　看淮擎健硕魁梧的模样就不像是粘人精的那一款男朋友，可真的非常黏且奶。
　　“阿海。”傅远征老实交代。
　　顿时醋意全消的淮擎高深莫测地摩挲着下巴，难忍困意他打了个哈欠，眼尾不自然地露出晶莹的光，“哦，你们尽情的聊吧。”
　　“我觉着凭借我自己的颜值，许海是不可能上位的，想都不要想。”
　　“......”
　　抽得哪门子的疯呢，傅远征热情的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声音也自然而然地带着倦意，“他想约个饭，我在想，要不然你也去，嗯？”
　　尾音的那个“嗯”真他妈绝了，温柔似水混着低音炮的磁，这种撩人不自知的感觉真得是特想让他撅嘴巴啊。
　　当然撅起自己的屁股，也不是不行啊！
　　只要对方是傅远征，那就什么都行！
　　“去就去咯。阿征征，你能别在我耳朵边上嗯嗯嗯啊啊啊的嘛，我们学校旁边没有酒店呀！”淮擎企图卖萌蒙混过关，却被傅远征费力的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两个人的身高相差些，不过也没差特远，就傅远征矮了个五厘米左右。
　　“淮小擎，我信不信我去找个封条把你嘴巴给贴上，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冒啊！”傅远征是真的有点暴走，他骨子里是特保守的人，插科打诨倒无所谓。
　　可淮擎总爱提三原色里充满活力轻快的那一种颜色，傅远征耳廓发烫。
　　淮擎脸上笑嘻嘻的，嘴巴偷偷靠近傅远征的耳朵，满脸的混不吝，“我觉着封条也堵不上我的嘴，好想要你的亲亲。”
　　完败，傅远征嘴唇抿成僵硬的缝。

　　快临近期末考的时候，许海安排的约饭时间也定下来了，周五在市区里的一家网红餐厅，看得出来他是真用心了。
　　网红餐厅里头特少女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为人家姑娘特意选择的。
　　淮擎一脸鬼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拘束地坐在粉红小板凳上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从头至尾连头发丝儿都在拒绝着周围的北欧风粉色。
　　“阿征征，没看出来许海喜欢这种调调的？”淮擎嘀咕一嘴儿，满脸的嫌弃。
　　傅远征喝水呛出了声，手背擦了擦嘴巴，他应和，“我也不知道他喜欢这样的。”
　　“那你觉着我喜欢什么样的？”淮擎托着腮硬是把自己挤成一坨花摆在傅远征面前。
　　什么什么样的，什么样的地方吗？
　　傅远征斟酌一番，唇角轻抿，“如果是你应该喜欢满江红庆园春和大运河？”
　　“操，冬泳那梗过不去了是吧！”淮擎轻微炸毛，可又觉着小同桌真可爱。
　　如果换做是以前，他绝对是不会跟你搭茬说这么多话的，而现在能一口气不带喘的甚至还能抖个机灵，这是哪个小机智的功劳？
　　淮擎沾沾自喜，眉飞色舞，右手主动去摸傅远征。被傅远征严肃脸捉到后，他讪讪地想收回手，脸上表情超自然超面不改色，“我的右手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控制不住！”
　　“......”就继续演吧，傅远征抿唇。
　　眸子突然被外面的两道视线也吸引了过去，女人穿着咖啡色的风衣，男人穿着黑色夹克和休闲棉裤。而就在和女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秒，她突然向后撤。
　　许海上前去追，直到两道身影消失不见。
　　“？”傅远征脑袋里充满疑惑，为什么看见他就跑？
　　其次就是他总觉着那个女人的身影怪熟悉的，只是距离太远视线太模糊，看不真切。
　　“刚才那是许海吧？”淮擎站起身体，右手指着刚才许海消失的那个方向。
　　没等傅远征回声，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滑动接听键，许海气喘吁吁的声音传了出来，“阿征，我们改天再聚。”
　　似乎又觉得不太好，他又说，“这顿饭先取消，你要觉着不行，晚上来我家吃饭也行。”
　　傅远征于许海之间向来是心无芥蒂的，所以傅远征也不觉着有什么不爽快，他语气懒散，“没多大事儿，你要聚一聚，随时和我说就行。”
　　“嗯。”许海应了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淮擎看见傅远征脸上的表情很沉重，像是在费尽心思在思考回忆着什么。他伸手戳了戳傅远征的腰腹，看着傅远征皱眉瞪他，他笑了笑卖乖道：“你在想什么啊？”
　　“没什么。”傅远征自然而然脱口而出这句话，随后又缓缓道来，“我在想许海的女朋友为什么走到门外看见我俩就跑了。”
　　为了抖机灵，淮擎眨了眨眼睛，乖巧着言语，“我可没在外面勾三搭四拈花惹草啊，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我。”
　　“......”
　　傅远征有点想锤他。
　　不是他，那难不成是自己？
　　“也不可能是我，我单身二十年。”傅远征果断否决这个被淮擎引发出来的傻逼问题，他真的从来没有和姑娘亲近过。
　　只有和眼前这个小傻逼特亲近过。
　　“小傻逼”平视着他，唇角轻轻勾起，桃花眼似笑非笑，眉梢轻挑，声音带着丝丝撒娇似的缠绵劲儿，“阿征征我知道你喜欢人家，为人家守身如玉那么多年憋的很辛苦，所以......”
　　没有所以。傅远征伸手结结实实捂住他那张说不定下一秒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很奇怪的话的嘴，面色泛红。
　　“我觉着你的第一志愿清华大学可以改成上海戏剧学院，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个“我就”的时候，傅远征的脑海里想到第一次那个若即若离的吻。
　　就是因为被逼急了想去堵住他的嘴。
　　脸颊和耳廓都情难自的红起来，傅远征撤回自己的手，眉头轻皱，他斟酌说辞缓慢道：“我喜欢的男孩子是不会开黄腔的，所以你注意点。”
　　注意什么？
　　淮擎喉咙滚动一下，心情仿佛自个儿发现了新大洲似的喜悦，舌头舔了舔唇瓣，他嘟囔道：“我又没想说啥，刚才我就想说，所以请你吃颗糖？”
　　话毕，他神奇般的从兜里掏出了颗水果糖。
　　直到傅远征喜欢吃糖，所以兜里总会放一两颗，可就是总出门就忘了给他。
　　“......”
　　傅远征又想和他打架。

　　起身快速离开座位，傅远征忙不迭往外走，心里就跟个火球似的要爆炸。
　　刚刚自己特么的说了什么啊！什么叫做我喜欢的男孩子！是不会开黄腔的！
　　真的很想遁地消失了。
　　“阿征征！”淮擎咧着嘴巴也不知为什么在欢喜，单手抱住傅远征的肩，他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你在害羞。”
　　“没有。”傅远征凶巴巴且想把他的手给推开，火气值在慢慢上升。
　　接着淮擎又说，“我会保持被你喜欢，所以我会让自己减少开黄腔的次数的。”
　　这句话无异于是在摸刚苏醒了的狮子的屁股，且胆大包天摸了两三次。
　　只见傅远征臊红着脸，怒气四溢急吼吼地喊着，“不用减少！”
　　“......”
　　好像更不对了。
　　傅远征咬紧唇瓣，心里疯狂吐槽自己的智商特么的是被淮擎给吃了吗？
　　眉梢轻挑的淮擎撅了撅嘴巴，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噢。”
　　接着赶紧去追炸了毛的傅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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