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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清涟站在院中拉紧了身上的披风“终于结束了。”转身正准备回屋，晃眼看到门边靠着一人，一身杏黄色锦袍，尤为显眼，清涟就这样看着他，也不说话。
“怎么了？”胤礽走进来，在她面前站定，感觉今日的她有种疏离的冷漠，难道是因为萨布素降职了，所以不高兴？
“没有”清涟淡淡的说道。
“那怎么不高兴”胤礽拉着她的手问道。
“阿玛被降职，被人冤枉，我能高兴吗？”清涟头绪纷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人，阿玛有今天，都是因为自己。
胤礽低着头不说话，清涟看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太子爷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了，京城里的流言蜚语够多了，我不想成为别人茶饭后的谈资”
“你什么意思”胤礽看着清涟问道“你何时在乎这些流言了。”
清涟看着他，心中一痛，却还是抬起头直视他“我是一个弱女子，渴望家，渴望幸福，如果你真心喜欢我，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今年小选结束，就请求皇上赐婚，风风光光的把我娶进门。”
胤礽看着清涟，一时语凝。
清涟垂了眼目，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伤痛，平淡的说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凤冠霞帔，红妆十里，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许诺。”
说完转身进屋，房门关上的一瞬，她再也支撑不住，靠着门框缓缓的跌坐在地，任由泪水滑落，逼他的同时又何尝不是逼自己。
“格格，十阿哥和十福晋来了”紫鸢说完，胤誐和古丽就出现在清涟眼前，看着两人，忙请进了屋“你们怎么来了？”
“这丫头太磨人，非要见你，实在无法就只能带她来了。”胤誐笑着说完。
清涟抬眼看着古丽，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啊古丽，因为忙着阿玛的事，连你们的婚礼也只是匆匆一去。”
正月二十胤誐和古丽大婚，当时因为阿玛的案子一直在忙碌，都没来得及好好祝贺她，如今想来还挺内疚。
“无妨，萨伯伯没事就好”古丽善解人意的说道。
刚说完，就对着胤誐说道“爷，你有事可以先去忙，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好。”
“嗯，那晚膳后我来接你”胤誐淡淡的说完，转身离开。
清涟看着头也不回的胤誐，走的潇洒利落，回头看着古丽，她并没有来京时的活波开朗，眉间一股淡淡的忧愁，看的她心下一惊，忙拉了她坐下“十福晋，你这是怎么了，嫁给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还这副样子。”
话音刚落，古丽的眼泪就滚滚而来，抱着清涟默默流泪“清涟，他不喜欢我，他喜欢府里的侧福晋”
“……”
“我们成亲一个月，除了规定的日子，他都在郭络罗玉琳那里。”
“……”
“清涟，我是不是做错了，为了能来京城，我和父王闹翻了，如今嫁给他了，却并不如想象的幸福。”
“……”
清涟一直没说话，任由她哭诉，夫妻间的相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等她哭的差不多了，才把她扶起来，清涟无奈的说道“当初就劝过你，皇家的媳妇不好当，你不听，如今都已经这样了，我也无能为力啊！”
“我……”古丽低着头不语，清涟只能往好了说“你既然喜欢十爷，那就想想好的，能天天看着他也是一种幸福啊！”
“人总是贪心的”古丽无奈的说道。
清涟没想到古丽会这么快就尝到了皇家人的无情冷酷，对于外人来讲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是莫大的幸福，可是对于这三妻四妾的朝代，个中心酸也只有自己明白。
‘一生一代一双人’清涟越来越佩服纳兰公子了呢！
天空晴朗，微风扑面，又一年三月，京郊城外，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的前行。“格格，我们要去哪里”
“去军营”
“我们去看将……老爷吗？”
“嗯”
清涟靠在榻上，手里拿着辛弃疾的诗集翻看。
自古以来多少英雄，本想取得世代相传的美名，最后却是事与愿违。
遇到明君便功高盖主，遇到昏君便郁郁而终，为官之道竟是如此难，又有多少人能在这条路上如鱼得水，一生顺畅，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得举报效朝廷，可在这乌烟瘴气的朝廷，有多少人能清廉自洁，刚正不阿，最后的最后，要么被陷害打压，要么随波逐流，渐渐的都忘了初入朝野时的雄心壮志。
“格格，我听说太子爷最近脾气不大好，伺候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杖责，而且……”漓沫看着清涟，幽幽的说道。
格格和太子爷自上次吵架后就没有见面，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眉间的忧郁从未消散。
“而且什么？”
“朝堂上支持太子爷的人被革职了好几个，太子已经有两三天没好好休息了”漓沫担忧的说道，眼角的余光不时的打量着清涟。
清涟没说话，朝堂上的事她一知半解，也帮不上什么忙，唯有自己离他远一点，既然成不了他的助力，那就不要成为他的阻力。
“还有最近直郡王进宫的次数很频繁，多半是陪伴惠妃娘娘，皇上也默许了。”
“陪伴惠妃娘娘？”清涟疑惑的看着漓沫，难道惠妃生病了？
“嗯，我听钟粹宫的小玉说，直郡王陪着惠妃娘娘下棋饮茶，养花养鱼，渐渐的直郡王的性子也没那么急了”
清涟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朝堂上斗得如火如荼，直郡王还有闲情逸致的养花养鱼，这根本就不是胤褆的性子，可他居然静下来了，难道真的想通了要好好辅佐胤礽，共同守护大清江山？
清涟一阵恶寒，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是这样，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了，格格”
清涟走下马车，正好看到前面的马车上也走下来两个女子，清涟疑惑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军营外还有女眷。”
“休沐日，难道格格不是因为老爷休沐而来的吗？”漓沫不解的问道。
“我就是想阿玛了临时起意要来的”
“……”
清涟和漓沫一起往里走，军营内士兵们正在操练。
走过前方的练兵场，到了后面的草场地，放着箭靶。“小心”清涟耳朵灵敏，空气中破竹而来的箭羽让她很快锁定了正前方的位置，抬眼一看，一只利箭正往那两女子面门而来，清涟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推开了两人，身子一侧，箭从眼前划过，还来不及正身，余光瞟到身后一道掌风尾随而至，随即身子往下压，躲开了来人的攻击，清涟不悦的拉着脸，自己好心好意的救了人，还要挨打，趁着那人换掌的时候直起身子，往那人攻去，一拳一腿，招招用力，这才看清来人，顿时火气上来了，把自己学过的武功全都用上了却还是差了那人一大截，眼看着打又打不过，却又不解气，清涟干脆站着不动了，直直的让那拳往自己面门而来，就在离自己两三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人刚要收回手，清涟抬起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年大人是不是该给清涟一个说法”清涟眼神愠怒的看着年羹尧，站在原地，一脸冷清，自己跟他不过就两面之缘，还没熟到可以切磋的地步。
“格格赎罪，臣救人心切，本想单手接下箭羽，却让格格误会，多有得罪，请格格见谅。”年羹尧拱手站在清涟身旁，一脸笑意。
“哼，既然是救人，看清是我还大打出手，这是何意？”
“臣没想到格格武艺高强，一时没忍住就想和格格切磋切磋”年羹尧说的理直气壮，让清涟无话可说。
“哥，这位格格救了我们，你怎么还和人打起来了”刚才那白色旗装的女子责怪的看了一眼年羹尧，又转头看着清涟说道：“多谢格格救命之恩”
“咳咳，多谢格格救命之恩”
“你们是？”
“我叫年锦韵，这是我妹妹年锦弦，我们姐妹二人来找二哥，没想到……”年锦韵没说完，大家却心知肚明。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清涟说完，抬脚就走，没走两步，对面走来一群人，忙停下行礼“臣女见过十三爷，十四爷”
“清涟，你怎么来了？”胤祥欢喜的问道。
“我来看看阿玛”清涟淡淡的说道，同时看向他身边的穿着黄色旗装的女子，她手里拿着弓箭，想必刚才那箭就是她射的。
“刚才十三爷和我抢弓箭才会导致箭离手，多有冒犯，还请三位格格谅解”那女子豪爽的说道，顿时让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如果十三爷没有弓箭可以找太子爷要一副，和一个女子争抢也不怕说出去名声不好听”清涟看着胤祥说道，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没想到罪魁祸首会是胤祥。
“意外，纯属意外”胤祥尴尬的看着众人，随后又拉了那女子介绍到“这位是兆佳氏思媛，左都御史马尔汉大人的千金。”
几人点头致意后，清涟告辞离开，来到阿玛的营帐，没见到人，随便拉了个士兵询问后说萨布素去了溪边，清涟带着漓沫往西边而去。
远远的，看见一个青衣的老者在溪边独饮，背影枯瘦佝偻，说不出的落寞，看的清涟心里一阵难受，泪水蓄满眼眶。
在自己记忆中，阿玛一直很硬朗，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挺直了脊梁，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要顶天立地，而此时的他却像一个被天地压弯的背脊的人，那样凄清孤独。
“这就是您不回家的理由，一个人偷偷喝酒，也不叫我，女儿的酒量可不比阿玛的小”清涟笑着窜到萨布素身边。
萨布素转头，眼神混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休沐都不回去，没办法只能我来看你了”清涟挨着萨布素坐下来，随手捡了一个酒坛“阿玛，我们还没在一起喝过酒，今天女儿陪你如何？”
“好，让阿玛看看我的宝贝女儿酒量如何”说完，父子俩踫了踫酒坛，各自喝了一大口。
清涟看着远处的群山，又看看萨布素。“阿玛，为什么不回家”
萨布素叹口气，又喝了口酒，才慢慢的说道“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你不回去才更担心”
“都怪阿玛人微言轻，革官势弱，才会招人控告，连你也受到别人的耻笑，阿玛对不起你和常德”
清涟心里像堵了快石头似的，压的她喘不过气，连连摇头“阿玛，这不怪你，都是女儿连累了您。”
“傻丫头，就算没有你，皇上想要收回我手中的??Γ?魏问露蓟崾抢碛伞比?妓匕??拿??辶暗哪源?爸皇俏乙恍谋ü??詈笕吹玫秸庋?恢纸峁??⒙瓴桓拾。 ?
清涟靠在萨布素手臂上“阿玛，你一直是女儿坚强的后盾，千万要保重身子”
萨布素没说话，默默的看着远方，一腔热血，驰骋疆场，换来的却是官败名落，他不甘心，也好恨啊！恨帝王无情，怨皇家凉薄，用生命去守护的江山百姓，到头来，不过是帝王权力的棋子。
“涟儿，帝王薄情，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萨布素无奈的看着清涟“阿玛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奈何你爱上了一个帝王，未来的心酸也只有你自己去体会了，想到此，他又灌了口酒，灰败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以至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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