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然难梦

　　吴悠悠感受着许然懒懒拥着自己的身体，觉得这样的相处真是甜蜜。从见到许然的第一眼起，她根本就不敢奢望会有今天。毕竟，那个冷漠如雕刻的许然，对于她来说，终究是有些遥远。后来，在经历了这么多离离合合中，她才一步一步坚定了自己的心意，哪怕自己是飞蛾，也已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拼了命地扑向他这团火。
　　“是不是不太喜欢科幻片啊？看你都提不起神。”许然望向怀中正在走神的吴悠悠，笑着吻着她的额头，然后他就看到怀中的人涨红了脸。
　　“哪有，就是不能欣赏这类型的。”吴悠悠坐起身子后，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又猫腻般地蜷缩在许然怀里。
　　“你不是才睡醒么？”许然宠溺一笑，“那你想睡就睡吧，等我看完了，我俩就出去逛超市。”
　　“嗯。”吴悠悠听到自己如呢喃般的回应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昏沉的状态，电视里传来的厮杀和吼叫通通听不见，只能听见许然平稳的心跳声，还有，闻得见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起来吧。”看完电影后，许然摇了摇已经还在迷糊中挣扎的吴悠悠，“你还真睡着了。”
　　吴悠悠还是一副混沌的状态，眼睛努力睁开，却很快地合上。
　　“唔…”吴悠悠发现自己的嘴巴已被许然堵住，然后就感受着他清冽的味道。
　　“这下该醒了吧？”许然笑着，摸摸吴悠悠的脑袋——她的状态只能用醍醐灌顶来形容，确实是惊醒了。
　　“别发愣了，洗个脸我们就出门吧。”许然说完不再看吴悠悠，而是转身走到门旁，开始在玄关旁换鞋子。
　　“哦，我很快的。”吴悠悠拍拍快要懵掉的脑袋，转身进了洗手间，看着镜中的自己双眼通红——那是睡的，双脸颊通红——那是被许然逼出来的。匆忙用冷水拍了拍脸颊，然后就准备出门。
　　“把围巾戴着，外面冷。”许然看着光着脖子准备出门的吴悠悠，拦住了她，给她围了一圈放在玄关上的白色围巾。
　　“不过，你这围巾买的时候是米色的么？”许然漫不经心地问道。
　　“好像是的。”吴悠悠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她买的明明是一条雪白的围巾，只是放久了没戴粘灰了而已。
　　“手放我兜里。”许然将吴悠悠的手拽入自己兜里，俩人一起等电梯下楼。
　　外面是冬天该有的样子——灰蒙蒙的天空，凄清的街道，掉光了叶子的单薄的树木，和三三俩俩疾步的行人。
　　“超市远吗？我的车停车库了。”许然双手搓着吴悠悠的手为她取暖。
　　“不远，走路就五分钟。”
　　“好，那我们走过去吧。”许然为吴悠悠围好围巾，拉着她的手放入自己的口袋。
　　十一月的冬风会刮得脸生冷的疼，但是手上来自许然的温暖，一点一点，涌上心间。
　　超市的人不多，大抵就是三三俩俩的家人或朋友结伴购物。为了弱化这种冷清，超市的各个地方都悬挂着红红的迎圣诞的横幅或各种促销信息，倒也确实显得热闹了几分。
　　许然推着手推车走在前面，吴悠悠就跟在旁边。
　　“除了给我买日用品外，家里还缺什么？”许然走到生鲜食品区，转过身问吴悠悠。
　　“就…就给你买日用品吧，再买点水果和牛奶，菜就不用了吧，我不会做菜。”吴悠悠看着许然拿起生抽又放下，心底才涌起的那点儿有过日子的感觉的兴奋被自己的那句“我不会做菜”瞬间搅黄了，她突然开始懊恼以前没听吴妈的话——女孩子还是要会下厨房才好。
　　“嗯，那就先去买日用品。”许然放下生抽继续往前走，突然，回头看了一眼还呆立在原地的吴悠悠，便拉住她，一起往前。
　　然后俩人买了毛巾牙刷拖鞋等日用品，又去买了牛奶和苹果，就准备往外走。
　　街上依旧是清冷的模样，林立的树木依旧无精打采忍受着冷风的嘲讽。呼的一瞬，风带来了它的伙伴雨，然后冷风冷雨中，树木那零乱的枝桠显得更加可怜兮兮了。
　　“搭着它，就五分钟，我们快点走回去。”许然脱下大衣，罩在吴悠悠脑袋上，然后一手从后背拥住她，一手拎着满满的购物袋。
　　“嗯。”被围巾和许然的大衣裹住的吴悠悠只露出两个眼睛，她点了点头，就感觉到许然用力拥住她往前疾走。
　　五分钟的路程很快结束了，吴悠悠觉得有点短，可又觉得有点长，因为才到楼下，她就看到了身侧单薄的许然大口吐出的雾气——他显然是被冻到了。吴悠悠忙把他的外套还给他，却被许然拒绝了。
　　“电梯来了，马上就到了，回家冲杯咖啡给我。”难见许然这样轻快的戏谑，吴悠悠只得点头。
　　到家后，吴悠悠忙把空调打开，然后慌忙冲咖啡拿给许然。
　　“打开电视看会新闻吧。”许然只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愈加显得身形瘦削，脸更清秀，他环视了一下客厅，露出一丝嫌弃，“你先把屋子收拾一下吧。”
　　“哦。”吴悠悠讪讪地耷拉着脑袋，真的就开始打扫卫生了。她坦言，如果刚刚换做是许然以外的任何一个人对她指手划脚的，她肯定是分分钟开撕的节奏。只能说，谁让她这莫名其妙的爱来得这么根深蒂固矢志不渝呢？
　　于是吴悠悠像个月嫂般穿梭在自己家里的角角落落，偶尔她路过客厅不小心挡住电视机的时候，她好像看到许然不情愿地挪了挪脑袋。
　　“丫的，还嫌我挡住他看电视了。”吴悠悠小声嘀咕着。嘴上虽是不情愿，手上却是贤惠得很——把家中随意放置的物件摆得整整齐齐，可见的地方也都擦拭了一遍，连许然刚买的毛巾家居服也都扔进洗衣机里清洗。她忙活了一阵子后确实感到再无可收拾之处——因为她家确实不脏，只是有点乱而已。于是她靠在洗衣机旁等它工作完毕的同时由衷感叹许然肯定是有点洁癖的。
　　好不容易等到晾好衣服，吴悠悠终于感觉到四肢瘫软了——大概是平时懒惯了，突然活动一下筋骨，真的是有点吃不消。她边揉着肩边瞥瞥还懒洋洋斜靠在沙发上的许然——只能怨自己好色，为他甘之如饴，谁叫他随便一躺都是风景。
　　“我饿了，点外卖吧。”许然大概是注意到了吴悠悠的注视，便望向她一笑，璀璨夺目。
　　“哦，好，你想吃什么？”吴悠悠虽嗔怪许然躺着都觉得饿，更何况她这上窜下跳在家里干了这么久的活。但还是心甘情愿地走过去。
　　“一起看看。”许然拉着吴悠悠坐下，调整了一下身体，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斜靠着她，“你应该什么都吃吧？”
　　“哪有，不喜欢吃太辣的。”吴悠悠在心里白了许然无数眼，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顺从的模样。
　　“那就这家吧。”许然说着快速点了几份单品，然后迅速下单。
　　“点太多了吧？”吴悠悠惊讶于许然点单的广度和速度，“一看就是经常点外卖。”
　　“嗯，子意也不喜欢做饭。”许然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感受到温暖的撤离，他这才发现吴悠悠已经坐直了身子在看电视。
　　“好像我们之间避不开薛子意，你总会无意识地提起她。”吴悠悠一字一顿地说着，她不敢看许然，只是盯着电视屏幕。
　　“我跟你说过，我跟她从前确实跟过日子没有两样，可是现在，真的只是朋友。如果你介意，我也没有什么想多做解释的。”许然靠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
　　“可是你要我怎么办？你总是不经意提起她！你知道我会怎么想吗？！”吴悠悠转过身望向许然，眼泪不争气地滑落，“我会觉得你还是忘不了她！”
　　“别闹了，我以后不提她好不好？”许然站起身走到吴悠悠跟前，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身上，然后手抚着她的脑袋安慰她，“别哭了，眼睛本来就不大，哭肿了就更不好看了。”
　　“就你们家薛子意好看！别人都不好看是不是！我就是没她好看！”吴悠悠突然站起身，冲着许然大声吆喝——她是真的觉得委屈了，她是真的觉得薛子意就该像个公主样被人呵护在手心，而她则像个灰溜溜的女仆跟在许然身后。
　　“悠悠，我爱的是你，不哭了好不好。”许然用力把吴悠悠拽入怀中，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松开。许久，感受到怀中的人渐渐平息了后，他弯着身子，四目相对，他轻柔拂去她眼角的泪水，“眼睛真的肿了。”言罢，他轻柔吻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如吻至宝。
　　吴悠悠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底的某一处柔软被人轻轻触碰——大概许然就是她的克星，无论他之前给了她多大的伤害，只要他愿意哄她，她就会立刻像个孩子般笑了。
　　也是，他俩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他在前走，她就在后面追，哪怕他不回头，哪怕他没有等她，她也乐此不彼地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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