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恋人

　　无题一首

　　梦取依稀少年时，当拿心事付谁知。

　　曾经窈窕小碧玉，已是缤纷桃李枝。

　　惟有西楼凋零木，一任群芳笑己痴。

　　平生数作菩提悟，岂怨明台日日迟。

　　笔记本的某扉页娟秀的笔记写着这么几行诗句，像是某种心情的领悟。上课开小差已经是不仁道的了，还春心萌动，更是尼姑庵里大逆不道的思想。转入女校，才知道女生里面也分三六九等。那些校服硬是比别人短上一截的，不用说定是所谓“X公主”的团体一分子。而那些眼镜片可以和啤酒瓶底媲美的，自然是成天与书本为伍的“书女”型。不过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我是太平求学，安于本命的小女生。

　　“哟！练字呐！？”一阵熟悉的声音令我措手不及地望向来人的嚣张气焰。她仍旧记恨上次考试没给她抄的那件事，一心想要找我茬。此姝便是人称“X公主”中集智慧、美貌与一身的大姐大——很不幸的，她恰好是我的同学兼同桌；更加不巧的是她居然同圣堂的欧敏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没有吱声，抬头迎向她的挑衅。眼睛的余光已经可以看到周遭人士同情的表情。不得以开口：“有事？”现在是自修时间，她大小姐现在不是应该翘课爬墙翻出校门逍遥的么？我奇怪她怎么愿意放弃宝贵的休闲时间来同我这个“讨厌鬼”讨论诸如练字这种小小问题呢？“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笑话！”万芬头抬起，大有干一架的气势，我实在不敢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怕她以为我又没将她放在眼里。

　　“哦。”我应了一声，继续自己的无聊。手里的笔突然被她夺取，然后就是翻桌子，扔书包等一系列习以为常的事。她比较喜欢用身体力行来证明自己的破坏力。而我恰好不是那种爱同她计较这些小事的人。爱摔不摔，反正里面除了书还是书，没有珍贵的东西。我无声地拾起地上乱作一团的书本，宁愿她把我当作胆小怕事的人。

　　“没用的东西。”她悻悻地离开教室，嘴里的言辞中带着粗俗的话语，同她的“美貌”有着截然相反的意义。戏散场了……周围的人都回到原先的事情上。我怔怔地看着地上被撕破的笔记本，没有因为受欺负而难过。反而因为那张被撕烂的扉页而陷入淡淡的忧伤。离开圣堂也有几个月的光阴。除了偶尔同好友之间维持着短信联系，几乎要同那个世界隔绝了。这样也好呢！我心里叹息着，就离开曾经的光阴远一点，我才能安心。窗外的天气很好，碧蓝的天空飘浮的白云悠闲自得。耳边竟然幻听到飞机的声音，想来袁晨熙出国读书几乎要成为上世纪的事了。

　　闲云野鹤不失为逃避现实的好方法。“真可怜。”我听到周围同学小声地议论，“听说她母亲半年前去世，被继父赶出家里。现在一个人生活。”

　　“据说以前就读圣堂的，而且是那个超赞的学生会长的继妹呢！”

　　“我还听说她后来因为跟霍老大牵扯不清被学校除名的呢！”

　　以讹传讹的结果就是我成了诸多梦想的寄托。什么奇怪的情节都被添油加醋地放入我的转学故事里。而作为当事人的我，也顶多用一笑来敷衍他们的好奇。

　　这个时候，班导有模有样地走入教室，没有注意到几分钟之前还是骚乱的样子。“各位同学，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放学了。”

　　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刻最让人兴奋，终于可以静谧片刻。“张有离，你留一下。”忽然被班导点名，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着班导走入他的办公室，就瞧见律师可疑的笑脸。“你好，张小姐，既然你说学业繁忙，不适宜处理你母亲的善后事宜，那我也只能到学校来找你了。”他尝试用轻松的语调来表现他的嘲讽。而我只能无措地一笑，然后看向班导。

　　“你母亲的律师跟我通过电话，对于你母亲的心意我甚为感动，所以期待你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她赠予你的财产。”班导与律师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也许他也奇怪，平白放着那么一大笔的遗产不去继承，难道眼巴巴地等着看它变成国家的吗？

　　我思索了片刻，直到再拖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然后说：“好吧，我接受。那么它是不是就随便我处置了呢？”

　　“法律上来说，是的。”那律师思索片刻，似乎已经察觉到我话中的意味。我嫣然一笑，说：“那我是不是可以把它转给我的外婆，或者捐给政府慈善机构？”

　　“是你的东西，当然随便你处置。”律师显然已经明白我的企图，而且用不赞成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是糟蹋了某些东西一般。“那好啊，我收下她的遗产，不过也想麻烦你帮我过户到我外婆的名下，可好？”

　　“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留学基金，你确定要将它转给别人吗？你以后的生活可是得自力更生了！”律师的眼神里不无警告之意。

　　我侧首，用当初拒绝父亲和俞伯父的决心告知他，我愿意将这笔钱划到外婆的名下。这也意味着，我真的将自己和过去阻隔开去。

　　离开了学校，我戴上随身的IPOD，然后听见柔和的男声，唱着：

　　ButImissyoufinally

　　ButImissyoufinally

　　Trytorememberalltheseyears

　　Wesharedthelovewesharedthetears

　　Thoughtthatforeveritwouldbe

　　Irealizeyoulietome

　　Istillholdon

　　Stilldreamofdayswhenwewereone

　　Youplayedwithmyheart

　　Youplayedwithmymind

　　ButImissyoufinally

　　Rightfromthestart

　　Mylovemademeblind

　　ButImissyoufinally

　　Allofthesepromisesyoumade

　　This4letterworditseemstoflame

　　Babyit'shardtounderstand

　　Nowthatyou'regone

　　Wereachedtheend

　　Istillbelieve

　　Stilldreamofdayswhenwewereone

　　（Trademark:MissYouFinally）

　　看着路灯一盏盏地跳起，看着车辆一辆辆地从身边滑过。我的视线只停留在前方不远处的灯火辉煌。

　　等待是一盏明灯，却不易点亮。我内心渐渐升起的欢欣鼓舞随着音乐的节奏，一步一步朝自己选择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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