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曼]光之折翼

　　这个世界里，下着一场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的大雨。
　　黑暗将一切吞噬，只有那滂沱的雨声清晰可见，使人心冷。

　　在光之巨人体内一同被卷入黑暗空间里的红，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向独自跪坐在那片暴雨之中的熟悉身影伸出手的冲动，转回了头屏息凝神的注视着前方，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那绝不是她所熟悉的Zero。
　　那么的绝望，那么的落魄，连眼中和心中的光芒都完全的失去了……那种让人看不下去的可怜的样子，怎么会是她心中永恒的英雄所该有的姿态呢。
　　因为失去了重要的朋友，因为重要的朋友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因此就放弃了一切，放弃了使命，放弃了其他人对他的期待和重托，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将自己关在了这片漆黑的雨夜之中。
　　他若是一直如此的懦弱下去，还如何称得上是新世纪的英雄？

　　红想着对方如今依然活蹦乱跳的样子，以及稍微感知到的一些关于对方的记忆，大概也能猜到眼前这片黑暗的记忆残片之后的发展，想必并不会让她感到失望，也就稍微的放下了心来。
　　不过现在的对方……果然还是太过于年轻了吗？
　　即便能够感受得到他身上的意气风发，但多少还是缺了些岁月的沉淀，显得有些毛毛躁躁的，让人不能够完全的放下心来。
　　但尽管如此，却也已经是十分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了。

　　……就算是追着自己落入了这片诡异的黑暗空间里，应该也不用特别担心的。

　　她这么理所当然的想着，继续毫不迟疑的向前走着，再一次没有任何留恋的从这记忆残片的迷宫之中穿越而过。
　　四周的情景随着她的前进再一次改变了起来，与先前那些陌生的、属于Zero的记忆不同，这一次出现的场景却是深埋在她心底、噩梦之中无数次重复过了的黑暗的记忆。
　　家园化作一片废墟火海，四周围环绕着怪兽狰狞而又疯狂的嘶鸣，攻击引发的坍塌和爆炸声连绵不绝，身边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的身影……连小绿都失去了的，那个最为黑暗的时刻。

　　红沉默的瞟了一眼眼前的场景，许久才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够了吧，我已经如你所愿的进到了这个空间里了……这种拙劣的游戏，还是不要玩第二次的好。”

　　她冰冷彻骨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就像是此刻在她面前重复着的，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人的记忆一般。
　　身前的记忆残像因为她的话语而像是信号不好一般的闪动了起来，进而逐渐的崩碎变得透明，只在对面的阴暗处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沉默的与她对峙着。
　　虚空之中，再一次传来了魔镜那古怪的声音。

　　「以人类的标准来说，你的精神力十分的出众，记忆迷宫完全无法迷惑你。大概我之前给你的精神暗示，你也只是顺势而为的吧？」

　　“作为敌人，你也十分的优秀了，即便明确的知道你的打算，迫于形势也只能如你所愿……说真的，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有些不快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谁啊？”

　　红毫不客气的说着，握住拳头绷紧了身体，屏息凝神的感知着四周的情况，希望能找出对方目前所在的位置。
　　对方却似乎对她的言行并不介意，再一次耐心的开了口。

　　「……我是魔镜。你明明认为大部分的人类怯弱而又懒惰，无时无刻不在懈怠着生命，并对他们感到了失望，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的保护人类呢？」

　　来自魔镜的疑问让专注寻找的红愣了一下，她收回了向四周探视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黑影，然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声。

　　“因为我是个非常傲慢的人啊。”

　　“人类或许的确怯弱无能，因为懈怠而荒废时光……害得奥特曼一直为我们做出牺牲。非要说的话，小绿的死多少也是因为人类的无能导致的，我当然也是想要复仇的啊。但是不好意思，我早就不是中二病的年纪了，即便复仇、对象也该是导致一切的元凶侵略者，而不是我那可怜的同胞。”

　　她语调冷硬的说着，心里却不知怎么的想起了不久前在基地里，负责通讯的小姑娘红着眼圈对她说的话。

　　‘我们若是不努力的话，不知道又会失去什么啊！’

　　‘那位接连着数日为了我们战斗着的奥特曼，尽管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我也不想失去他啊！’

　　她想着那些善意的话语，一向冰冷坚硬的心口，居然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

　　“……人类弱小不可救药愚不可及，算是这样，我也想要拯救人类，拯救我的同胞。就是这么的傲慢、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魔镜因为她的回答沉默了片刻，声音倒是愈发的柔和了起来。

　　「还真是强硬的做派啊，不愧是毫不松懈的你。」

　　魔镜低声的说着，意味深长的又补上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强呢……不单是战斗力，连心灵也如此的坚强。」

　　“因为————”
　　光之巨人体内的红微微的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记忆一般。
　　四周围原本消逝的残像仿佛顺着她此刻的记忆再次重演了起来。

　　……那时候，在她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刻，从将死的恐惧以及失去至亲的绝望之中将她解救出来的，远道而来的世上唯一的光。

　　「你若是就此死去的话……未来，或许真的会改变。」

　　「但是，无论有何种原因，我都无法见死不救，更何况是……对你呢。」

　　漆黑的斗篷也无法掩盖的通身金色的光芒。
　　对方像是凭空的出现在了被坍塌的石块压在下方、肺部还被木刺贯穿正在剧痛之中艰难而缓慢的等待着死亡的她的面前。
　　四周围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被对方的光芒给隔离了。
　　对方轻轻的伸出了手，手中流泻出的金色的碎屑轻而易举的带走了她身上的一切重负与伤痛，就像是连心中的绝望都能够洗涤干净一般。

　　那时候还年幼的她含着满眼的泪水看着这个仿若童话之中从九天而降的救世天使一般的存在，哑着声音颤抖的提出了问题。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将要去到的地方，小绿也会在吗？”

　　对方望着她缓慢的摇了摇头，再开口时那深沉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的温柔。

　　「你……不要哭啊，我不想看到这张脸上流下眼泪啊。」

　　“可是……”

　　「不要哭了。」

　　看着她仍是一副眼泪马上要掉下来的样子，身着黑色斗篷的巨人似乎是迟疑了一秒，还是有点无奈的伸出了一只手指，放轻力度在她头上轻轻的揉了揉。
　　这有些笨拙的安抚方式却是意外的让她感觉好受了一些。

　　「你将来会成为一个内心坚强、可以保护所有人的了不起的女人……所以，不要再哭了，要坚强的活下去啊。」

　　“真的……吗？”

　　「……真的。」

　　对方声音轻柔的应着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那时候小小的她觉得对方的语气似乎是有些怀念的。
　　没有继续多想，她只是看着对方巨大的身躯，像是对着一个巨大的梦想一般，有些憧憬的又开了口。

　　“那个时侯……等我变成了可以保护一切，再也不失去任何人的了不起的女人的时候……还能够再见到你吗？”

　　对方似乎是怔了一下，但立刻又有些释然的低声给出了肯定答复。

　　「…………会的，一定会的，等你健康的长大之后。」

　　“嗯！那么和你约定好了！我不会再哭了！会变得冷静、坚强！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人！”

　　「……好，就这么约好了哦。」

　　看着眼前和记忆中重叠的画面，红扬起了嘴角，口气却仍是十分的强硬和傲慢。

　　“我和他约定好了，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人。”

　　即便忠实的履行了约定的我，再次见到的却是个货不对板的毛头小鬼。
　　即便现在终于迟钝的明白过来，他那时候的迟疑和怀念究竟是为何。
　　即便是如今总算是知道了，他不愿看到这张脸上流下眼泪的真正的原因。
　　……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当初被揉脑袋的大仇，我也已经揉回去了。

　　她看着未散的残影之中，身着巨大黑色斗篷的黑影在阴影之下隐约显露出来的熟悉的轮廓，微微的笑了起来。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当初‘欺骗’了幼小的我感情的你，如今也被我‘回报’了回去，其他的，也没什么好在意了的吧。

　　……不过，那个时侯能够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因为约定吗？」

　　魔镜低声的重复着，半晌又用那平淡无波的语气补上了一句。

　　「我之前也说过了，这并不是真正的强大。」

　　“……你什么意思？”
　　红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沉声反问着。

　　「在我的面前，隐藏也是没有用的。你如果真有你表现出来的那般坚强，那么，现在站在你对面的那个影子，又是什么呢？」

　　“…………”

　　「谁都是一样啊，不敢去面对自己真正的内心。你因为和某人的约定而习惯性的思考着别人，思考着世界，思考着如何让更多的人获得幸福，借此来逃避自己的内心……你又是在想些什么呢？」

　　“……那个影子，是小绿吧。”

　　红努力的忽略着自己胸腔处传来的窒息感，一咬牙问出了口。
　　“永远留存在我心中的……最深的伤口。他的存在，是最容易被黑暗所利用的，但是我又绝不可能像舍弃其他情感一样的舍弃他。这就是你所看到的，我的弱点吧……魔镜？”

　　魔镜回答的声音里隐约的带着一丝的叹息。
　　「……你这个人还真是对自己都能够这么的冷酷无情呢。你从没有忘记过他，但又能够如此决绝的提出这点，即便是有人利用了你弟弟的形态出现在你的面前，现在的你……也是能够下杀手的吧？」

　　红攒紧的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
　　“小绿他……已经死了。我不会逃避这一点，无论是憎恨还是悲伤，我都会承受下来……为了不再让其他人遭受同样的不幸。”

　　「因为和某个人约好了的吗？」
　　魔镜低声的反问着。

　　「你很擅长这样逃避呢……以被救的记忆来掩盖伤痛的记忆，好像这样就能缓解所承受的痛苦一般。在那场灾难里，你失去了弟弟，但获得了新的活下去的目标，你为了那个目标奋斗着前进着，在这过程中也不曾忘记过自己的弟弟，好像这样就一切都完满了一般……但是最深的阴影，却是埋藏在了你自己都不敢直面的心底深处的。」

　　「…………从刚刚开始，你已经在这个地方站了很久很久了呢，为什么，一直都不敢向前走呢？为什么不去看看你对面的那个影子，到底是什么呢？」

　　魔镜极轻声的说着，语调却是恢复了以往的平淡无波。

　　红的心开始狂跳了起来，她拖着有些僵硬的步子，向前迈了一步，感觉腿上像是压了沉甸甸的石头一般迈不开。
　　她又向前走了一步，腹部发出了轻微的刺痛感，像是有什么扎在了上面一般，有些隐隐的疼。
　　起初还只是轻微的，但她越是向前走，腿上的重物感和腹部的刺痛感就愈发的明显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茫然的想着，脑中却是突然的嗡嗡作响了起来。
　　四周的景色好像也随着她的前进而逐渐的产生了变化，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似乎也迈开了步子向着她走了过来。
　　有什么吵吵嚷嚷的声音，随着他们的接近，而逐渐的变得清晰了起来。

　　‘谁……谁快来救救我们啊！！！’

　　‘……就算只有小绿也好！救救他啊！他还只有这么小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绿啊啊啊——————’

　　‘呜呜……没有小绿的话……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前方传来了巨大的爆破和坍塌声，只要再靠近一点的话，一定……很快就能到小绿身边的吧。
　　……手中，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握着这根尖锐的木刺的呢。
　　刺进去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对，为什么呼吸困难了这么久、疼了这么久，都还是能够清楚的看着这个让人绝望的世界呢？
　　死亡……好可怕啊，为什么会来得这么的缓慢呢？
　　为什么，不能更干脆一点，带我到小绿的身边去呢？

　　红有些浑浑噩噩的抬起了头，不知何时涌出的泪水早已经沾湿了她的脸。
　　隔着那久违的眼泪，她清楚的看到了前方那伫立在她跟对面那个满身是血的熟悉的人影之间的，巨大的镜子。

　　「你记住了你的弟弟，记住了要‘保护所有的人’……却唯独忘了你自己呢。」

　　「忘了这个被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真正的你。」

　　红有些脱力的跪坐在了地上，她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彻底的崩塌了一般，只余下了对面的镜中映出的那个满身血迹的少女抱着自己心爱的弟弟那被炸成了碎片的残尸撕心裂肺的哭泣着的画面。

　　不是那个冷漠刻薄傲慢而又毫无感情的SUPER GUTS MARS的副队长，这才是……真正的我啊。

　　……是啊，究竟为什么会活下来的呢？
　　那个时侯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到小绿的身边去的吗？
　　后来又是如何的，在这个没有他的世界里活下来的呢？

　　而且为什么会忘记？

　　为什么会忘记、失去了他根本就无法活下去的这个自己呢？

　　她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脸，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心口像是绞紧了一般的剧烈的疼痛着，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红，不是说好了要一直陪着我的吗？’

　　熟悉的声音有些突兀的出现在了身前极近的距离，她有些惶然的放下了手，模糊的泪眼之间，却看着她那年幼的弟弟一如记忆之中一般的，歪着头好奇的看着她。

　　‘你不在我身边可不行啊！’

　　‘红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是比我还要帅气有型温柔可靠的男人吗？呜，不行的啦那些家伙一定都是骗子！欺骗你感情的啦！’

　　目光清澄的少年带着满身的阳光以及熟悉孩子气扑进了她的怀里，将头埋在了她的肩上还像是有点委屈似的轻蹭了几下。

　　‘……明明说好了的！红将来要做我的新娘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最喜欢你的！’

　　这熟悉的霸道而又不讲理的话语让红的眼中一片酸涩，眼泪流的更加的凶了，但在这个满载光明和幸福的时刻她还是努力的扬起了嘴角，笑着给出了回应。

　　“我也是……最喜欢小绿了。”

　　冷硬的心中血液好像终于活络了起来，温暖开始遍布了整个胸口。
　　只是一时间，她居然分不清楚这片暖意究竟是因为怀抱着最重要的人，还是因为对方手中刺入胸口的银色的匕首。

　　……结果，连那个好像什么都知道的魔镜都完完全全的猜错了呢。

　　直到最后，我都没办法对他下手。

　　-

　　「……你终于肯出来了。」

　　魔镜怪异的声音惊起了一片清晰的玻璃碎裂声，那些布满了阳光的碎片落了一地，被早已蠢蠢欲动的黑暗给迫不及待的彻底吞噬了。

　　手持银色匕首的少年的幻象已经消失，握着半边锋刃强行止住了刺入趋势的银色的巨人低声的喘着气，将半边没入了胸口的匕首拔了出来甩到了一边的地上。
　　他有些徒劳的用手按着伤处，但那从他指缝之中争先恐后的泄露出来的金色的血液还是不断的向着四周飘散着，最终被那些黑暗所掩埋。
　　他的情况看上去十分的不好，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继续勉强的半跪着，剧烈的呼吸着，像是这样强硬的出现本身已经耗尽了他所剩余的力量。
　　幻影的那一刀像是计算过了一般的正好刺在了他还未痊愈的旧伤上，将那稍愈的创口再次由内而外的撕裂了开来。

　　「能够这样再见到你……我真的非常的高兴。」
　　魔镜有些意味不明的低声的说着。

　　Nexus不知为何从它的那句感慨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的讽刺意味，只得径直的摇了摇头。
　　“……我却并不想和你，在如此情况下见面呢。”

　　「现在觉得后悔了吗？光之救世主啊……在那个时侯没有彻底的消灭我，而是选择了给予我‘祝福’。」

　　“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
　　Nexus平淡的说着，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来，却因为使不上力而功亏一篑。

　　「我能够读取你的一切记忆，却总没有办法猜透你的想法……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又是为什么要对我手下留情？」

　　Nexus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一眼虚空的方向，十分坦率的给出了回答。
　　“……我觉得你身上，有种令人怀念的气息。”

　　魔镜似乎被他这个答案给梗了一下 ，好半天都没有再开口。
　　倒是Nexus低声的又问了一句。

　　“践踏人的心……真的就那么有趣吗？”

　　他摸着自己胸口流出的温热的金色血液，想到方才自己的适能者所遭遇到的，不由得心中一凛、语调也变得严苛了起来。

　　「……那是必要的。」
　　魔镜有些冷漠的回答着，半晌放缓了声音又补充了一句。
　　「对散发着无与伦比光芒的你来说，也是一样。」

　　“……我？”
　　Nexus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丝的意外。

　　「不然你以为我让她身体中的你看这么一出大戏，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随着魔镜那怪异却又肯定的声音，四周围又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镜片碎裂的声音。
　　就好像有什么被隐藏了很久的东西，随着这表壳剥落的声音，逐渐的展示出了其中的真实一般。

　　Nexus屏住了呼吸，胸口也有些发闷，某种隐隐的不安的感觉再次在他心中冒出了头来。
　　他有些警觉的抬起了头，却讶然的发现自己四周的景色再次变化了起来。
　　在一片被巨大的能量挤压变形而形成废墟里，有什么珍贵的花的碎片孤零零的散落在了四周围荒芜的地面上。
　　……这莫名熟悉到近乎可怕的场景，让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逐渐战栗起来了的双手，在那之上像是还残留着什么消散之物萦绕着不肯离去的光芒。
　　他的全身骤然一阵发冷，整个身体的温度都像是在这个瞬间被剥离开了一样。

　　『你有没有，遗忘过什么呢？』

　　刻入灵魂的巨大的悲怆情绪迅速的翻涌而上，席卷了他的整个思维。
　　他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已经再一次的涌了出来。

　　「光之救世主啊，我也是失策了，居然真的差点相信你的心中没有一丝的阴影和裂缝。」

　　「……明明只要撕开‘心口’的伪装就能够发现的，你那整个就千疮百孔、残缺不全的‘心脏’。」

　　魔镜的声音，再一次的变得温和了起来。

　　「抬头看看这镜中吧。将失去重要的人的记忆遗忘，不敢面对心底真正的自己的人……究竟是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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