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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世上红釉瓷可谓千姿百态,有色泽深厚的盖血粉红,有光润匀净的胭脂红,有清丽温润的珊瑚红,更有华丽凝重的矾红,可没有哪一种,能呈现出鲜血般浓艳亮丽的釉色,据说这种瓷因色彩独特,名为“血瓷”,是一种失传百年的瓷器,失传原因不详,能工巧匠用尽了办法,都无法配制出这样的釉色。史书中有记载:“血瓷者,其色如人血,见之夺目惊心,无需验证,既识。”
可百年了,谁也没有真正见过。
据说血瓷是祭祀瓷中最好的瓷器,因其独特的釉色而更具通灵祈愿的功用。天下皆知,安平王李艳疏的生母慈妃娘娘是来自民间制窑场的绘师,对于烧制陶瓷也是内里行家,先帝便赐了封号慈妃,取“慈”通“瓷”之意。先帝过世后,慈妃娘娘试图烧制出这种瓷器,在头七那日为先帝引魂,最终以失败告终,倒是烧出了名扬天下的“美人霁”。
“将军,你就不识货吧,您这对小酒杯,起码也得价值□□啰~~~哪家的俊闺女这么大手笔,莫不是要买了您去当入赘的姑爷吧哈哈……”
哥舒翰被这人唬的一愣一愣,嘴里回了句:“放你娘的狗屁”,手上倒是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的木盒,真这么金贵?那谢安逸是哪来的,难不成是这制陶世家的半罐子少爷其实是个天纵奇才,自己琢磨烧出来的?这可不是笑话么,谢安逸除了好吃懒做撒娇胡闹,可不会别的本事了,哥舒翰想到这里,禁不住的弯了嘴角走了神,好吧,他其实也挺会照顾人,挺善良,挺可爱~~~
一旁杵着的壮实汉子斜着眼鄙视他们将军,哟哟哟~~还不承认,这小样儿,分明是怀春了么……
哥舒翰几乎是日行千里,冬月二十七这天,他骑马踏上陵国都城的朝阳道时,天上悠悠的飘起了鹅毛大雪,好像要将这座亡国的都城过往的繁华和如今的哀痛一并掩盖,雕栏玉砌皆不见,使故人不至于凭栏远望的时候触目惊心。
陵国皇城高高的金漆狮头衔环朱红门大开着,门口站了一队身上落满了积雪的握刀卫兵。这座宫殿里住着位令人敬佩的国主,哥舒翰下了马,黑色的靴子踩着已经积到脚背深的白雪,站在门外行了一个礼,高声说道:“西原哥舒翰求见陵国皇帝,劳烦哪位通报一声。”
一人答道:“将军自便吧,我们陛下说了,陵国三十三道门,也是包括这太华门的。”
哥舒翰对着守门的卫兵们一抱拳,抬脚进了陵国最尊贵的地方。他不认识路,偌大的皇宫死气沉沉的也见不着巡逻的锦衣卫,他一个人在白茫茫的宫殿里穿来穿去,心里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来。他在雕梁画柱的回廊下绕着,猛然听见说话的声响,他支棱起耳朵,朝着前方的圆门靠过去。
“要么让我走,要么看我死,选一样吧~~~赵频~~~~”
“我他娘的哪样都不选,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恨我~~~~”
半晌,之前的声音缓慢低声的回了句:“没有。”
那一声轻微的“没有”沿着积雪层上寒冷的空气传过来的时候,带着数九寒天最深的寒意,哥舒翰站在飘雪打不到的回廊下,他已经听不见赵频接下来说的话了,他分明听见自己心口“咔”的一声轻微脆响,列出一道细微的裂缝。多年来寒暑不侵的皮肉,好像被谁拿刀划出万道破口,然后塞入地上的层层积雪,凉透的血液流转在筋脉里一寸寸凝成坚硬的冰刺,刺穿血肉皮囊,让他痛的双眼发黑几近站立不住。
哥舒翰愣着眼,机械而颤抖的反手去摸背上装着杯子的木盒,他想起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了,那是……谢安逸的表哥…曹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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