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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宴援吴
快十一月里的天气凉的紧，绿云见水湛没有回凌寒殿用膳，刚遣了人过去含德宫便有乾清宫的人过来传话顺王被嘉元帝带回乾清宫了，便找了件红狐裘遣了个奉御与乾清宫的人一起回了去。
御花园由高宗时极富声名的诗画大家作的画，苏州匠人选的花草木植，御花园之中带有浓厚的江南气息，冬日里，腊梅已经抽出了花骨朵，仍然绿意盎然的只有松柏，菊花开完之后，枝叶也枯了，之前也让花匠剪了去，冬日花草不甚多，花匠也只是将水仙根茎埋了些在下面，还未开花，好似种了许多蒜。
嘉元帝走了一会子，便在云亭歇了歇，封羽遣人送了鹤氅过来，嘉元帝道：“确实有些冷了。”眼光瞥向水湛，但见他正双手抱着茶杯，杯中茶水正冒着热气。
嘉元帝招手，“十三，过来。”
水湛从石凳上跳下来，锦垫也被带了掉下来，银边将垫子扶了正。嘉元帝将鹤氅披在水湛身上裹好，起身抱起水湛回了乾清宫去。
路上正遇着绿云遣送狐裘的奉御，那名奉御只是禀明绿云让其过来送衣裳，嘉元帝点头，将水湛放了下来，将鹤氅递给身边的侍从，从那奉御手中取过红狐裘，亲自给水湛穿了上，复又将鹤氅穿了上，牵着水湛回了去。
嘉元帝边走边与水湛聊些边关的事，道：“吴谦对你好吗，在北关住在哪里？”
水湛道：“将军对我甚好，因着我任性，硬拉着内兄出关玩耍，才遇上要偷袭九亭关西戎轻骑，惹下大乱子。内兄为我引开骑兵，险些身亡，宁叶将军更兼深受重伤，我回京时候，也不知能不能救活。都因我过分。”
嘉元帝见着水湛又哭了起来，只好抱起来，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不关你的事情，皆是戎狄可恶。湛儿乖，不哭。”
水湛抽噎道：“可是我要不要出关，就不会有那么多世家子弟丧生，阿云说，有好多是京都里世家大族子弟，我记得的就有刘相的嫡孙庶子，还有任御史兄长的嫡子。”
嘉元帝仍旧拍着水湛的背，道：“好了，湛儿，别哭，这都不关你的事情，无碍的。”
后有哄了一会子，水湛明白见好便收，跟嘉元帝又玩闹了一会子，便回了栖云院去。
绿云正端着杯热茶在灯下看着书，见水湛回了来，放下书，作了一揖，道：“怎么才回来？乾清宫那边的事情皆妥当了么。”
水湛点头，道：“差不离了，明日里要去东宫，提前派人知会刘延陆韬。”
绿云道：“晓得了，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水湛想了想，“我明日不去上学，让他们巳时进宫，我辰时会往东宫，大约便是找嗣王玩耍之类的理由便好了。”
绿云点头。
水湛道：“这看的是什么书？”
绿云苦笑一下，“是《六韬》，殿下，臣在北关错估了形势，实在...”
水湛沉默了一下道：“我也错估了形势，一起吧，再去拿一本来。”
绿云起身，往书橱那边取了本《李卫公问对》过来，递给水湛道：“东宫那边说千岁大概在下旬能回京。”
水湛接过书道：“果然等他不及了。对了，通知陆韬他们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绿云微微一笑道：“这个我自然明白。”
两人各自看了书，皆不知何时，忽而玉荷掌了灯过来，打着呵欠道：“哥哥，原以为你服侍殿下睡下了，起夜过来看看你们竟还在看书，这都三更天了，银边九庄那几个呢？你们这边没叫洗漱，那厢里他们也不晓得自己过来，真真的瞎子聋子了。”
水湛道：“这都三更天了啊。”
玉荷道：“可不是，我睡了一觉都。”
绿云道：“这么晚了，银边他们还没睡？”
玉荷道：“这我哪里晓得？正好，我衣裳穿的也算整齐，待会我去拿个大氅，出去叫人端些热水过来，你们早些洗洗睡了。”
绿云道：“要不我去吧，你这刚起来的，别吹了风。”说着便要站起来，差点便要摔了，笑道：“腿麻掉了，还是你去吧。”
玉荷道：“那你先站起来好好缓缓，我这就去传他们。”
水湛道：“明日里早点遣人去尚书房告诉韩先生，我不去上学了。”
玉荷道：“知道了。”便微躬身退了几步，而后转身出了去。
次晨，去含德宫见了章枢之后，回来用了早膳，便见水溶抱着只通体雪白的猫，与长生以及四名奉御一起过了来，水湛道：“你今日不上学？”
水溶很高兴，讲话却是瓮声瓮气，“昨晚踢了被子，着凉了，今日不去了。”
水湛扶额道：“那你今日来凌寒殿做什么？”
水溶将怀里的猫递给长生，便跑了过来，坐在榻上，道：“跟你顽啊，反正你今日也不上学。昨天我在琉璃亭远远见着那树上的松塔还在，我们去摘吧！”说完就睁大眼睛亮闪闪的盯着水湛。
水湛想了想道：“一会子我让素蝶李正陪你摘去，我须臾就要往东宫那边去了，便不跟你顽了。”
水溶道：“去东宫做什么，有好顽的么？”
“呃，”水湛顿了一下又道：“昨日阿晋遣叫过去顽，说做了个小宴。”
水溶道：“哦，那便算了，一会子我回流韵院顽去了。”
水湛道：“不用了，随我一起去吧，只是阿晋那边请的不少是尚家章家的人，你去了，可别嫌什么不认识哟。”
水溶高兴的从榻上跳下去一作揖道：“谢哥哥。”
水湛摸了摸水溶的头顶，道：“那，先回去换个衣裳，让祁真给你准备下往东宫要用的物什衣裳之流。”
水湛携着水溶到了东宫，水晋却是惊愕的紧，道：“十三叔十四叔怎么来了？”
水湛笑道：“怎么我不能来。”
水晋笑了下道：“怎会不能来，十三叔能来，实是侄儿的荣幸。”
水湛颔首，又转头对水溶道：“跟着晋儿去，我先有些事情。”
水溶拉了拉水湛的衣袖，水湛拍了拍他的手，向水晋道：“先带你十四叔去后殿，差不多时候安排入席，我先去重华殿那边找些东西，上回丢了在那边。”
水晋作揖道：“知道了，我会吩咐他们将席位预留下来的。”
水湛颔首，便将水溶的手递给水晋，便转身与绿云以及十数位奉御长随往重华殿方向过去。水湛随手叫了四名侍从，让其他人在外面候着，进了殿，又让那四人两两分开，自己独自与绿云从殿后离开，穿过宁福花园，直接进了议事厅，约莫等了两柱香的时间，刘延陆韬两人结伴进了来，见素日太子的位置之上正坐着顺王，便作揖道：“殿下，找我等二人过来，有何吩咐？”
水湛道：“倒也没四名打紧的，只是吴家在北关向我承诺将鼎力相助太子，以其马首是瞻，我想，大约，你们得用心些了，詹事虽不在，刘侍读威信也足以调动言官以及哥哥麾下的文官吧？”
刘延道：“殿下，这是要先援手吴氏？”
水湛道：“自然。”
陆韬道：“那，殿下，你信任与他，是何缘故，我等更应如何相信吴家？我出身吴家，他们的那些事情实在乱的紧，大将军并不一定稳得住下面，旌国公当年便是，此番吴谦想必也强不到哪里，况且，吴谦才能平庸，怕是连吴训吴诺都镇不住的，他的这句诺言便是他想守，也不好说能成就几分。”
刘延道：“是的，殿下。”
水湛道：“吴家向来不参与皇位角逐，吴谦忽然投向太子，确会引得吴家宿将不满，然其手中拥有的将近二十万吴氏嫡系军队支持，业已足够我们的此番援手了。”
陆韬沉默了一下道：“北关士兵骁勇善战，确实极为重要。”
水湛也不想多言语，便道：“那就这样吧，你们准备一下，不日里陛下那边也会改口的，我跟哥哥皆不想此番吴家再遭受到文官或其他的人的打击。这是武将的尊严。”
陆韬刘延道：“臣明白了。”
水湛颔首，“那我也走了，阿晋的小宴，你们去不？”
刘延笑道：“嗣王的小宴，请的皆是章、尚还有其他世家的小公子。我等自然不会去了。”
水湛尴尬一笑道：“那我倒是带错了小十四过来。”便起身走了去。沿着原路返了回去重华殿。
四名奉御刚冲泡好三道茶，水湛端起饮了一口道：“可有找到？”
一人出列道：“找到了。”
水湛颔首，“那便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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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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