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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拾行李,也收拾了真心
“我们离婚吧。”
“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就是个错误。”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在幺妹脑海里盘旋,将她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也抽走了。她没有回头,一步一步挪回屋里,关上了房门,隔绝了外面那个让她心碎成粉末的世界。
陈母站在院子里,听到了儿子那些绝情的话,也看到了幺妹那仿佛被抽空灵魂的背影。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她忽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了。他那些话,冰冷刺骨,可他那双紧握到流血的手和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痛苦,又作何解释?
陈默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石雕,直到幺妹的房门关上,他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的枇杷树才勉强站稳。
他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机械地收拾行李。那套他来时穿的、已经许久未碰的西装,那台电量耗尽的笔记本电脑,几件简单的换洗衣物……他的东西少得可怜,一个不大的行李包就装完了。
他收拾的,不仅仅是这些寥寥无几的物件,更像是在亲手将自己刚刚在这里生根发芽的心,一点点地、血淋淋地剥离出去。
每一件物品,似乎都带着回忆。那件沾了泥点的休闲服,是和幺妹一起下地时穿的;那个摔裂了屏幕的手机,是暴雨夜帮幺妹抢收粮食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甚至房间里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柴火和草药的味道,都成了他刻骨铭心的眷恋。
他拿起那份早已被他撕碎又粘好的、苏蔓带来的聘用邀请函复印件(他鬼使神差地留了一份),手指微微颤抖。这或许是他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退路了。回到城市,用那份不菲的薪水,去填高利贷那个无底洞,至少……能把幺妹和母亲从这个泥潭里摘出去。
“错误……就该纠正。”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残忍的自我凌迟。
他写了一张字条,和那五万块现金放在一起,压在堂屋的桌子上。字条上只有寥寥几语,交代了钱的来源(只说是借的,未提高利贷),让幺妹和母亲用来应付开销和可能出现的麻烦,并再次强调了解除婚姻关系的决定。
做完这一切,他提起那个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行李包,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他太多痛苦与温暖、挣扎与希望的农家小院,看了一眼幺妹紧闭的房门,然后决绝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踏着清晨的露水,走向村口,准备搭乘最早一班离开杏花坳的车。
他以为自己的牺牲和离开,能换来她们的安宁。
就在陈默的身影消失在村口雾气中不久,幺妹的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她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径直走向陈默之前住过的房间。她不是去追他,而是开始默默地、仔细地收拾他留下的痕迹。当她掀开床板,想把一些杂物放进去时,一个不小心掉落到床底深处的、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引起了她的注意。袋子上用马克笔写着几个字——“XX乡村改造项目:债务明细及风险评估(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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