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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分离
那层勉强维持的平静,终于在沉默中达到了临界点。
导火索是一次寻常的周末家庭聚餐。
在苏家,气氛看似融洽,周屿安配合着苏晴,应对着长辈的关怀和试探。饭后,苏晴的母亲拉着她到偏厅说体己话,周屿安则与苏父在客厅喝茶。
无意间,周屿安的目光掠过偏厅虚掩的门缝,看到苏晴靠在母亲肩上,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低声啜泣。而苏母轻轻拍着她的背,脸上写满了心疼与无奈。
那一刻,周屿安如同被一盆冰水浇头,瞬间清醒。他看到了自己的“存在”带给苏晴的痛苦,也看到了这痛苦如何蔓延,侵蚀着关心她的人。他所有的忍耐和妥协,并没有换来真正的安宁,只是将痛苦压抑得更深,发酵得更浓。
回程的车上,两人一如既往地沉默。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与他们车内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将车停入地下车库,引擎熄火,黑暗和寂静瞬间包围了他们。
“我们……”周屿安望着前方冰冷的混凝土墙壁,声音干涩地开口,“分开一段时间吧。”
苏晴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陷进掌心,但她没有立刻回应。长久的沉默在车内蔓延,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好。”她终于吐出一个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争吵,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多余的交流。这个决定,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在令人窒息的默契中,沉入了彼此的心海。
当晚,周屿安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行李和必要的办公用品。过程很快,这个家里属于他的痕迹本就不多。苏晴始终没有走出卧室,只是听着外面客厅里细微的响动,听着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听着玄关处门锁最终合上的轻响。
她蜷缩在床上,没有开灯,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头。这一次,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扭曲的解脱。
周屿安在公司附近租下了一套服务式公寓。搬离那个承载了太多痛苦记忆的家,他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像是踏入了一片更茫然的荒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他却只觉得内心空荡得可怕。
他开始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用无休止的会议和项目填满所有时间,试图麻痹自己。但每当夜深人静,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公寓时,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情绪便会汹涌反扑。对苏晴的愧疚,对林月如的牵挂,对未来的迷茫,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苏晴在周屿安离开后,度过了一段浑浑噩噩的日子。家里空旷得令人心慌,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过去的影子。她拒绝了母亲搬来陪伴的建议,也谢绝了大部分朋友的邀约。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呆坐在客厅里,或者长时间地泡在浴缸中,仿佛这样才能隔绝外界的纷扰。
陆辰风来得更频繁了。他会带来她喜欢的点心,陪她吃一顿安静的晚餐,或者只是坐在那里,处理他自己的工作,用无声的陪伴告诉她,她并非独自一人。苏晴依赖这份陪伴,这几乎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稳定的支点。但她偶尔会在陆辰风专注地看着她时,恍惚间看到另一双相似却带着挣扎和痛苦的眼睛,心口便会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短暂的分离,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冷静和解决问题的空间,反而像是一面放大镜,将每个人的孤独、痛苦和困境,都清晰地暴露出来。他们都在自己的牢笼里,舔舐着伤口,不知出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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