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拉：仙尊的摆烂小祖宗

　　自从第一次抱起满月的王薇拉那刻起，王自霞便忍不住笑了。那是一种连游遍名山大川也得不到的温暖，从心底蔓延开来，熨帖得让人心头发软。他低头凝视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家伙，轻声唤道：

　　“弟弟啊，弟弟，日后我也要生一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孩。”

　　“从今以后，我便是你的表哥。哥哥答应你，这一生，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半分。”

　　随着薇拉渐渐长大，自霞对他的疼爱与关心越发明显。每到休沐之时，自霞不再像从前那样四处云游，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往王哲府中。踏入府门的第一件事，便是四处找寻他的宝贝表弟。

　　有时，他会把薇拉稳稳扛在肩头，绕着王府的庭院肆意奔跑，笑声震落枝头花瓣：“弟弟喜欢这个对不对？这叫御云骑马！本王来做你的战马，带你驰骋四方。”

　　薇拉尚不会说话，却被逗得咯咯直笑，小手紧紧抓着表哥的头发，眉眼弯弯如新月。

　　等薇拉大些，自霞便亲自教他写字，下棋，作画，夜里还会坐在床榻边，讲江湖轶事或吟诗词歌赋哄他入睡，这些事，皆是他每日亲力亲为，从不让旁人代劳。虽后来朝中事务日渐繁冗，偶尔会显得手忙脚乱，但只因薇拉太过招人疼惜，无论多忙，他陪伴弟弟的时间从未缩减过半。对这个孩子，他心中唯有二字可形容：完整。

　　毫不夸张地说，彼时的王族强盛，威名远播四方，世代受万民敬仰。与此同时，一把 “皇叶之弓” 也声名大噪，后来更被载入史册，议论不绝。那么，这皇叶之弓究竟指的是谁？

　　哈哈，说出来便知，这简直是让王族如虎添翼。太子王自霞的弓法，自幼便天赋异禀，堪称百发百中。

　　他射箭时，箭簇破空如柳花破水，姿态绝美又威势万钧。起初，这只是民间的零星耳语，后来却在一场众目睽睽的比试中得以印证，绝非虚名。

　　事情源于一次大国王族的内部人才选拔。不料，诸多联邦小国得知消息后，竟纷纷派出本国最顶尖的弓手前来凑热闹。他们的真实目的虽不明朗，但最终结果却是，派来的弓手全军覆没，惨败得惨不忍睹，宛如自取其辱。自然，无人能与太子王自霞比肩。这些小国弓手只好心服口服地退去，自此对大国王族愈发敬畏，再不敢有半分轻慢之言。

　　待薇拉年岁稍长，开始接触武艺时，自霞便亲自教他骑马，射箭。他牵着缰绳，耐心教导：“弟弟听着，马和人一样，要用心去感受它，与它做朋友，不可只用蛮力去逼迫。”

　　“弟弟试试，别怕，哥哥一直在你后面护着你。” 他一手握紧缰绳，一手牢牢抱着身前的小弟，牵着马缓缓前行，一边走一边细细讲解骑马射箭的诀窍。

　　许多个傍晚，兄弟俩都会一同坐在平心山边的溪畔。薇拉光着脚丫在浅水中玩水，溅起一串串晶亮的水珠；自霞则坐在一旁的青石上静静看着，眼中满是溢出来的温柔与幸福。

　　有一次在王府大殿中，薇拉鼓着腮帮子，吧唧着嘴抱怨：“表哥，日后我也能像你一样，出去遨游这辽阔天下吗？一直待在府里，实在无聊死了。”

　　自霞伸手摸摸他的头，语气坚定又温柔：“当然可以。弟弟想去哪里，哥哥就带你去哪里。只要你高兴，本王什么都给你。” 眼中闪过一丝认真：“以后我若登基为帝，便封你为一字并肩王，保证你一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就是与本王为敌。”

　　王哲在一旁听见，连忙严肃劝谏：“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切莫说这些戏言。殿下尚年轻，应当勤读圣训，先帝的教诲不可随意轻忽。”

　　自霞立刻反驳：“我并非戏言。我从来不对别人说这种话，唯独对薇拉，字字句句皆出自真心。”

　　薇拉年纪尚小，还不懂这些话背后的分量，只是被表哥的承诺逗得眼睛弯弯，笑得格外开心。

　　王哲无奈回道：“殿下日后自会明白，君王一言九鼎，便能定人生死荣辱。不过，仍感激殿下这般照拂薇拉。”

　　自霞只淡然一笑：“王叔不必言谢，兄弟之间，本就该相互照拂。我说过的话，自然能做到。叔叔有时也该放宽心，不必事事都看得这般沉重。”

　　在往后的许多年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每一样好吃的、新奇的东西，每一个有趣的玩意儿，自霞都会想尽办法先送到薇拉手中，只为博他一笑，无一例外。

　　在王薇拉的心里，表哥王自霞就如同天空一般，是最疼他，对他最好的人。每当自霞来访，他的眼睛都会亮得惊人，那是找到了最安全依靠的光芒，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表哥替他稳稳顶住。

　　岁月流转，倏忽间王薇拉已长成十三岁的少年。谁料天有不测，他竟突然染了怪病。往日里那个活泼爱笑、嘴角总挂着爽朗笑意的孩子，如今面色青白如纸，身形迅速消瘦，整日躺在床上，气息奄奄地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平心山脉都陷入了惊慌。王府之内更是鸡犬不宁，王哲与夫人失魂落魄，日夜守在病床前，家丁们也个个忧心忡忡，四处奔波求医问药。

　　府中长廊上，每日都是急促的脚步声来来往往，药箱，药方堆积如山，从未有过片刻停歇。

　　就连周遭的百姓听闻消息，也都极为焦急。当晚，无数村民自发跪在平心山脚，焚香祈祷，香烟袅袅缭绕，几乎笼罩了整片山域。

　　王薇拉本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对谁都恭敬有礼。往日里出门，总能为村里的老老少少带来欢笑，早已深得民心。

　　为了给薇拉积福，王哲时常开仓放粮，接济穷苦百姓，又出资帮乡民建房铺路，做了无数善事，名声远播四方。因此这一带的人都将他视作福星，如今小少主染病，全境百姓无不上心，纷纷祈求他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乡民们对着山川叩拜，虔诚祈祷：“王家一生爱民如子，求山神，水神，求此地所有神灵庇佑小少爷平安康健…… 平心山脉的百姓诚心拜请，万望垂怜。”

　　王府之中，红灯昼夜不灭，用以驱邪祈福。苦涩的药味弥漫在每一条长廊，那苦味钻进人心，让人如刀绞般难受。薇拉的身子愈发消瘦，时常陷入昏迷，口中喃喃唤着：“娘亲…… 爹亲…… 表哥…… 我好痛……”

　　王哲早已设坛请神多日，却始终求神不应，薇拉的病情一日比一日恶化，眼看便要油尽灯枯。

　　这件糟糕到极点的事，几乎让王自霞彻底发狂。身为太子，他当即放下所有朝务，日夜守在薇拉床边，双手紧紧攥着弟弟那双冰凉枯瘦的手。

　　起初，他调来了四方及京城最好的太医前来诊治，可众医束手无策，病情日复一日，毫无半点好转。名医不行，求神不灵，走投无路之下，他只能设法寻找别的生机。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自霞独自一人背着行囊，冒雨上山，想要寻找传说中的灵药，只求能救弟弟性命。

　　返回王府的途中，因雨大路滑，天色又昏暗无光，他的坐骑不慎失足，猛地将他从马背上甩了出去。自霞顺着泥泞的大道滚了好几圈，浑身沾满泥水，狼狈不堪。就在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隆炸响，他倒卧在路中，忽然听见耳畔传来一道诡异的声音：

　　“殿下，您是否正为表弟的病情忧心？殿下可想让他痊愈，重归往日健康模样？”

　　自霞猛地抬头，厉声喝问：“谁？”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那声音笑得阴森邪魅，带着几分蛊惑：“哈哈哈，我们自然是来帮殿下的。殿下瞧瞧，那孩子那般可爱，却得了这无名邪病，命数将尽，这般夭折，岂非可惜？”

　　“我们恰好有法子救那孩子，殿下若有兴趣，我们便说与你听。”

　　自霞心中虽有疑虑，却没有半分犹豫：“好！“

　　那声音慢悠悠地道：“殿下，法子我们可以说，但殿下是否真的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自霞眉头一紧，心头警铃大作：“你们是邪道？”

　　“竟敢在此威胁本王？”

　　那声音越发兴奋，带着迷离的蛊惑之意：“哪有，哪有，殿下说笑了，我们怎敢威胁太子殿下？只是这确实是救那孩子的最后办法，我们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我们并非殿下口中的邪道，而是正统魔族。殿下求神，神不理会；不如试试我们的法子，我等愿一心效命殿下。”

　　自霞咬紧牙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薇拉是我的亲弟弟，血脉相连。若我连自己的弟弟都护不住，将来又如何能护住这万里江山？”

　　他当即问道：“你们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那妖异的笑声在雨夜中回荡，越发刺耳：“哈哈哈…… 很简单。殿下只需在这契约上签字画押，殿下心中所愿，自会成为现实。”

　　“我们保证，殿下的弟弟会重新健康起来，变回往日那般活泼的少年郎。”

　　话音刚落，一卷漆黑的卷轴凭空显现，悬浮在自霞面前。他顶着瓢泼大雨站起身，雨水混着泥水顺着脸颊滑落，口中吞下几口冰冷的雨水，全身湿冷得不住发抖。雷声在耳畔不断炸开。

　　终究，他还是咬破指尖，将鲜血滴落在契约之上。那卷轴在雨中竟丝毫不被打湿，血色字句缓缓浮现，升起缕缕黑烟，伴随着诡异的笑声，渐渐飘散进深沉的夜色之中。契约既成，再无反悔余地。

　　翌日清晨，怪事发生了。王薇拉竟自行醒了过来，双眸明亮如昔，脸颊重新泛起健康的红润。他坐起身，毫无病态地跑去找父母，笑声清脆，仿佛从未生过那场重病。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传遍整座王府，众人喜极而泣，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百姓们很快得知喜讯，纷纷赶往平心山灵泉旁还愿，焚香叩拜，虔诚高呼：“小主得上天庇佑！平心山有灵气庇藏！多谢神灵垂怜！”

　　唯有王自霞，独自站在人群之后，默默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他心中再清楚不过，那所谓的 “上天庇佑”，不过是他与魔界交易换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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