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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在上
虽然陆子白被困于水下,但结界阵法未破,四周仍存空气,尚可呼吸。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灵脉通畅至极,仿佛天地间所有灵气都汇聚于他胸中。
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这水下山洞中,竟静卧着一块巨大的深蓝宝石。宝石嵌于岩石之中,周围暗河潺潺,水面泛起微光,宛如星辉流转。
陆子白小心翼翼地上前,指尖触及宝石表面。
“这是……静石?”他低声自语。
滕九皋也凑上来,仔细观察着那宝石所散发的光晕,轻叹道:“像是真的。”
陆子白一听,急忙将整只手掌贴上去。
下一瞬,灵脉如潮水般翻涌。他顺手挥出一道灵力,竟轻而易举劈下一大片岩石,震得地底微微颤动。
滕九皋站在一旁,也跟着掐了个剑诀,只不过未激起一丝涟:“我的剑应该被锁了,剑诀也不管用了。”
陆子白顿时拉住滕九皋,把他也往静石上推去:“你快过来吸点!你剑都用不了了,现在多储些灵气才是正经。”
滕九皋却没动,反而反手将他拽离宝石几步,低声道:“别急,贸然吸收太多,只怕……被反噬。”
陆子白觉得有理,便乖乖从静石旁撤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洞里的几个角落都摆着一些奇怪的烛台和玉器。更奇的是,那些物件之间,竟用某种特殊的灵纹刻出了链接线,像是连接着什么。
“这是……平泉的封印阵?”他皱眉问道。
“不是。”滕九皋摇头。
“结界?”
“也不是。”
陆子白有些懵了:“那这是什么阵?”
滕九皋没回答,反而慢悠悠靠近几步,语气忽地一转,拖着调子说:“遐哥儿~被我发现了吧~你去地神祠,是不是压根儿什么都没听进去呀~”
“?”陆子白满脸问号。
他回想起那几天,只记得祠司唠唠叨叨讲了一堆规矩,实在无聊透顶,根本没放在心上:“有什么好听的?”
滕九皋嘴角勾起一丝魅笑,眼神忽然亮了,懒洋洋地将他轻轻按到岩壁上,像逗猫一样拍了拍他的肩:“听好了,给你补课——封印阵法,用的是静石做阵眼,周围洞穴作阵脚,阵脚里用天然灵石的灵气,用来供能;结界阵法,也用静石做阵眼,但阵脚墙上的是地神像和地神法器,灵力联通在南关城地下埋的铜镜,和北关城下的司南。”
说到这里,他轻轻抬了抬下巴,指向那几样破旧的陈设:“可这些玩意儿—破烛台、破玉器,根本不在这两种阵法里。而且,烛台属火,跟平泉那套阵法相克。你说,它们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点怪?”
陆子白听完滕九皋那一通讲解,脑子里没记住多少,心里却火冒三丈。
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因为又被这家伙碾压了一通。
这滕九皋,总是这样。仿佛他永远都比自己知道得多,说得比自己快,还非得在自己面前装一回逼。
陆子白咬了咬牙,冷笑一声:“就你懂?”
滕九皋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回:“我弟也懂,你哥应该也都懂吧……”
这话刚落音,陆子白脸色一变,猛地伸手抓住滕九皋的头发,狠狠往下拽了一把。
“你就不能别老犯贱?”
滕九皋一时没防住,低了低头,倒也没还手,只是嘴角勾着坏笑:“好疼呀···我受伤了你还虐待我。”
“好了,说正事!!!”陆子白皱眉打断,声音不大却很有力。
他看了眼角落那堆错落摆放的烛台,又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这些,是……”
滕九皋蹲下身,看着烛火已熄的台座,若有所思地道:“之前不是怀疑卢武倾用了什么吸灵气的邪法吗?我现在觉得,他未必只用了附身术。这些烛台……说不定就是他吸静石灵气的一环。”
陆子白拿起一只烛台,沉甸甸的,通体白金,纹路精巧:“一个小小府兵,买得起白金烛台?”
滕九皋闻言也皱起了眉,随即凑过去细看:“……这像是陶家的手艺。滕洵之前从桃儿家带回来一堆类似的小玩意,这批烛台说不定是卢武倾趁他不在时顺手牵羊的。”
陆子白盯着他,眼神里藏着几分狐疑:“你确定?”
滕九皋自信点头:“我拿我剑上的花纹比一比就知道了。怀苍可是桃儿曾祖父亲手铸的。”
话音未落,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空空如也。只有一柄空鞘孤零零挂着。
“……”
“你用剑鞘比一下啊。”陆子白面无表情地提醒。
滕九皋咳了一声,有点心虚:“我剑鞘是后来在别的铺子配的。”
“……”
两人对视半晌。
“罢了。”滕九皋轻轻叹口气,“先把这些烛台都收着,回到地面再慢慢查。”
陆子白又走向另一侧,弯腰拾起一串玉,指腹轻抚片刻,低声道:“碧玉。这种色泽、这种温润感……活人身上极少见。”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而且这玉,不便宜。”
滕九皋也在角落里转了一圈,时而蹲下、时而踮脚,边看边皱眉:“这阵法……布得有点奇怪。我从没见过这种风格,也许是某种改良后的小型困灵阵?我先把摆设的位置都记下来。”
说罢,他唤出灵纸笔,在灵力驱动下快速记录了角落里的每一个细节与物品布局。
陆子白拔出长剑,走在前方,眼神戒备地扫视着前路,步伐又快又稳。
滕九皋则翻着记录,慢悠悠跟在身后
“我们怎么出去?”陆子白问
“我家护法修的那条洞穴与地表相通,从那里出去。”滕九皋答道。
陆子白忽然顿住脚步,挡在滕九皋身前:“等等。你说要从护法的洞穴出去,可我没有你们家的玉佩,进不去,怎么办?”
滕九皋一愣,随即笑了:“这事好办。”
他从袖中取出那块倾颜玉,温润的玉身在昏暗环境中泛出柔光。他低头解下系在玉上的红穗子,灵巧地将其编成一条结实的挂绳。
“来。”
滕九皋不由分说地抓起陆子白的手腕,将绳子一头绕着他自己的左手腕牢牢缠了两圈,另一头则挂在陆子白的右手腕上,扣得极紧。
“这样,总算有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样子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陆子白盯着他系绳的动作,手指僵了半刻,轻声道:“……你这主意,靠谱吗?”
“光亮变强了,不信你看。”滕九皋朝那玉点了点下巴。
果然,那块倾颜玉在两人腕间发出比先前更亮的光,像是感应到了双方的气息共振。
陆子白低头看了眼手腕上那根缠绕过来的红绳,眼中神色一时复杂,却没挣开。
“走吧。”他只说了两个字,率先往前走去。
滕九皋笑了一下,轻轻握了握自己那一端的红绳,快步跟了上去。
刚一踏入洞口,护法外层的剑阵齐发,几十把剑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与银白色的光芒直扑二人。
陆子白反应极快,长剑出鞘,身形一侧,挡在滕九皋面前,灵力爆开,用问遥与剑相搏,发出刺耳的“锵锵”声与一闪一闪的刺眼剑光。
剑刃与剑刃相碰,每挡一只剑都需要花费极大力气。火光电石间,灵光四散,剑气激荡如雷,终于将那万刃逼退。
他回头怒道:“你们家的阵怎么六亲不认?你都来了,它还往你脸上招呼?”
滕九皋语气无奈:“它认得的是血,不认脸。”
陆子白冷笑:“那照这么说,我砍了你它是不是就停手了?”
话音未落,滕九皋竟毫无预兆地抬手一撞,整条左臂直直撞向问遥的剑锋。
“你他娘的疯了吧!靠!”陆子白怒吼,脸都青了,急忙去拽他。
可滕九皋的左臂已被剑刃划开,血流如注,鲜红滴落在地,仅一息之间,几道金光轰然亮起,卷着剑气直冲走廊中央。几十只剑瞬间排列整齐,一把一把站定,周围灵光温润,毫无杀气。
“好了。”滕九皋喘着气,仿佛根本不觉得疼,“我说了,这阵法认血。”
陆子白气得直咬牙,一手揪住他血淋淋的胳膊就往前拖:“你要是死在这儿,我就真成杀你凶手了。”
行至阵中,滕九皋居然还顺手取下一柄古剑,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哪位长辈的剑,小辈借用一下。若有疑问,麻烦托梦给滕伯礼,找滕铮也行,他是我爷,滕伯礼的爹。找滕酉也可以,是滕铮的爹。我是滕伯礼的大儿子,别找我,我现在很忙······”
“别把你家祖宗烦死···”陆子白忍不住低声骂道。
“他们早就死透了,死了之后,剑才入阵归位。”滕九皋一脸正经地回答。
。。。
深入洞中,二人终于走到一处分岔口。右侧漆黑无光,左侧却意外明亮。
“走左边。”滕九皋道。
陆子白皱眉:“你确定不是越亮越坑?”
“不是,左边有萤石照明,好走。”
于是两人朝左行去,越走越深,四周温度也随之下降,光照虽亮,但也盖不住这洞底的压抑。再往里走,阴气渐重,陆子白忽然停下。
“有东西。”他低声说。
果不其然,前方一道黑影翻腾而出,面目模糊,身形扭曲,一身怨气几乎凝成实质。
“邪祟。”陆子白脸色一沉。
他护着滕九皋往后一退,自己拔剑冲前,一招横斩,问遥剑气破空而出。
那邪祟尖叫一声,没反应过来就被剑气斩裂,魂体炸开,碎成飞灰。
陆子白收剑,嘴角抽了抽:“这邪祟,怨气太重了。”
也对,这些邪祟呆在洞里几百年不见天日,活动范围更是狭小,自然怨气深重。
他话音刚落,又一道黑影从另一侧墙壁中飞扑而出。陆子白的右手和滕九皋绑着,动作受限,急得直骂:“靠!你能不能跟上点节奏?!我这边拼命杀怪,你在那边干嘛呢?”
“我拔剑呢!这剑卡剑鞘里了!”滕九皋急的大喊。
“我去你的!这剑和你的破剑鞘又他娘的不配对,你他娘的···”陆子白一剑将那第二只邪祟劈进石壁,顺便震下几块萤石:“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眼下,邪祟暂时被陆子白的杀气吓退了一会,洞中恢复片刻宁静。
陆子白的火气根本压不住,灵力在掌中一聚,直直扣住滕九皋腰间那把破剑鞘,咬牙切齿道:“算我倒霉。”
只听“咔嚓”一声——那把剑鞘应声而碎,化作碎屑落了一地。
走过山洞深处,那些邪祟显然是被陆子白方才的狠劲震住了,纷纷龟缩在阴影中,不敢再冒头挑衅。
两人穿行过最后一道低矮的石拱时,前方再现一道复杂的剑阵。
滕九皋忽然停下脚步。
他解开系在两人腕间的红绳,将那块倾颜玉取下。
“站着等我,我去解阵。”
只见滕九皋深呼吸几次,小心翼翼地将那玉和剑放在石壁的凹槽中,掌心微微发抖,嘴里不停念叨:“我求你配对,我求你配上对……祖宗在上,祖宗保佑……”
陆子白站在远处,眉头紧蹙,手心灵力悄然运转,整个人如临大敌。
滕九皋的声音渐渐急促:“求你了,咱们俩都姓滕的,就跟我凑一对试试吧!”
可石壁毫无反应。
下一息,只听一声刺响,那剑槽忽地亮起一道血红光芒!
紧接着,整座剑阵像被惊醒了一般震动起来,数百把古剑自壁上齐刷刷弹出,飞速聚拢,排成一条长龙,剑尖犹如鳞片,直飞凹槽处,仿佛要将滕九皋一人千刀万剐。
滕九皋就地一滚,躲开第一波飞剑攻击。
与此同时,陆子白手中灵力轰然绽放
一道半弧形护阵瞬间张开,正好挡住在滕九皋面前,挡下数十剑,护阵瞬间出现裂痕。
“快跑!”
滕九皋趁着阵法略滞的间隙,一把捞起剑与玉佩,脚下爆起灵力,飞身扑出阵外,重重摔在陆子白脚边。
“我得再回一趟第一处剑阵,看看能不能找到这玉佩原本主人的剑!”滕九皋边说边把倾颜玉重新拴好。
陆子白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拽住他,反手牵起就跑。
两人一路疾奔回到那片密密麻麻插满古剑的空地。
滕九皋来到剑前,拿出倾颜玉,一把把地试。那玉佩仿佛活了似的,每遇上一把剑便做出不同反应,有时微光浮现,有时彻底熄灭,甚至直接化为一块毫无灵力的死石。
“不是……不是……还是不是!”滕九皋跺脚咕哝,满脸郁闷,“我祖宗怎么都不配合?”
陆子白站在旁边抱臂冷眼旁观:“他们不想认你,也不是第一天了。”
可就在倾颜玉靠近墙角那最后一把剑时,玉佩陡然爆出刺目的光芒,照得整面石壁都隐隐震颤!
他愣了一秒,随即满脸惊喜:“就你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剑拔出,整柄剑身略带冷意,通体银白,剑身隐隐可见古字。
“谢谢祖宗!还是那句话,有事找我爹!实在不行找我爷,别找我,我在忙!”滕九皋嘴里念念叨叨。
带着配对成功的信心,两人再次返回第二道剑阵前。
这一次,滕九皋将新剑与倾颜玉一同嵌入石壁。
只听一声轻响,石壁发出一阵沉沉的嗡鸣,随即光纹亮起,整个剑阵如潮退一般崩散,一道通道缓缓开启。
“成了!”滕九皋长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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