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红尘：色戒之如果王佳芝没有死

　　王佳芝写的很慢，也是提不起劲儿来。但是她写得非常好，一点不输过去的水准，甚至比之前还精彩。

　　文章憎命达啊。

　　她枕着他的腿呼呼睡着，小猫咪在小床里也睡着，他靠着床头看她最近新写的东西，看了里面的两段，整个人怔怔的。

　　王佳芝迷糊的醒了，嘤咛了几声，抬头见他手里拿着手稿发呆。爬上去，一大只贴在他胸口。

　　“一个人离开了，不是你见到她住的屋子，走过她走的路，去了她去过的地方，会恍惚看到她还在那里。而是你见不到她，只是觉得她现在在别的地方，你暂时见不到她而已。”

　　他这才收回了思绪，笑道：“这几句写得真好，你怎么想到的。”

　　她看到那几句，也感慨万千，道：“我妈妈不在的时候，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想不起她已经不在了。见厨房火上烧着水，以为她到楼下买东西，很快就会上来的，还想，烧着水，她一定不会走远的。在学校裙子上溅上了泥点子，我放到袋子里，想着周末带回去要她洗。第二天才想起来，她不在了，这才把衣服拿出来去洗。”

　　她说的很平静，甚至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怅然，那种万念俱灰后，麻木的平静。

　　王佳芝写到万念俱灰的神色，不知道该怎样写。那心境她是懂的，可该是什么样子呢。

　　临上车之前，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探照灯的光刚好晃到她脸上。

　　她那时候的神色张秘书和几个手下一辈子也忘不了。

　　在那里，他们见过许许多多的神色，有凛然、有恐惧、有平静、有不甘……可还是第一次见，万念俱灰是什么样子。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顷刻凋零成灰。

　　他们知道她是想再最后见部长一次，可是她知道永远不会再见到了。

　　回去的路上，谁也不作声。之后的好几天里，那几个人，谁也不怎么说话，更不提起这件事。

　　张秘书得知自己绝无生还可能的时候，也是那种死灰的神色。

　　他对***很忠心，很大程度是一种惺惺相惜，他们都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好不容易有了出头的机会。***没想到自己竟然那样的死掉。张秘书也是不甘心，为了出人头地付出了那么多，煎熬了那么多年，造了那么多孽，害了那么多的人，最后连汉奸都作了，为什么还是一无所有，而且就要死了，永远都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老易想起出事后不久的那段，日子还是照旧一天天的过着，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下班就回家去。过去他是不喜欢回家的，没事也情愿在衙门住着。后来王佳芝来了，他总是要回去。

　　听到起坐间太太们在打麻将，他走进去，见里面没有她，应付几句就出去了。转身的时候心里想：“她大概又是出门找那边的人去了，要不然一定会等着见他的。”

　　可走到书房门口，他想起来，她已经死了，永远不会见到了。

　　有一次出去应酬，见太太们坐在那里，其中有一个背影和她好像。再仔细看，原来不是她。他心想：就是嘛，这群官太太怎么肯也带她一起来。现在她大概一个人在家，想着一会儿早点儿走，可以回去看看她。落了坐才想起来，她已经死了。

　　这种情绪笼罩了他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类似的事情也发生了好多好多次。

　　后来他又是很久也不回家去，只有在那魔窟里，他才能清醒的意识到，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到了别的她去过的地方，他就总是要以为她还活着，然后想起的时候，是那样的不能够承受。

　　过去看小说，写妻子过世了，经过纺机，好像看到她在纺线；经过厨房，仿佛看到她在做饭。电影里也演，儿子过世了，老人坐在屋子里，恍惚看到儿子进来陪他下棋。

　　那时候很是感动伤感。可真的有了切身之痛后，觉得并不是那么回事。

　　总是忘了她已经死了，觉得见不到她只是她暂时不在身边，很快她就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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