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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摄魂蛊（三）
越是临近年关，时间越是过得飞快，眨眼间后天就是年三十。
巫神教大概也在筹备过年，近期安静如鸡。
这一天，季无忧按时下班，一如既往地刚进家门就被蹲守在鞋柜上的乌团子冲了个满怀，享受着怀里柔软的小家伙朝他撒娇，绿莹莹的眼睛很亮，在望向他时一眨一眨，像天上的星星。
他瞬间被萌化，把手提包随手扔一边，朝猫脑袋亲了很多下：“乌团子，是不是很想我？”
乌团子发出软糯的喵喵声，似乎是在回应，这让季无忧更起劲，又在它湿润的鼻尖亲了一口：“我也很想你！”
正当他还想继续撸猫时，手机铃声止住了他的动作。垂头一看，来电人是施锦瑜。
“兄弟，年初三的那个聚会你去吗？”才接通，那头的声音便火急火燎传来。
“什么聚会？”
“你居然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一定会知道。”施锦瑜诧异道，“是传说中的玄门大族现身，特地邀各地顶尖的世家前往五羊市一聚，听说有要事相商。”
“我们江宁三大玄门的家主都在今早收到了邀请函，听说燕京那边也是，连好几个隐世的老家伙都坐不住了。”施锦瑜语气中充满激动，他停顿了少许，又说：“兄弟，你籍贯上写的就是五羊市，我还以为你会知道……”
听施锦瑜这般说，季无忧更是满头雾水。五羊市里的玄门情况他最为清楚，都是些小门小派，数量也不多，主要是混口饭吃，谁见了谁都只是客套地点个头，不像江宁这样大搞门第文化。
“不瞒你说，我从未听过五羊市里有什么玄门大族……呃，说句不好听的，这种该不会是诈骗吧？”季无忧自小在五羊市长大，哪条街没走过？对市里情况摸得门儿清，他十分肯定，压根就没有玄门大族。
“啊？绝对不可能的，听部长说他父亲收到那封邀请函时手一直在抖，上面的徽记错不了。”施锦瑜肯定地说。
“我初二就要从五羊市回江宁，这种聚会即便是邀了我我也没空去。”季无忧揉着手底下乌团子那双毛茸茸的耳朵，手心被它舔得发痒，“所以，你这次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
“兄弟，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有小道消息，这次那个家族现身与近来巫神教的作乱有关，听说他们族里有对付巫蛊的秘术，并有意联合其他玄门一起共商讨伐巫神教的大计。”
季无忧逗猫的手一顿：“能对付巫蛊的秘术？他们族叫什么？”
“诶呀，你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好像是个少见的复姓。”施锦瑜实话实说，“我们家不比部长的韩家，在江宁有名有姓不到百年，对一些久远的隐世大族并不了解。”
复姓，那藏得可真严实。据他所知，五羊市里的玄门可没有复姓。
看来，那个玄门是躲藏在深山老林里，见不得人的那种。
“聚会是只有初三一天吗？”季无忧已经答应玉卿初二会从家里返回，但奈何他实在是比较想知道施锦瑜口中说的那个玄门，更想知道那个所谓的对巫蛊秘术。
“听说是初三、初四连续两天呢。”
“两天啊……”季无忧犹豫起来，这样算，他岂不是有五天见不着玉卿。
自从两周多前玉卿放寒假，两人在黔中市回来后便天天见，他早就习惯了能每天看见玉卿。所以现在很难想象五天见不着他会怎样。
“对啊，兄弟，请帖上说家主可以带两人同往，你要是也去，我立马让我爸把这个位置留给你。”
这么拽？还限定人数，只能带两个人？
“好，我去。我到时候在五羊市等你。”
他倒要亲眼瞧瞧是什么玄门，只不过发几张邀请函就能在玄学界引起轩然大波，还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好嘞兄弟，咱们明年见。”施锦瑜笑着挂了电话。
季无忧喜忧参半，按着乌团子的脑袋说：“我要离开这里五天，只能让小卿喂你，你可不能挑食。”
“喵呜——”乌团子突然长长叫了一声，纯黑的尾巴左右摇摆了几下，最后灵活缠上他的手腕。
“好啦好啦，我也不想走，可是真的有要紧的事。”不然他哪里会增加与玉卿分离的日子。
乌团子像是听懂了，松开缠在他手腕上的尾巴，从他怀里一跃而下，头也不回钻进了猫窝里。
季无忧有些无奈地笑了，正想要哄猫时门外传来叫门声。
是玉卿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饺子立在门口，饺子皮薄馅大，透出里面酱色的肉。
“无忧哥，你一定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一起吃饺子？”
“好，外面冷，你赶紧进来。”季无忧接过饺子，手里传来的温度一下子让他的心变得很暖。
碗很大，玉卿饭量向来比他小，两人分着吃刚好能吃完。
“无忧哥，好吃吗？”饺子散发的热气蒸红了玉卿的脸。
“很好吃，馅料调得很好。”季无忧客观评价。
其实，只要是玉卿给他端来的，他就没有一样是觉得难吃的。
“太好了，我还以为第一次做饺子会不好吃呢。”玉卿勾起甜甜的笑。
季无忧眼底的惊喜在不停扩大：“小卿，这是你做的？我收回刚才的话，不是很好吃，是非常非常、特别特别好吃！”
“嗯，寒假闲来无事，向妈妈请教了一些。”玉卿听到他夸张的称赞，耳根蓦然发红，“我还学了其他的，等无忧哥初二回来再继续做给你吃好不好？”
季无忧一怔，脸上的笑意凝固，他抿了下唇才道：“小卿，我初二可能回不来。”
“为什么？”
“我要留在五羊市参加玄门聚会，商讨对付巫神教的相关事宜。”季无忧十分抱歉地看向玉卿，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里渐渐流露出失落。
季无忧内心开始动摇，计划着如果初三参加聚会后发现只是个幌子，那么当夜他就飞回江宁市，也就不再需要等到初四。
但对于未确定的事，季无忧没有立刻和玉卿说，只是道：“很抱歉，小卿。说好初三和你一起去周边爬山，只能推到初五了。”
“无忧哥不用和我道歉，比起和我出去玩，巫神教的事定是更加重要的……”
玉卿说这话时语调含糊不清，季无忧有些搞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隐约听出些委屈来。
“胡说，巫神教哪里有你一半重要？”季无忧把他搂入怀中，手指抚上他后脑勺软和的头发，“我去参加聚会只是想快些和大家一起铲除巫神教，不要让他们继续作恶，不让他们伤害到你……”
虽然现在玉卿身上的疤痕已经完全不见踪迹，可季无忧每每想起当夜之事，仍旧胆战心惊。
“真的吗？”玉卿在他怀里低低地问。
“当然是真的，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不会让你等很久。”他柔声道。
“好，无忧哥，我在家里等你。”玉卿唇角漾着笑，黑亮的眼珠倒映出他痴痴的脸。
……
远在千里之外的石洞内，几盏蜡烛忽明忽暗，烛光闪闪，落在两片苍白的嘴唇上。此人全身被厚重的黑袍遮盖得严严实实，露出的手指在一个光滑的釉面陶罐上击打。
在他身后还半跪着一个瘦高男人，是巫神教左使张承恩。
“你是说季连一族要举办玄门聚会？他们这是打的什么主意。”黑袍人说话时白得寻不到血色的嘴唇都没张开，声音好似是直接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
“禀教主，听说是要联合其他玄门世家一起剿灭我们。”张承恩道。
“哈哈哈——可笑。”黑袍人打开身前的陶罐，朝里面伸手，“哪怕是季连氏还如同百年前那般人丁兴旺本座也不怕他们，更何况是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可是，教主……您忘了吗，季连氏也不知是如何得知巫神具体位置的，竟做出那样下三滥的事情！”张承恩咬牙切齿。
“砰——”
只见陶罐在瞬间化为齑粉，与此同时，黑袍人手上多出一只拇指大小通体黝黑的虫子。
“教主息怒！”张承恩背脊滑过冷汗，另一边膝盖也结实地跪在地上。
“呵，是他们的预知术无疑，能算得如此准确，定是付出极大的代价。”黑袍人胸前起伏不定，“季连氏自诩名门正派，竟能使出‘美人计’这样腌臜的手段去勾引祂，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教主，他们实在可恨。”张承恩眼神阴翳，“依属下来看，要不趁此机会将季连氏彻底除去，尤其是那个可恶的季无忧，他都把那位迷成什么样了！”
“不可！”黑袍人厉声道，“不能动季连家的那小子。祂现在正兴头上，动他只会平白惹祂不快，生出其他的麻烦来。”
“至于季连氏的那个老头，本座也该亲自会会，毕竟本座和他的上一辈可是老朋友。”黑袍人发出桀桀的笑声，轻轻抚摸安静待在他手上的虫子，“正好，此蛊有摄魂之效，等拘了他的魂魄，本座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
年三十一大早，季无忧拉着行李箱在门口同玉卿告别。
“小卿，家里的钥匙就交给你了，你要记得每天来喂乌团子喔。”季无忧恋恋不舍地望向玉卿，然后才低头看了一眼从刚才起就一直在他脚边打转的乌团子。
“好，我会喂好它的。”玉卿显然有些失落，但他仍是扯起嘴角给了季无忧一个笑容，“无忧哥，路上注意安全。”
季无忧心里一紧，上前搂住了这个失落的青年，用手轻缓地在他背上拍打。
“小卿，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两人分开后，季无忧习惯性地捧起乌团子，在它可爱的鼻尖上亲了一口：“乌团子，要听小卿哥哥的话，拜拜。”
门被从外面合上的瞬间，乌团子的所有动作骤然停下，它像是被卸下电池的毛绒玩具般僵在原地不动。
室内陡然安静。
片刻后，一阵极低的笑声响起。
玉卿抬手，触向自己的鼻尖，碧色的双眸里满载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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