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

　　顾一看着面前的人从照片到林家老宅的第一次见面，仅仅两天，犹豫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顾一的脑子里，记忆里最多被要求的是，要果断，不要带有情绪去判断事件和人，可是如今，看着面前因为自己哭泣到止不住的人，好像，很难过。
　　“林小姐......”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林虞放在手，又端起来酒杯，侧过身体，将自己整个人盘在了椅子上，把脸枕在膝盖上：
　　“我和所有人都说，我在慢慢忘记你，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没有忘记，我自己也知道，这套别墅我从来都不让人进，连卫生都是我自己亲手动手打扫，我累了，困了，难过了，想你了，就会躺在你的床上，喝你喜欢的可乐，吃你喜欢的棒棒糖，然后假装你在我身边，和你说话...”
　　“昨天晚上是我喝多了，忘记你已经回来了，以为躺在床上的人又是我想象出来的，所以就.....不过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我的顾一啊，她真的回来了。”
　　林虞牵起了顾一的手，转身轻轻的坐在了顾一的腿上，搂住了顾一的脖子，将头靠着了顾一的肩膀上，轻轻的摇晃着自己的脚尖，
　　“顾一，你回来了，真好，我终于不用再像一个神经病一样想你了。”
　　顾一感觉到自己脖子处有湿意，本来只有星星点点，然后仿若掉入一片汪洋，手不自觉的轻拍在有些颤抖的后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让林虞很安心，安心的快要睡过去了。
　　顾一感受到坐在自己腿上的人，在明明迷离，快要睡过去了：
　　“你喝了酒也没吃多少，要不要再喝点汤，我煮了汤。”
　　怀里的人不愿起身，不想离开自己等了六年的怀抱，囔囔的出声：
　　“嗯，你喂我，好不好。”
　　“好，我先把你放下，好吗？”
　　顾一莫名其妙的答应了林虞，但是其实不该这样，这会影响她的判断，外婆和自己辛辛苦苦部署了两年的计划，不能因为自己莫名其妙出现的情绪而付之东流。
　　“嗯。”
　　顾一将林虞抱回了原来的餐椅上，还蹲下帮她穿上了鞋子，站起身，洗手，用瓷白的碗盛一碗汤，走到林虞身侧坐下，用勺子舀起茶色般的汤轻轻的吹了吹，送到了林虞嘴边，就这样的感觉，感觉被时光所遗忘，只是将两人困在一碗清汤的食韵里。
　　“你今天晚上在主卧陪我一起睡，好不好？”林虞咽下顾一喂来的最后一口汤后开口询问道。
　　“我......”
　　顾一该拒绝的，刚刚简单的拥抱，就让顾一的大脑有了一些想法，想和林虞接吻，想脱林虞的衣服，想和林虞发生关系。
　　喝下的红酒让面前的人五官放大，缓缓道来的六年时光让人如释重负，林虞并不期盼顾一能很快的想起自己来，但是却不想浪费一分一秒能和顾一相处的时间。
　　“你不想吗？”
　　“如果我和你一起睡，会忍不住和你发生点什么...”
　　顾一的大脑似乎有点不受控制了，就这样把脑子里的话吐露出来了。
　　歪头依靠在座椅上的人，带着混杂着爱意和醉意的眼睛此刻也染上了柔和的笑，看着面前说出那句话后，整个脸迅速染上粉红的顾一，上前伸出手揽住了顾一的脖子，气息喷洒在红润的耳垂上：
　　“那你需要先抱我去洗个澡，然后再往下发生。”
　　顾一能闻到红酒的果木香，林虞身上的茉莉花香，能感觉到染着灼热和情欲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垂，耳廓，脖子，空咽了一下口水，身体有忍不住的躁动。
　　如瀑般月白色的床单上，一只手撑起脑袋，长而卷的头发顺着手臂的垂落，向下垂落，染着酒韵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顾一。这种掺杂着酒精气息的目光，似是一只猫爪在顾一的心头轻轻的抓挠，痒的顾一急不可耐，将手上从次卧拿上来的睡衣往床边一放，就不管不顾的上前揽住了林虞的腰，将人带进自己怀里，吻上了自己盯了很久的唇。
　　“林小姐，我...我可以和你一起洗吗？”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是两个成年人心知肚明，甘心情愿的，就算是一夜情也没必要用一个如此生疏的称呼。”
　　额头相贴，紊乱的呼吸带着轻轻颤动的喘息，这更像是意乱情迷时说的话。
　　“那我，从前是怎么称呼你的？”
　　“你从前会喊我林虞，会喊我阿虞或者姐姐，至于床上就看你自由发挥了...”
　　顾一的嗓子已经有些干哑了，在再次含住林虞的唇前，低低的喊了一声：
　　“姐姐。”
　　顾一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想把自己溺死在这片温热的海洋里，紧绷了两年的大脑，在这两天的相处中，一次又一次的放松，林虞一次又一次的放纵，林虞每退一步顾一就会情不自禁的往前再走一步，林虞将脆弱放在顾一面前，允许顾一的肆意。
　　顾一将林虞抱坐在了自己腿上，一手揽住怀中人的腰，一手开始一颗一颗的解开林虞衣物的扣子，掌心一寸一寸的拂过滑嫩的皮肤，两人坠入了雾气缭绕里，
　　“姐姐，这里，可以吗？”
　　“嗯。”是情欲上头的轻哼，也是许可，也是归还这是独属于顾一能享有的权利。
　　在浴室里开始了两人清醒的第一次交合，每寸皮肤都不想错过，林虞的手攀在顾一的肩膀上，甚至有些固执的在亲吻顾一身上依稀还能辨别出的每一道伤疤，而顾一也被这也的情欲熏染的不知道要怎么对待面前的美人，两人的身上早已不知道是汗还是水还是水，直到林虞腿软站不住的整个人挂在了顾一身上，才暂时被放过。
　　被裹上了浴巾抱上了卧榻。
　　两人面对面的躺着，林虞抚摸着顾一裸露出来的伤疤，心里的痛感不言而喻，无能为力的心疼，无能为力的责怪，什么都没有办法为顾一去做。
　　“你明天有事吗？还需要去公司吗？”
　　“嗯，学校的手续要等周一才能办，明天公司的账目会被清点我不需要到。”
　　林虞往顾一的怀里挪动了一下，把头枕在了顾一的肩膀上，顾一也顺势环抱住了林虞。
　　“那你今天晚上可以不吃那个助眠的药吗？”
　　声音有些被捂着，再加上很累，林虞的声音像个刚出炉的茉莉小米糕一样，带着香气和糯叽叽。
　　顾一不太明白，低头看向拱在自己怀里的人，明明看起来像橱窗里精美的芭比娃娃一样，吃起来却更像小米糕，软糯香甜可口，对于别人总想把自己埋的更深一点，对于自己她似乎总想把自己剖开摆到自己面前。
　　声音还带着脱离情欲的沙哑：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今天早晨我送你去医院的时候，拿了一颗你放在桌子上的药，给医院做了药物化验...”
　　说到一半又想起来什么一样，将自己从顾一怀里挣脱起来，看着顾一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担心，你不想告诉我，如果出现什么突发性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顾一看着脸上带着歉意的林虞，将林虞拉回自己怀里：
　　“你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能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
　　“豪~”
　　开心应答之后，继续说：
　　“我知道那个药虽然不是安眠药，但是有大量的安眠成分，吃了药，你就会睡着...”
　　“我想让你陪我聊聊天，而且...”
　　“我还想要。”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很轻，但是在顾一耳朵边却很响很响。
　　“好。”
　　然后凑近，闭上眼睛，开始接吻，徐徐图之。
　　“顾一。”
　　“嗯。”
　　“顾一。”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只这一瞬间，林虞突然清醒过来，指尖湿润抬头看自己的顾一，明明是那张脸，没有记忆的她，和从前像也不像，最起码不是从前的那句应答了。
　　“没...”
　　顾一像是一个第一次吃到美味蟹黄堡的比奇堡居民，不，用一种更贴切的说法应该是一个喜欢上江南糯米糕的北方人，可以一天三顿都吃，当主餐吃也当零食吃。
　　再次陷入迷离的林虞心里想的是：没关系，顾一你回来就好，你不记得没关系，我会教你，就像当初一样，我把教过你的和你教会我的，重新都再教你一遍。
　　满心蜜意的林虞窝在顾一怀里睡着前的最后一句话：
　　“乖乖，你回来了，真好。”
　　顾一并没有发现，这一夜是两年来自己第一次在没有服药的情况下，再睁眼时就是天亮，没有被棍棒加身的噩梦惊扰，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夜里反复惊醒，更不没有被窗外的鸟叫虫鸣扰了睡意，从前也试过去运动，去极限，都没有改善睡眠，最终只能选择了药物。
　　外面的太阳已经挂的老高了，难得睡了个好觉的顾一，看着怀里的小猫依旧闭着眼睛，好看的眉眼不张扬更似初夏时雨后的江南水巷，并不热情但就站起原地等着你去见她，没有任何词句能形容一个第一次见到那种场面时的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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