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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尔雅的申请
祝平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睁开眼,她一眼就看见张松鹤坐在自己身前,对她微微一笑:“醒了?”
祝平安连忙挣扎着想坐起来,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张松鹤连忙制止她:“别动,你失血过多,要慢慢将养才行。”
见她眼神明显还有心事,张松鹤不用她开口问,便解释道:“小森没事,荧惑星君已经被天庭抓走了,清辉仙子作为重要的人证,也随着上天了,荧惑星君被褫夺了尊位,判面壁思过五千年。李天王带来的天兵正在帮咱们救灾,现在民众已经全都安全了。”
“我的同伴?”祝平安小声询问道,没办法,现在她说话都没力气。
“他们很安全,都在这里呢。”张松鹤把她从床上扶起来,在她身后塞了两个枕头,祝平安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病房里。
右手边就是肚腹缠着绷带,侧身关切地看向她的温尔雅,再旁边是脑袋包的粽子一样的白子欣、浑身涂满烧伤药的叶霆霓、挂着吊瓶的阿满、打着石膏的里奥、拄着拐的林四梅……所有受伤的同伴都在这里,桂中秋、卫珑和司铜也在房间里,忙前忙后地照顾着一大堆伤员。阳光最好的窗边,小森在一个大花盆里摇摇摆摆,抒发着对祝平安的感激之情。
左手边还有一张空床,祝平安仔细一看,才发现张松鹤的左肩膀也缠着绷带。她本以为张松鹤是来探病,现在看来,他也在这里住院,不由问道:“你的肩膀?”
“对战荧惑星君,哪能不受点伤?”张松鹤不以为意,笑嘻嘻揭过此事:“别老是关心别人了,咱们这屋最严重的病号就是你,大家都放不下你,强烈要求跟你住一个病房。”
这话不假,祝平安被送来的时候,情况极为奇特。张松鹤亲眼看见她被荧惑星君一拳打吐了血,但她身上没有丝毫外伤,所有器官却都在衰竭边缘,医生都难以诊治。
卫珑把荧惑星君作乱开始,祝平安经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张松鹤听了,不禁感叹一会儿,又钦佩一阵,看祝平安的眼光又多了三分温和。
整件事听下来,他觉得最大的疑点还是在祝平安与荧惑星君作战的时候。可恨那时候的目击者荧惑和清辉仙子都已经走了,司铜又全程都在地下室,没有看到战场情况,所以张松鹤一直没搞清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那天,温尔雅的“家属”前来探病,送来了所谓的家传秘药,祝平安便奇迹般的迅速好起来。虽说那叫琉琉的姑娘虽说容貌也是甚美,五官却和温尔雅毫不相似,实在看不出两人有血缘关系,想到祝平安那奇特的伤势,张松鹤觉得自己内心有点底了。若他猜得没错,等到温尔雅康复了,其他人的伤都不是问题。
“总之你好好修养吧,马上就要办毕业典礼了,作为我们学院的大英雄,毕业典礼怎么能缺了你呢?”桂中秋端来一碗桂花蜜水,一勺一勺地喂给祝平安喝。
得知祝平安醒了,来探病的人就没断过。先是三个校长带着琢玉学院的学员们来慰问,紧接着就是花峰镇和九陵街道的父老乡亲,个个提着慰问品。还有人带来了山海幼儿园的幼崽们,毛绒绒们先是扑到阿满床前好一阵亲热,接着也会安抚地蹭一蹭祝平安,一个病房好不热闹。
人人说她伤的严重,可祝平安自己觉得只是躺了两天就完全复原了,她本打算出院,但受到了大家的强烈反对,只好留了下来。
温尔雅正坐在床上喝药,张松鹤上前,给了温尔雅一个眼色:“你已经能下地了?我推你出去走走?”
“好啊。”温尔雅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期待着这句话。
张松鹤推着他来到医院的花园的僻静处,开口道:“你的申请魏校长给我看过了,你想来公共安全部?为什么?”
“经历了这次救灾,我觉得保护别人不受伤害才是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情,我愿意从事这项工作。”
温尔雅的回答滴水不漏,颇为恳切,张松鹤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但心头那淡淡的疑惑却未离去:“公共安全部的工作很危险,你在街镇行政部,一样可以保护大家。”
“但帮助不了我真正想要保护的人。”
张松鹤的脚步一下停住了。
温尔雅自己把轮椅转了个方向,直视着张松鹤:“明人不说暗话,张部长,我跟你的学员祝平安已经是好朋友了。朋友就要并肩作战,让她一个人做公共安全部的差役,在你张部长手下惩奸除恶,我不放心,我跟她一起工作,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你们公共安全部能得益,我也放心些。”
是为了祝平安,如此,倒是说得通了。只是之前平安明明说没有跟他谈恋爱,他为何对祝平安如此看重?
张松鹤只觉心头微微发酸,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公共安全部要的是能派上用场的人,你有这份心很好,但此次平安遭遇荧惑星君,我赶到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是重伤昏迷,还要让平安背着你作战。一个需要照顾的人上了战场,究竟是多个人多份力,还是拖后腿,这却难说了。”
“张部长请放心,温尔雅也许不精于作战,但我也有我的能力。”温尔雅微微一笑,“平安武艺低微,却能在荧惑星君手下撑到你来,且浑身无伤又失血过多,难道张部长就不惊讶么?”
温尔雅伸出一只手,在张松鹤受伤的左肩上轻轻点了一下:“那天,若不是我为她医治了三十六次,只怕她早已粉身碎骨了。你所见到的,不是我拖累她,是她离不开我。”
张松鹤只觉得一阵说不出的温暖和舒服,左肩的裂痛居然在瞬间就消失了。他惊讶地动了动手臂,发现屈伸自如,已经恢复了健康。
这神奇的治愈术,整个地府只有一个人会。张松鹤心思电转,猛然想到那天战场上诡异的巨石。那石块怕有万斤之重,他撑起结界时,原本没想过能够撑过去,哪知道那巨石还没接触到他的结界,就已经被弹了出去,再联想到祝平安喝下的“家传秘药”,所有猜测均被证实,他的瞳孔猛然缩紧:“你是……”
“嘘。”那轮椅上的男子竖起一根白玉般的手指,轻轻贴近自己那因失血过多而变成淡粉色的唇瓣:“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张部长心里有数就好,连平安也不必要她知道。我有我的任务,烦请张部长为我保密。”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张部长,若有一天我需要您的帮助,自然会告诉您。在那之前,您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伤害百姓,恰恰相反,我亦是为了帮助大家而来。”
温尔雅气定神闲,虽然现在他还只能坐在轮椅上,矮了张松鹤半个身子,却无端散发出一股高居上位的气势:
“张部长,我早就听说过您。您功力高强,立志涤清邪恶,功成正果,可多年的历练过去,您的功行进步甚微,想办的事情总是遇到重重阻挠,若非有包大人支持,就连公共安全部长的位置也差点保不住,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张松鹤不动声色:“张某人才能荒疏,令你见笑了。”
“张部长,我无意嘲笑您,相反我很支持您,我“娘”也很欣赏你。地府有些事情是该改一改,但若只靠胆气和能力,那是不成的。独木不成林,您身边需要新的帮手,一些懂规矩的人,而我也可以从工作中,得到我想要的一些消息,于公于私这都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您不必有顾虑。”
张松鹤哑然,温尔雅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他的个性好听些说就是嫉恶如仇、不拘世俗,难听些说就是过于耿直,欠缺手腕。以他性格,做个游侠,仗剑四方,混迹市井,跟老百姓打交道还可以,真让他管理一部,案牍劳形,他就浑身难受。
不说温尔雅那神奇的治愈术和操纵土石的能力,仅从温尔雅在校期间的表现,以及谈话间流露出的气质来看,此人一定长袖善舞,精通庶务。有这样一个人来帮自己处理后方,他便能放开手脚去做事,更别提他所代表的后土神殿……
“你今日所说,的确是真心话?”
“后土帝君为证,出言绝无半句虚假。”
温尔雅说罢,笑眯眯地看向张松鹤。这一套是他已经熟惯了的,自然而然地掌控局势,将话语权牢牢拿在自己手上,给出对方绝对无法拒绝的方案,自信绝对能让张松鹤一口答应下来。
他等待着那个男人说一声好字,可他只看见,那个男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把他的轮椅一转,又变为了推着他走路的姿态,“你说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
他推着温尔雅,大步流星地推着他往回走,并制止了温尔雅还想再说什么的势头:“我的考虑结果出来之前,你不必再说什么。我是部长,这件事最终由我决定,不是吗?”
轮椅被推的很快,温尔雅身不由己地被他推着,觉得有点晕眩。他脸上还保持着宁静的笑容,心内却是思潮起伏。
张松鹤绝不像是他想的一样,是个徒有武力的莽夫,他的锋锐就像一把名剑,虽然欠缺圆滑,却也不会任人摆布。这把剑,如果能够真正地为他所用,那对于后土神殿来说,将是多么有利……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回到了病房,那边,祝平安已经抓着大家开头脑风暴会,讨论毕业大典的方案了,看着她讨论到激动之处时,脸上泛起的健康红晕,这一站一坐的两个男人,无论心绪如何,目光都不由得柔和起来。
五月初一,春暮已至,桃李褪去残红,结出绿豆大小的果实。在荧惑星君作乱的一个月后,废墟被清扫干净,恶鬼也在天兵的帮助下抓回来九成,生产生活初步恢复,局势终于稳定下来。
就在这一片祥和中,已经被耽误了一个月的琢玉学院毕业大典,终于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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