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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景象
可在这里他们也每天都想弄死她。
她的心中天人交战,终究是没将那句话说出口。
“没什么。”
应久江没有再问。
她小时候就是这样不爱与人诉说,可这不是她的错。难道还能指望她与这些邪魔谈天说地吗。
她说的也是一个问题,他尝试过从出口离开,可踏出去后又回到了这里。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几日,杀魂之域他也找遍了,仍然不知道鹤到底在何处。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并未随他一道,她还在外面等自己出去。
他想知道更多她的过往。
“那你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羽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她跳上去坐下,晃着小小的腿。
“不知道,有记忆以来就在这里了。”
她连自己几岁了都不知道。
那些老邪魔个个都活了几百上千岁,他们也不会在意她到底几岁。
应久江看向了隐在暗处的邪魔们,他们一定知道她到底是何时出现在杀魂之域的。
邪魔:脖子有些凉。
“我帮你,杀了他们。”
羽跳下了石头,她语调坚定,“不,我会杀。”
别脏了你干净的衣衫。
“我杀了他们,或许你就可以出去了。”
“看不出来吗?他们已经快要打不过我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眸微抬,语气平平,但内里都是对邪魔们的不屑。
应久江此刻看见了她长大后的影子,负气一生,踽踽独行,现如今也不过还是一个少年。
或许,已经快到她爬出去的时候了。
“厉害。”
他真诚的夸赞让羽很是受用。
杀魂之域的夜有着浸入骨髓般的冷意,夜风似刀,沙石迷眼。
应久江盯上了一个年岁看起来稍高的邪魔。
在那柄剑横在邪魔的脖颈处时,邪魔选择了认输。比他强,更何况这个人来历不明,老命要紧。
“给个痛快!”
“不杀你,我问你答。”
果然外界的修士脑子都有病。
“你想问什么?我并不清楚外界的事,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很多年了。”
邪魔感觉这人的话语让他头脑有些恍惚,他听见这个人问,“那个女孩,是何时出现在这里面的。”
那死丫头?怪异,杀不死,吞不掉。
“不清楚了,或许是七年前。”
杀魂之域里大多数的人都已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只是她来后山头的毒草枯萎又重生了七次。
他开始不受控制,将他所知尽数吐露。
“大约七年前,杀魂之域的死河边长出了一株巨型的火红之花,我无从得知那是何物,那花会吞噬一切靠近它的人。”
“花开了,内里是一个婴儿,那花一直护着她,直到她能站起来。后来花谢了,只剩下她,那丫头真论起来有一半是我养大的。”
“她是难得的天才,如果她能爬出去,未来一定是让三界都为之震颤的人物。”
话毕,他的脖颈处出现一丝血痕,随即没了呼吸。
应久江利落转身离开。
这邪魔没说错,她做到了,她从杀戮中诞生,又于杀戮中开出了属于她的道。
她的威名千年长存。
空荡阴冷的石洞内,羽闭眼靠在应久江腿边,她睡着了。
但真正沉睡的时间也只有短短几息。
她放松不了。
“冷吗?”
“不冷。”
可他宽大的衣袖盖住自己,是有一丝暖意的。
她看看自己双手,又摸了摸脸,挺干净的。她试探着将脑袋放在那洁净的衣衫上,重新闭上了眼。
“别怕,睡吧,我守着你。”
羽的小脑瓜里在想,他如果真的要杀她,何必多等几日,就睡一小会儿,一小会儿……
应久江感觉到她安静地靠在他的腿上,彻底睡熟了。
夜风还未停,应久江却看见自己的手开始变得透明。
要走了吗?
他的身形重新变回了最初进来时的模样,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小小的身影没了依靠倒在了地上,但她没醒。他也没有唤醒她。
这一夜并没有邪魔靠近,她安然地睡到了天亮。可她醒后没有找他,似乎也看不见他了。
“羽?”他尝试呼唤。
她的眼眸死潭般幽深,毫无生气,是初见她时的模样。
羽径直穿过了应久江的身体。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头发,面色疑惑,谁趁她睡着了搞的?
但她忽略了这不痛不痒的事。
她势必要冲出这破地方,她要看看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应久江似有所感,他一直跟在她身后。
他看见了她是如何走出去的。
漫天沙石飞卷,裹挟着浓郁的魔气团团包围住中心那个身影。低阶邪魔甚至不敢靠近此处。
“死丫头,就凭你也想出去?”
羽的手臂被说话这人擦下一块血肉,她早已麻木,下一刻伤口便恢复如初。
只是衣服上血迹斑斑,完整的衣衫已然变得破破烂烂。
“想走?我们尚且被困此处,你这辈子就在这里面与我们斗到底吧。”
羽的上空不停传来诸多邪魔的嘲讽,嘲哳、刺耳。
“闭嘴!”
她的周身魔气萦绕,双翼伸展,不过须臾,凡是靠近她的邪魔皆被她吞噬化为她的魔力,肉眼可见的,她比从前任何一日都要强盛。
与那双红瞳对视,竟有神魂不稳之感。
“你!你居然将我们都骗了!”
她早已修得此能力,往日里不知道是不是逗他们玩的!
然而无人会在意他的震惊,因为他们开始逃命了。这等祸害,放她出去扰乱三界也好过在这里折磨他们。
一时之间原本层层包围她的邪魔四散窜逃。只余几人依旧不信她有能力伤到他们。
眨眼间羽的双手死死掐住离她最近那人的脖颈,一旦被她触碰到的,都逃不掉被她吞噬魔力而亡的结果。
“不跑?”
她话音刚落余下的几人也逃了。
跑了才有意思。
应久江看着那张小脸上生出了笑意,不过,是对虐杀邪魔的趣味。
他看着她在杀魂之域里抓住了邪魔却不杀了他们,也没立刻吞噬,她让他们躲起来。
谁躲得不深,谁被她抓住了,等待他的,就是头脑无比清醒身体却承受万般痛苦。
然而最终结果也逃不过被她吞噬。
“找到你了哦。”
这句话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堪比天谴魔咒。老邪魔都躲着不敢出来,低阶的更不敢露头。祈祷她早点失了兴趣。
但她似乎是玩累了,甩甩手臂上的布条随意坐在死河边。
她的身边静静躺着那柄刀刃卷曲的匕首,那刀刃上卡着些许骨头残渣,匕首被血液浸透,血迹干涸。
她抬手将匕首丢进死河,又蹲在河边看着满身血迹的自己皱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明明刚睡醒的时候还挺干净的。
算了,无聊。
羽离开死河边,她站在山头看向不远处的出口,抬手触碰面前的一层阻隔。
看不见的屏障在阻拦她走出这里。
没有人拦她,可这里依旧不让她出去。
凭什么!
我要出去!你困不住我!
她用尽全力,身体冲破屏障,可一股巨力在将她往回拉扯。
抬不动脚,她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挤压五脏六腑的力量让她忍不住十指扣紧地面的沙土。
十指带动全身往前艰难挪动,每动一下都能感觉到体内的刺痛,更甚。
她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些许暗色的沙土。
其实不过一里地外,她却爬了两天两夜。期间她停下无数次,可每次停下都是为了下一次蓄力。
应久江的眉头在那个满身血液的身影快要爬出去时终于舒展。
纵使他知道她会爬出去,可未曾想,这域内似在和她作对。
他不止一次进出杀魂之域,从没见过这股阻拦的力量。原本他以为她是被人丢弃的,可却不是,甚至她的出生都带着神幻,天方夜谭。
花能开出婴儿?他不怀疑邪魔的话,只是那巨型之花……需要回复回宗一趟。
她的黑羽翼消失在出口,她出去了。
应久江眼前陷入黑暗,他的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为什么还不醒?”
“你慌什么,这不是没事吗。”
下一瞬门框传来声响,招灵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嘴里骂骂咧咧。
“喂!你天天都问,我都跟你说了他没事,偏不信。也不知道到底慌什么,他可是殷砚转世,死不了!”
“闭嘴。”
屋内无声。
明迁鹤坐在床边,侧靠着床,盯着睡了三天的人。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戳着应久江的手背。
的确没什么大事,但就是不醒。
着急也没用。
她忽然凑近应久江的脸,仔细看向他右眼外眼角处那颗细小的红痣。
平时被长睫遮住了,不显眼。
“挺好看的。”
“什么好看?”
明迁鹤撞进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她面色欣喜,“你醒了!”
“嗯,醒了,我睡了多久?”
招灵镜飞到床边叽叽喳喳,“不久,三天三夜,可把有些人给担心坏了。”
毫不意外,她又被拎起甩出窗外。招灵镜干脆扑腾着翅膀出去玩儿了。
应久江笑着转移这个话题,“那天我们怎么出来的?”
“死河的水在我出来后就消失了,你倒在地上,我们就将你带到了最近的府城。大夫说你没事,可是你昏睡到现在。”
应久江牵着她的手,掌心温暖,她心安了。
“风以他们呢?”
“他们出去闲逛了。”
明迁鹤搬来一个凳子,她坐在床边,脑中在拼接她那日所见的画面。
“那天我进去以后,看见了许多零碎的景象。”
“你说说。”
应久江语调温和,他看向明迁鹤的眸中似有无尽柔情。
明迁鹤恍惚间觉得他像……白及?这是什么怪异的感觉?
“我看见了叶柠,她似乎在和人争执,只是她在哭。还看见了还梦岛中生有一株很大的,火红色的花。还有……”
殿主。
她生平第一次看见殿主流泪。悲恸而绝望。那时她的手心里也滴进了一滴泪。
应久江眸光微闪,他听见了那火红的花,来自还梦岛。
“还有呢?”
“不记得了,杂乱无章。”
应久江沉默一瞬,他还是决定告诉她,这与她的身世有关,她有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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