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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妖量劫。
紫霄宫内,并非空无一物,亦非寻常宫殿景象。此处是法则的源头,是万道的交汇点。鸿钧道祖的身影端坐于蒲团之上,并非实体,更像是一团凝聚了无穷智慧与规则的朦胧道光,与整个洪荒天地呼吸与共。
他的目光并非通过双眼,而是透过无处不在的天道规则,俯瞰着整个洪荒的变迁。在他那超脱的感知中,洪荒就像一片浩瀚无垠的星图,而那些所谓的系统黑斑,确实醒目,但在他眼中,却并非完全是需要立刻清除的毒瘤。
「养蛊之策,方得真金。」一道淡漠的意念,在道祖心间流转。
他与天道本是一体两面,却又各有侧重。天道如同兢兢业业的大管家,维护着洪荒的基本盘稳定,确保法则运转、量劫有序,眼见着家里被这些黑斑搞得千疮百孔,自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大扫除。
但鸿钧看得更远,也更……冷漠。
带着所谓系统的域外之魂,在他看来,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资粮。
它们强行抽取虚空能量,扭曲规则,灌输给宿主,看似制造了一批批速成高手,但本质上,那些能量、那些被系统篡改的规则碎片,最终都沉淀在了洪荒这片天地之中。
这些系统彼此之间并非铁板一块,带来的穿越者更是心思各异,互相倾轧、吞噬是迟早的事。他当然乐见其成,最好能养出几个蛊王,让它们背后的系统互相吞噬、融合,爆发出更强的能量,最终……都沦为洪荒成长的养分。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鸿钧,就是那个稳坐钓鱼台的渔翁。
「洪荒大舞台,有系统你就来。」道祖的意念中掠过一丝残酷的期待。他巴不得这些系统更嚣张些,带来的穿越者更野心勃勃些!不怕你搞事,就怕你不搞!不怕你争斗,就怕你躺平!唯有激烈的碰撞与吞噬,才能榨取出最精华的养分。
他的目光特意在几处最大的黑斑上停留——昆仑山三清处,太阳星帝俊太一处,幽冥血海冥河处。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些穿越者在系统加持下的狂妄宣言:
“等老子兑换了混沌珠,把天道也收了!”
“鸿钧?迟早是我的踏脚石!”
“盘古精血算什么?系统,给我合成一份大道本源!”
道祖毫无愠怒,反而像是在观察实验室里躁动的培养皿。斗吧,争吧,吞噬吧……养得越肥,收获越丰。
他暗中调节着某些区域的法则压力,让这些蛊虫能更顺畅地成长、冲突。若他亲自下场清理,固然能瞬间还洪荒一个朗朗乾坤,但那无异于杀鸡取卵,吓跑了后续可能到来的、更优质的肥料。智者不为也
至于那些被系统压制、取代的洪荒原住民真灵……
鸿钧的目光投向紫霄宫深处,那里有一团温和而浩瀚的光晕,如同母胎般孕育着无数沉睡的、纯净的真灵印记——三清、帝俊、太一、十二祖巫……乃至更多有名或无名的神圣。它们的本质灵光皆被他以无上法力庇佑于此,免受系统侵蚀。只待时机成熟,或系统被清除,或此身被更强者取代,它们的真灵便可回归本位,因祸得福,汲取部分系统残留的精华。
【此乃劫数,亦为机缘。】他漠然想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在他眼中,无论是原住民还是穿越者,皆是洪荒演变的一部分,只要能强化此界,过程……并不重要。
所以,他对门外那个蹲点的小家伙,才会采取默许的态度。
陈东东的存在,就像是那个焦虑的大内总管(天道),实在看不下去家里太脏乱,又不敢违逆他这个皇帝(道祖)养蛊的意志,只好偷偷从外面请来的临时保洁。
这小子手段奇特,召唤迅捷,专挑那些严重影响房屋结构安全(量劫关键节点)的垃圾系统下手。
既能帮天道缓解一下燃眉之急,维持房子不至于立刻塌掉,其清理行动本身的动静,又不至于大到吓跑其他潜在的肥料供应商(系统)。
道祖乐得清静,也乐得有人替他干这些精细活,清理掉一些过于碍眼或者可能提前引发结构性崩溃的垃圾。
只要这小子不试图拆他的紫霄宫,不干扰他养蛊的核心大计,他爱在门口支火锅、放电视剧、甚至偶尔借用紫霄宫的气息做掩护……都随他去吧。甚至暗中,道祖还会在他遭遇致命危险时,稍微拨动一下因果线,让那致命的攻击偏转几分——毕竟,好用的工具人,也不能轻易折损了。
【倒是颗有趣的棋子。】道祖的意念掠过正在北海鬼鬼祟祟准备对【美食猎人系统】下手的陈东东,毫无表示。
而另一边,天道(大管家)的焦躁意念不断传来:【道祖!那厮又要对关键节点下手了!会不会影响您的谋划?要不要阻止?】
鸿钧的回应依旧淡漠:【无妨。疥癣之疾,由他去吧。尔只需确保,量劫之轮,不可停滞。】
天道(大管家):【……是。】(内心:您清高,您了不起,您拿自家屋子养蛊!房子塌了看您住哪儿!)
于是,在这位幕后终极BOSS的冷眼旁观和暗中纵容下,陈东东继续着他那刀尖舔血的洪荒保洁生涯,为了小目标拼死拼活,却不知自己的一切行动,乃至每一次幸运的逃生,都不过是道祖庞大棋局中,一颗被随意拨动的棋子。
而洪荒这片古老的天地,也在这诡异的平衡下——一边是道祖养蛊收割,一边是天道焦头烂额雇人打扫,一边是穿越者们自嗨作死——朝着一个愈发混沌难测的未来,缓缓前行。
洪荒舞台上的众生,无论是原住民、穿越者,还是陈东东这个外来保洁,都不过是这场宏大戏剧中的演员而已。
导演,始终是那位紫霄宫中,冷眼漠视一切的道祖鸿钧。
……
随着龙汉初劫的煞气逐渐被洪荒天地吸收转化,新的劫气开始如同瘟疫般弥漫开来,越来越浓烈。天道传递给陈东东的地图上,代表着巫族气运的浊煞之气与妖族气运的星辰清光,开始剧烈地碰撞、侵蚀,如同两片巨大的、即将对冲的海啸。
巫妖大劫,正式拉开帷幕!
紫霄宫门外,陈东东也没法安心吃火锅了。他看着地图上那些关键节点如同烧开的水一样不断冒出新的黑斑(系统穿越者),又看着巫妖两族在那些黑斑或明或暗的挑唆下,摩擦不断升级,急得他嘴角都起了泡。
“这帮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蹦跶得这么欢!”陈东东骂骂咧咧。他看得分明,不少穿越者仗着系统伪装,混在巫族或妖族之中,拼命煽风点火。
一个被【战争之王系统】绑定的穿越者,伪装成暴躁的巫族大汉,冲到妖族边境,一斧子劈碎了一座妖神雕像,狂吼:“妖族崽子,只配给俺巫族当血食!”
另一个被【妖皇养成系统】绑定的穿越者,顶着个妖将的身份,立刻义愤填膺地跳出来,率领麾下妖兵,被迫反击,血洗了一个巫族小部落,扬言:“巫族蛮子,合该灭族!”
冲突如同野火般蔓延。不周山下,九天银河,四海八荒,到处都在爆发流血冲突。天地间的劫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煞气冲天,冤魂哀嚎。
陈东东坐不住了。
他的任务是确保量劫正常发生,而不是让这些系统蛀虫把劫难提前引爆或者引向不可控的深渊!他必须去给这两边降降温,至少要把那些跳得最欢的系统给拔了!
于是,洪荒战场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
前一瞬,他还在巫族阵营附近,一个响指召唤出【群体理智光环(弱效版)】,试图安抚那些被杀意冲昏头脑的巫族战士,同时锁定那个【战争之王系统】的穿越者,【概念剥离·临时工】瞬间出手!
“妈的!我的系统!谁?!”那穿越者正杀得兴起,突然感觉力量如潮水般退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围杀红眼的妖族淹没了。
下一秒,陈东东已经出现在妖族阵营侧翼。他刚用【虚假情报卷轴】制造了妖族后方遇袭的假象,引得一部分妖兵回援,减轻巫族正面压力,转头就盯上了那个【妖皇养成系统】的穿越者。
“剥离!”又是一声响指。
那妖将正做着取代帝俊、一统妖族的美梦,突然系统警报狂响,力量失控,被旁边一个早就看他不顺眼的真·妖帅趁机一枪捅了个对穿!
陈东东在巫妖两大阵营之间疯狂闪现。
一会儿给巫族加个清醒BUFF,一会儿给妖族扔个混乱DEBUFF,核心目标就是精准点杀那些煽风点火的系统持有者。
但这活儿太危险了!巫妖大劫的核心战场,那是金仙多如狗,大罗遍地走!随便一道神通余波都能要了他的小命!
他刚刚剥离了一个在后方疯狂炼制屠巫剑仿制品的妖族系统,还没来得及转移,就被一个杀红了眼的祖巫(疑似共工)隔空一拳的余波扫中!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陈东东的左臂,自肩膀以下,瞬间化作一团血雾,彻底消失!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从隐匿状态跌落出来。
“我艹!”他痛得冷汗直流,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咬着牙,一个响指强行发动空间转移,拖着残躯狼狈地逃回紫霄宫门口。
看着空荡荡的左袖,陈东东脸色惨白,却哼都没哼一声。他熟练地从空间里掏出昂贵的【造化丹】吞下,又动用储备的生命能量疯狂催动断肢重生。血肉模糊的肩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
“小问题……只要没死,就能恢复……”他喘着粗气,靠在棚子柱子上,感受着新手臂生长时那钻心的麻痒,“就是这丹药……真贵啊!!!这波又亏了!”
他一边疗伤,一边死死盯着地图。巫妖双方的冲突并没有因为他的降火而停止,反而因为某些关键人物的陨落(被他清理的系统宿主)和误会的加深,变得更加不死不休。天地间的劫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凝实、狂暴!
“这帮原住民也是杀红眼了……”陈东东苦笑。他清除系统,只是拔掉了某些过火的催化剂,但巫妖积累亿万年的矛盾本身,才是量劫的真正燃料!
伤还没好利索,他又坐不住了。因为探测器显示,不周山方向,一股极其强大的系统波动正在介入,似乎在试图影响乃至控制不周山这根天地支柱!
“不能等了!”陈东东看着自己刚刚长出来、还显得有些稚嫩白皙的新左手,活动了一下手指,眼中闪过狠厉。
他抄起家伙(主要是宇宙币和道具),再次踏入了那片已经杀成尸山血海的洪荒大地。
巫妖大劫,绝非儿戏。当这辆由无量量劫气与亿万载恩怨共同驱动的战争巨兽彻底开动起来,其展现出的毁灭力量,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陈东东也感到阵阵心悸。
他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穿梭于这片血色炼狱。
曾经钟灵毓秀的仙山福地,如今已是尸横遍野,煞气凝结成永不消散的黑红色阴云。不周山脚下,昔日撑天支柱的伟岸身影,如今也被无尽的厮杀与怒吼环绕。九天之上,周天星斗大阵的光芒与都天神煞大阵的浊煞之气疯狂对撞,每一次碰撞都让洪荒空间剧烈震颤,星辰陨落如雨,大地撕裂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陈东东的新手臂尚未完全恢复如初,动作间偶尔还会传来一丝凝滞和隐痛。但他已无暇顾及。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战场的边缘游走,在生与死的缝隙间跳跃。
他见过巫族儿郎吼着“巫!巫!巫!”的战号,以血肉之躯硬撼妖族锋利的爪牙和璀璨的星辰之光,最终力竭而亡,庞大的身躯倒下,砸起漫天烟尘,那不屈的战意却久久不散。
妖族精锐在星光照耀下,组成玄奥的战阵,驾驭着风火雷电,与挥舞着巨斧、图腾柱的祖巫、大巫们惨烈搏杀,妖血与巫血混杂在一起,将大地染成诡异的紫黑色,残破的旌旗与断裂的兵刃随处可见。
更多的,是无数的普通巫人、妖兵,如同被卷入漩涡的蝼蚁,在双方大能交手的余波中成片成片地化为齑粉,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冤魂的哭嚎与劫气的嘶鸣交织成一首残酷的天地悲歌。
陈东东的工作变得愈发艰难。
他刚用一个【群体庇护卷轴】护住一小批被战斗波及、即将魂飞魄散的弱小生灵(无论巫妖),下一秒就不得不全力躲避一道横扫过来的混沌剑气(来自某个被系统加持的妖族大圣)。
锁定了一个正在暗中用【诅咒系统】疯狂削弱祖巫实力的穿越者,成功剥离其系统,却差点被暴怒的祖巫(以为是妖族搞鬼)无差别攻击的滔天煞气碾碎。
他甚至亲眼目睹,一位他颇为欣赏、曾有过一面之缘、未被系统侵染的妖族大圣商羊,为了保护麾下族群,毅然冲入巫族战阵自爆,璀璨的星光与决绝的妖力瞬间吞噬了数位大巫,也将其自身的存在彻底抹去。
那一刻,陈东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蹲在紫霄宫门口吃火锅、看电视剧时,可以戏谑地称这些原住民为NPC,可以冷静地将清除系统视为一份高报酬工作。
但当他真正置身于这片血腥的战场,亲眼看到这些拥有真实情感、为族群、为信念奋不顾身厮杀的智慧生灵成批地倒下,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震撼与伤感,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这该死的量劫……”他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天道,还是在骂那些搅局的系统,亦或是在骂这残酷的宿命。
他的动作更快,更狠,也更…沉默。不再有吐槽,只有精准的判断和迅捷的执行。每一次响指,每一次召唤,都意味着一个系统的终结,或许也能让这场荒谬而惨烈的战争,稍微回归一点它本该有的轨道,减少一些无谓的牺牲。
好几次与形神俱灭擦肩而过,全靠着一股狠劲和天道(或者说背后道祖)若有若无的偏袒才侥幸逃生。
终于,当天道传递给他的地图上,巫族气运与妖族气运的碰撞达到某个临界点,当不周山周围的空间因为过载的能量而开始出现细微的、规则层面的裂痕时……
陈东东收到了天道清晰的讯息:
【第二阶段:巫妖大劫(高潮前奏)清理完成。核心干扰系统已清除百分之九十二,量劫进程已导入正轨,不可逆转。阶段性报酬结算中……】
陈东东疲惫地靠在一块被鲜血浸透的巨石后面,看着远处那依旧杀声震天、能量风暴肆虐的核心战场,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淡淡的伤感。
这一阶段,他完成了。他拔掉了绝大多数试图扭曲这场大劫的系统毒瘤,确保了这场注定惨烈的天地之争,能够以其本身积累的因果和矛盾为核心,轰轰烈烈地进行下去,而非被域外之力玩弄于股掌。
他赚到了巨额的宇宙币,距离完成任务又进了一大步。
但他也亲眼见证了太多的死亡与毁灭。那些鲜活的生命,无论巫妖,无论善恶,都在劫难中挣扎、咆哮、最终湮灭。
他抬起新生的左手,握了握拳,感受着其中澎湃的生命力,与这片死亡之地形成鲜明对比。
“接下来……就是最终的高潮了吧?”他喃喃自语,目光投向那巍峨却又仿佛摇摇欲坠的不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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