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间》

　　《灰烬之间》第四十六章：盛夏序章

　　梧桐树的年轮又添新纹，高二的尾声在蝉鸣中悄然降临。期末考试的倒计时牌翻到"7"时，教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的琥珀。

　　1 期末的暗涌

　　六月午后，阳光把课桌晒得发烫。李淼咬着笔帽，对着一道电磁感应题蹙眉。忽然，草稿纸上投下一片阴影——东方凌岳的手指轻点她画错的洛伦兹力方向。

　　"用右手定则。"他声音很轻，气息拂过她耳畔。前排的孙婷婷回头挤眉弄眼，被江衍用物理书轻轻敲了敲脑袋。

　　楚阳的短信就在这时闯进来："职高技能赛金奖！奖金够请你们吃三个月烧烤！"附带的照片里，他举着奖杯站在数控机床前，工作服沾着油污，笑容却比奖杯还亮。

　　李淼把手机推给东方凌岳看时，注意到他竞赛教材里夹着南大天文系的招生简章，页角被摩挲得发软。

　　2 雨季的抉择

　　期末成绩公布那天，暴雨如注。红榜前，李淼的名字首次挤进年级前三十，与榜首的东方凌岳相隔二十七个位置——像他们教室座位之间的距离。

　　"够近了。"东方凌岳撑伞送她回家时突然说。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积水里圈出小小世界。他校服左肩湿透，右肩下的李淼却滴水未沾。

　　巷口小吃摊的雨棚漏了，李淼母亲正踮脚修补。看见两人共伞而来，她欲言又止，最终只递来两碗热姜汤："凌岳，你父亲刚来过电话。"

　　东方凌岳的勺子停在半空。李淼看见他眼底闪过某种决绝，像被逼到悬崖的幼兽。

　　那晚，东方家书房的灯亮到凌晨。碎裂的瓷器声惊醒了夜鸟，而东方凌岳的手机亮着，对话框里躺着未发送的消息："我选南大。"

　　3 暑假的星轨

　　暑假伊始，职教园区的机床声与一中竞赛班的笔尖沙沙声交织成奇妙的二重奏。楚阳在车间改装二手望远镜，油污的图纸上标着星座坐标；江衍跟着科考队进山，每晚在家族群发流星雨照片；孙婷婷的舞蹈室镜子映出湿透的练功服，地板上的手机循环播放南大招生宣传片。

　　而李淼在小吃摊与题库间往返奔波的间隙，总会绕路经过市图书馆。三层靠窗的位置永远坐着熟悉的身影，偶尔抬头时，目光会在书架间隙短暂相接。某天她整理还书箱，发现《天体物理导论》里夹着张便签："大熊座γ星又名芙蓉，亮度4.5等——像你夜摊灯火下的侧影。"

　　她抬头，看见东方凌岳正站在梯子上整理顶层书架，耳根在夕阳里红得透明。

　　4 高三的晨光

　　九月开学日，高三教室搬到了顶楼。倒计时牌上的"328"像悬顶之剑，但布告栏新贴的作文竞赛榜上，李淼的《齿轮与星辰》与东方凌岳的《非惯性系里的自由落体》并列一等奖。

　　"楚阳改的标题。"李淼指着"齿轮"二字偷笑。此刻那位机械天才正穿着工装，在职教中心给新生演示数控编程，袖口还别着她送的星空胸针。

　　第一次月考前夕，全班陷入焦灼。晚自习停电的黑暗里，突然响起孙婷婷的清唱："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手机电筒的光海在教室荡漾，映亮江衍悄悄伸向她的手，映亮东方凌岳在桌下握住李淼的指尖。

　　"北大冬令营名额。"班主任在晨会上宣布时，目光扫过东方凌岳。而他正低头给李淼传纸条："南大的银杏快黄了。"

　　5 初雪的信标

　　第一片雪花飘落时，李淼在旧书摊淘到1987年版的《中国星空图谱》。扉页有褪色的赠言："给阿芸，愿做你永远的北极星。"她想起母亲离婚后烧掉的全部相册，想起东方凌岳书房里蒙尘的钢琴。

　　当晚楚阳发来视频：他在车间用机床切削出星座吊坠，火星溅成微型流星雨。"毕业礼物！"他对着镜头喊。背景里江衍正在调试天文望远镜，孙婷婷往他脖子里塞雪球。

　　平安夜，竞赛班提前下课。东方凌岳把李淼带到空教室，窗帘拉上的瞬间，投影仪在墙面投出旋转的星图："这是南大天文台能看到的星空。"他指向某颗黯淡的光点，"芙蓉星，4.5等，需要最精密的望远镜才能捕捉——就像你发现我的方式。"

　　窗外，雪覆盖了跑道与机床，覆盖了红榜与闲言。而他们藏在星图投影里，交换了第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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