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了，穿成短命丫鬟

　　疫区的晨光裹着湿意，草棚上的露水顺着茅草尖往下滴，砸在灶边的泥地上，溅出星星点点的湿痕。苏晚蹲在药灶前添柴，火苗“噼啪”舔着陶罐，映得她布巾下的脸忽明忽暗，可眼神却飘着——三天了，回春堂那边连个信都没有，乌镇的路口、渡口全是侍卫，买菜的农户都要被盘问半天，哪是防疫，分明是盯着她一个人。

　　“柴都要掉灶里了。”

　　冷不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晚手一抖，手里的柴禾“哗啦”掉在地上。她慌忙回头，见萧彻站在不远处，玄色锦袍下摆沾了点草屑，却依旧挺拔得压人，手里拎着个油纸包，看着比平时随和，可眼神里的探究藏不住。

　　“没、没留神。”苏晚赶紧捡起柴禾塞进灶膛，耳朵尖不受控地红透了，声音也发虚，“侯爷怎么这么早过来？”

　　“顺路，过来看看药煎得怎么样。”萧彻走过来，把油纸包往她手里塞，“刚在镇上买的豆浆和糖包，还热着，先垫垫肚子。”

　　苏晚捏着温热的油纸包，指尖却发凉——哪是什么顺路，他这几天天天来，分明是把她的行踪摸得透透的。她攥着纸包没动，小声推拒：“谢侯爷，草民不饿，等会儿忙完再吃。”

　　“忙完药就凉了。”萧彻没容她推辞，蹲下身瞥了眼药罐，鼻尖动了动，“昨天加了陈皮，今儿个怎么还闻着点薄荷气？”

　　“是……病患说嘴里发苦，加一点能清苦气。”苏晚低着头回话，手指无意识抠着油纸包的边角——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掌柜，不知道被“保护”着的他，会不会受牵连。

　　萧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攥着纸包的手上。那双手比在侯府时粗糙多了，指节上还留着块浅褐色的烫伤疤，想来这一年在药铺煎药，没少遭罪。他心里莫名堵了一下，嘴上却故意扯到别的：“等疫症彻底好了，你打算回‘家乡’去？还是接着跟林掌柜看铺子？”

　　“回……回乌镇吧，帮掌柜看铺子。”苏晚的手猛地一紧，油纸包的褶皱都被捏平了——她哪敢提“家乡”，那是编出来的，可提到林掌柜，又想起被盯着的事，声音都发颤。

　　萧彻看着她发白的指尖，嘴角勾了勾，语气却平淡：“昨天让人去回春堂取药材，见林掌柜身边守着不少人。也是，他年纪大了，防疫期间怕出事，特意派去‘保护’的，你也放心。”

　　“保护”两个字被他说得轻描淡写，苏晚的心跳却瞬间漏了一拍——果然！林掌柜被盯着了！她强扯出个笑脸，声音发哑：“侯爷想得周到，草民……替掌柜谢谢您。”

　　萧彻站起身，拍了拍锦袍上的灰，眼神似笑非笑：“应该的。毕竟你是他徒弟，他要是出点事，你哪还有心思给病患看病？”

　　这话像根细针，扎得苏晚心口发疼。她终于确定，萧彻什么都知道了！他不戳破，就是把她困在这儿，像逗老鼠似的，先看着她慌，看着她没处逃。

　　萧彻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像是随口提了句：“对了，张校尉说渡口那边查得严，你要是想给‘家里’寄信，不用自己跑，直接找他，让他帮你递，省得白跑一趟。”

　　这话彻底断了苏晚最后的念想——连寄信都被监视了，她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看着萧彻的身影消失在草棚外，苏晚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上，手里的油纸包凉透了也没察觉。她下意识摸向药箱夹层，想碰碰那枚刻着“晚”字的银锁——那是她在侯府唯一的念想，可指尖摸了个空，才猛地想起，前几天整理药箱时，好像就没见着了。

　　她的心沉得更厉害，眼眶有点发酸——早该想到的，萧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查不出她的底细？连那枚锁，说不定都落到他手里了。

　　而另一边，萧彻刚坐上马车，张校尉就掀帘凑过来：“侯爷，都安排好了，林掌柜那边盯得紧，苏大夫昨儿个派去送信的人，也扣下了，没让她察觉。”

　　“嗯。”萧彻靠在软垫上，闭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袋里那枚银锁，“别为难林掌柜，也别吓着她——治病还得靠她。”

　　张校尉愣了愣——侯爷这话说的，又把人困得死死的，又怕人受委屈，到底是啥心思？可他不敢多问，只能躬身应道：“是，属下明白。”

　　马车缓缓驶动，车帘缝隙里漏进江南的青瓦白墙。萧彻睁开眼，看着那枚银锁在指尖转了圈——他是真的气，气这丫头骗了他一年，气她把侯府的日子抛在脑后说逃就逃。可一想起她手上的疤、发红的耳朵尖，又狠不下心真让她受委屈。

　　“先这样吧。”他低声喃语，玉扳指抵着银锁，“等疫症结束，再跟她算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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