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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托
“什么活?”林风不解。
“不得不去的活。”岁宝宝叹气。
原遗也看完了那张信纸,走过来问岁宝宝:“这是你朋友?”
信纸内容不多,是关于一则委托的。
岁宝宝点头:“对,我不是之前跟你说,我在三至镇找那个坟的时候,一直没找到吗?就是他帮的忙。”
那就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确实是不得不去的活计。
“师父你呢?”林风又转头去问戊己。
戊己晃了晃手机,他的手机是很老的款式了,巴掌大小,屏幕被摔过,上面有一大片碎痕,在这碎痕之下,林风看清了最顶上的通讯录联系人的名字。
“程立雪?这谁?”
“三兴观,观主。”戊己淡淡道,“邪祟,侵扰,找我。”三兴观就是三至镇那座很有名的道观。
原遗问:“能推吗?”
戊己摇头。
四人对视一眼。真是巧了,在他们准备前往三至镇调查那座坟的时候,突然就来了两个推脱不得的任务,还都与三至镇有关,要说没人在背后谋划,还真不可能。
“你们觉得是谁?”岁宝宝思索。
“不好说。”原遗道,“树大招风,可能是衪,也有可能是其他对我的血感兴趣的人。”
戊己持赞同意见:“不错。见招,拆招。”
几人商谈一番,最终决定兵分两路,原遗和岁宝宝去处理委托,戊己和林风则去道观查看情况。以防万一,岁宝宝还给每人分了一张通讯符,以便随时保持联系。
……
“人怎么还没来?”原遗背靠着墙,压了压头上的黑色鸭舌帽,不耐烦地询问。
鉴于上次和这几个人出行时惨遭围观的糟糕状况,原遗这次特地买了个帽子戴在头上,但没想到,这次的委托人选定的会面地点竟是一个无人的死胡同。
死胡同就在三兴观附近,一墙之隔,里面是喧哗的人声,外面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快了。”岁宝宝高高坐在墙头,明黄色的衣角垂落下来,被风吹得一摇一摇的。
因为最近废品站资金充足,岁宝宝总算是有钱给自己买衣服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鲜亮买什么,什么花哨买什么,挤占了原遗一大半的衣柜空间,这就导致每次他从里面拿自己的衣服时,都得做好一阵的心理准备,生怕一个不经意就被里面的衣服丑瞎了眼。
这得算工伤。
岁宝宝把手搭在眉毛上面左右看看:“它说刚刚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它朋友——也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为了避免引起任务目标的注意,就耽误了点时间。”
“我去外面接它。”
两人来之前都看过委托内容,和以前接的任务不一样,这次的任务目标不是物灵,而是妖精,一只玄猫妖。
发布委托的则是一个陶俑衍灵,名字很怪,叫咪咪。
岁宝宝接人去了,死胡同里只剩下原遗一个人,他耐着性子继续等,眼睫半垂,手靠在墙上,指尖习惯性地一点一点的。一只大黄狗旁若无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双眼炯炯有神,皮毛油光锃亮,乖巧地坐在原遗面前,尾巴摇得十分欢快,黑色的鼻子一耸一耸的。
一人一狗就这么静静对视着。
原遗心道,倒是一只亲人的狗。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根火腿肠,撕开准备丢下去时,就听见岁宝宝在外面大叫一声:“哎,咪咪,你这么快就到了!”
原遗左看右看,除了蹲在面前憨厚的大黄狗,他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听错了?这里哪有人?总不可能是面前这只大黄……
大黄狗口吐人言:“我也是刚刚才到。”
原遗:“……”
黄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飞扑到大黄狗面前,使劲撸了撸它的耳朵:“我还说去外面接你,居然连你什么时候进来都没发现。”
“这是咪咪。”岁宝宝对身后异常沉默的原遗介绍道,“我们的委托……你手里咋拿了个火腿肠?饿了吗?”
原遗默默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吃掉了整根火腿肠,一声不吭。
物灵的化形随心所欲,原遗从前只见过人类的化形,动物塑还是第一次看到,也难怪他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岁宝宝从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大概能猜出事情经过,笑得拼命锤墙:“哈哈哈哈原遗,你哈哈哈哈……咪咪是狗形陶俑,化形当然也是大黄狗,你居然喂它吃火腿肠哈哈哈哈哈……”
咪咪打圆场:“没事没事,大仙是第一次见到我这种类型的,没认出来也正常。”
它是附近古墓里的陶俑陪葬品,天生地长自然化形的衍灵,历时年久,算得上文物了,比那些因执念诞生的衍灵法力更高,受本体限制更小,可移动范围也更大,是衍灵中较为高级的一种。
整个三至镇,就没有咪咪去不了的地方。
“我还得说声抱歉,让两位等太久。”
“没什么,都是朋友。”岁宝宝笑得肚子疼,半边身体靠在原遗身上喘气,“既然已经来了,就跟我们详细讲讲这次委托吧。”
写在信纸上那三言两语总归不够全面,想要完成委托,他们还需要更为详细的资料。
咪咪娓娓道来:“是这样的……”
一千年前,咪咪认识了一个朋友,自称叫丧彪,也就是那只绿眼玄猫精。
丧彪是这片森林里法力最强的猫妖精,是其他动物的首领,高贵优雅,傲气凌人,虽然不太好相处,但本性不坏。
最近它发现,丧彪好像有些奇怪,虽然表面上还是和平时没区别,该做什么做什么,但它总觉得对方心里藏了事,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咪咪明里暗里询问过丧彪,到底怎么了,但对方始终不愿意说,问急了就炸毛挠狗,态度十分恶劣。
“丧彪对这件事十分抗拒,所以想要知道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必须在不引起它怀疑的前提下靠近它。”
“我很少离开古墓,常年都处于沉睡状态,上次睡醒还是在九年前,没想到短短九年,丧彪竟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咪咪既然作为陪葬品而生,受古墓和墓主人庇佑,那就理所应当要报答这份恩情,它的本体和十分之九的法力都留在古墓里,保护古墓不受伤害。
原遗在听到那句“没想到短短九年”时,指尖敲打墙面的节奏乱了一瞬,余光好似往岁宝宝的方向扫了一眼:“九年很短吗?”
岁宝宝则是若有所思,完全沉浸在故事背景里:“我懂了,就是要解开丧彪的心结嘛。”
“一次小憩的功夫。”咪咪先是回答了原遗的问题,才转向岁宝宝道,“大人说的不错。”
他有些黯然道:“我居住的古墓……最近不太好,所需的法力也更加多了,我这次醒来,最多只有五天时间,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岁宝宝的神色有一瞬间变得很复杂,视线低垂,转向地面水洼里倒映出的景象。咪咪的为狗他是知道的,好狗不打诳语,有什么说什么,它说不知道下一次醒来是什么时候,那就是真的不敢肯定这次沉睡之后,还会不会有下一次苏醒。
悲伤的情绪转瞬即逝,下一秒,他又扬起一个笑脸,揉揉/咪咪的头:“放心好了,上次还是多亏了你留下的法力指引,我才能找到那座空坟。”
他右手勾着原遗的肩,和原遗并肩而立,承诺道:“你既找上我们,那我们随缘废品站就必不会叫你失望。”
咪咪:“丧彪是我最好的朋友,拜托两位大人了。”
岁宝宝点头:“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原遗瞟他一眼,接着他的话,道:“我们该怎么接近它?”
“你不希望被丧……”他顿了顿,才略显艰难地说出这个名字:“……被丧彪发现我们的目的,那我们就需要要一个合理的身份和理由去接近它。”
猫叫丧彪,狗叫咪咪,哪个天才取的名字?
咪咪摇摇尾巴:“办法我早就想好了,就是要委屈一下二位大人。”
岁宝宝问:“什么办法?”
咪咪答道:“假扮动物留在丧彪身边。”
这番话一落地,原遗当即就准备反悔走人:这么麻烦,这破任务谁爱做谁……
咪咪:“我知道附近哪个古墓里有值钱的宝贝,任务完成后,可以作为报酬赠予二位大人。”
他爱做。
原遗掏出合同:“签字,盖章。”
太阳西斜,日落金山。丧彪像往常一样巡视它的领地,在屋檐、墙头、树梢四处游走,轻巧又灵活,像一阵黑色的风。
昨天刚下了雨,地面上还有不少积水,倒映出墙头一跃而过的灵巧身影。
这是一只极其漂亮夺目的黑猫,通体漆黑,无半分杂色,身姿矫健,动作轻盈,跳跃时脊背会弓成一道流畅的弧线,尾尖扫过墙头瓦砾,无声无息。绿色的瞳仁在夕阳下亮得灼眼,警惕地打量四周,耳尖随风声微微颤动,四爪落地无声,转瞬已落在另一截墙头,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墙沿尽头。
它通常只会在三至镇的边缘游走,从不靠近镇子中心,那里是一个很大的道观,人流量巨多,属于人类的领地。
但今天是个例外,因为它在巡逻路上捡到了两只仆……咳咳,不对,子民、是两只子民。
一只黄莺和一条戴着礼帽的乌梢蛇,它们被死胡同角落的烂网套住了,奄奄一息,它闻声路过,把它们救了出来。
那两只小妖修为低微,只堪堪觉醒了灵智,连化形都不会,要死要活非要报答它的救命之恩,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伺候丧彪。
看着它们如此诚恳的份上,它也就勉为其难同意了。
丧彪高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舔着爪子,居高临下审视着下面的新子民。
“既然汝等以决意追随于吾,求吾庇佑,成为吾忠诚的子民,那吾就简单说一下。”
“吾乃此地守候神,人类领地之外皆为吾之地盘。汝等需每日随侍吾左右,同吾一起巡视领地,不可懈怠。”
“巡视领地时需心怀敬畏,一丝不苟,不可玩闹嬉戏,不可言语,不可被人类发现,应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每日午时、酉时、子时,汝等应该捕捉鲜鱼供奉于吾。”
“鲜鱼只要山间干净溪流里的,每次不少于三条,每条需得六寸长三寸宽,太瘦不可,太肥不可,出水时间超过半小时亦不可。”
“再者……”
这场名为“简单说一点”的演讲大概过去了三四小时,期间,小黄和小黑还上山取了杯干净的溪水给它喝。
小黄就是小黄鸟,小黑就是小黑蛇,这是丧彪亲自赐予的名字,旁妖想求都求不来,属于无上机缘。
“今日暂且将就,明日你们需得早起收集晨露,供奉给吾,切记,需得是嫩芽上的新鲜晨露。”丧彪如是说道。
小黑用尾巴卷着水杯,砰地一下重重放在了它面前,溅起的水花有几滴洒在了它的尾巴上。
“无礼!”丧彪很是不悦地甩了甩尾巴尖。
小黄是个乖觉的,见势不对,连忙用翅膀把丧彪尾巴上的水滴扫下来,跳到中间,将它们隔开:“他脾气不好,大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我们明天一定早早准备好大王要的鲜鱼和晨露。”
丧彪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微微眯起眼:“很好,是个懂事的。”
“那吾就等着看汝等明日的表现。”
小黄带着小黑一起点头:“是,是。谨遵首领教诲。”
这俩倒霉的动物,就是原遗和岁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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