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将军其罪:为虎作伥
消息传到军营里,裴凤眠沉着一张脸,左右两边的谢神爱、王破城、贺岁安不吭声。
过去两天,从未传出谁被提审的消息,今日就传出老师父被饿晕的消息,公主居然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世家子弟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你们的尾巴没处理干净?”裴凤眠扫过左右两边的人。
事情不是他们做的,他们也疑惑公主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放人,贺岁安相信贺世怜不会留痕迹。上次裴景和联合公主捉弄他,贺岁安心里憋着气,冷嘲热讽,“小裴将军放着好好的洞房不要,跑去公主房里,第二天公主就抓人,裴州督与其怀疑我们没把事情做好,不如怀疑小裴将军是否留了马脚。”
“幼弟没有各位卑鄙,他没动手。”裴凤眠回怼。
“前日裴将军刚回来,裴州督就烧了他的婚服,那味道让人昏昏沉,裴将军没动手,裴州督代劳了。”王佛灵闭着眼,手里数着玉佛珠。
裴家两百多年,自认为门风清正,家族里没有什么丢人的事,偏偏出了裴景和这个混蛋,放着好好的名声不要,要去做床奴,偷摸着做也就算了,居然明目张胆,搞得众人皆知,实在丢脸。
裴家地位显赫,拓云州于裴家而言,无利可图,公主死不死对裴家无害无利,却因为裴景和,公主必须死。
老师父、袁不离和这件事毫无关联,却被牵连,裴凤眠心里窝着气,“你信佛神,不喜杀戮,怀里的猫奴却每天吃肉泥,你的清高、慈善只存在嘴上而已。”
王佛灵依旧闭着眼,一手数佛珠,一手撸猫,“心有神明,佛神自会护佑。”
“你的佛神有没有告诉你,你家幼弟何时归家?”贺岁安最讨厌装货,王佛灵整日数他那破珠子,贺岁安早就看不顺眼,开口就是怼。
“灵觉命大,饿几天不会死,你的哥哥天生体弱,饿几天半条命就没了,我可以大发慈悲,提前帮他超度。”说完,王佛灵默念大悲咒。
贺世怜出生时,胎位不正,连着生了两天才生下来,刚出生母亲就死了,天生体弱多病,贺岁安母亲把他带回家自己养,贺岁安当他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从小就护着他,王佛灵这个死光头,居然咒他死,贺岁安说不过他,抓起手边的茶盏泼过去,“死光头,闭上你的臭嘴。”
王佛灵身体后仰,躲过茶盏,茶水泼在一旁的谢神爱身上。
谢神爱脸上挂着茶叶,头发上滴着水,怒视贺岁安,“人还关在牢里,你们就在这儿吵吵吵,不如我提前买好棺材,送你们一起归西。”
谢神爱出了名的脾气好,难得发火,裴凤眠心情大好,“我请了张大人喝茶,人差不多要到了,恕不奉陪。”
张寿刚来拓云州,又跟着郝南风一起办事,嘴没郝南风严,肯定能掏出,王佛灵睁眼,跟在裴凤眠身后,“凉茶不好喝,我要喝新茶。”
“想去还要找理由。”贺岁安放下茶盏,大步跟上。
谢神爱拿出手帕擦掉脸上的茶水,跟上去。
张寿坐在帐中,忐忑不安,他才刚来,裴凤眠就要请他喝茶,偏偏前几天他刚陪着郝南风抓走四家的人,今天请他喝茶肯定是想问囚徒的事,他本不想来,可四大世家在朝中都有人,虽远离皇城,但还在做官,以后避免不了打交道。
张寿像做贼一样偷摸溜出门,刚夸过门槛,郝南风的刀就落在他面前,他胆小腿软,立即跪下,交代是裴凤眠请他喝茶,他不敢得罪,又不敢让公主知道,只敢偷摸着去。
这两天四大世家一直没动静,好不容易有了点动静,郝南风自然要放张寿去,简单交代了几句,放张寿出门赴宴。
裴凤眠一直不来,张寿连喝两碗茶,边喝边想如何委婉、准确转达郝南风的话,茶喝太多,忍不住尿尿,连跑三次解决尿急,在第三次回来时,终于看见裴凤眠往帐内走。
何止裴凤眠,他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位,各个都惹不起,张寿小跑几步,抢先进帐,整理衣服,端坐身姿。
怎么说他也是公主帐下的人,好歹要拿出一些气势,唬唬自己。
裴凤眠掀帐入内,张寿忍不住起身行礼,裴凤眠快一步扶住他的手,“张官现在是公主帐下的人,万万不能向凤眠行礼。”
你裴凤眠是州督,正三品,我张寿从六品,该不该行礼心里还是有数的,你不让我行礼我就不行礼。张寿顺着裴凤眠的话说,“新州刚立,公主事物繁重,我也逃不了,一直被公主抓着做这儿做那儿,半刻不得闲。”
实际上,张寿这两天一直闲着,唐百优从早忙到晚,张寿从早歇到晚,他就不明白,明明一起来的,官职一样,凭什么公主就偏偏青睐她唐百优,张寿心里不服气,表面还是要装一装,唬唬人。
各大家在城中都有眼线,张寿这两天过的什么日子,裴凤眠一清二楚,他陪着张寿装,“我立即要回望京州,镇北州离拓云州,幼弟又青睐公主,幼弟年幼无知,我担心他惹祸,又担心我走后无人照拂幼弟,张官是公主近臣,我特意请张官来,就是想劳烦张官多照拂幼弟。”
天老爷。我一个从六品,你弟裴景和正三品,还是将军,要我照拂,我多大的脸咧,张寿面露难色,“我官阶低,恐怕还担不上照拂裴将军,裴州督抬举我了。”
“州督心系幼弟,情有可原。”王佛灵把手里的玉佛珠塞进张寿手里,“佛爱世人,赐福张官。”
他爷爷的,连佛珠都是玉的,可真有钱。张寿来时,郝南风特意嘱咐,若是世家贿赂,不能推迟,一一收下,张寿照做,把玉佛珠拿在手里欣赏,“这佛珠真好看,是整块玉雕的吧。”
“佛珠只是绿玉雕作,不值钱。”贺岁安取下左手拇指的扳指塞给张寿,“这枚扳指是白玉做的,对着光一看,能看见内里的雕花,正配张大人。”
“喔唷。”张寿接下扳指,扣在左手拇指上,“和我的手指甚配,眼光不错。”
谢神爱从手腕上取下一金一玉的手镯塞给张寿:“南州府物稀价贵,张官拿去买茶喝。”
张寿手心一沉,金镯足足二两,玉也是好玉,随随便便就给人,谢家也太有钱了。
三家都讨好张寿,裴凤眠早有准备,他掀开茶桌上的酱色布,露出底下的一盘金花生,“光喝茶可不够,要点零嘴去去茶腥。”
张寿大方接受,伸手把金花生塞进袖袋里,“你们也知道,南燕王室卷走了大部分银钱,公主缺钱,特立新规,牢中一切都要花钱买,一碗水卖出一两银的天价,你们给的这些够几位公子好好吃几顿了。”
贺岁安疑惑:“哥哥因为公主遇刺被牵连,公主审也审够了,为何还不放人?”
“嘘。”张寿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对着帐门口张望,确认没人偷看,刻意压低声音,“我来时刚见过南风将军,你们也知道,南风将军跟着公主出塞。又跟着公主打仗,是公主的近臣,比我跟公主的关系要好千倍,我听南风将军说公主是想敲诈你们。公主说世家有钱,她要借此次事件讹点钱,你们不要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们的,若是让南风将军知道是我说的,她非得赏我板子吃。”
四人内心想法一致,公主久居深宫,终究是不了解为官处世之道,为了讹钱,一出手就把四大家族给得罪了。钱,四大家族有的是。裴家里有三个人关在牢中,裴凤眠先说,“多谢张官提醒,拓云州刚立,处处需要钱,我等为公主宽忧解难,是我等之幸,不知,公主要多少钱?”
张寿左右手的食指交叠在一起组成数字十:“这个数。”
区区十万两银子,公主目光短浅。王佛灵摸出另一串玉佛珠,“四家今夜会凑足十万两白银,献给公主。”
“佛子,你误解了。”张寿解释,“公主的意思是一个人十万两,不是所有人十万两,不是白银,是黄金。”
王佛灵手僵住,一个人十万两黄金,公主真的是在讹钱,“家弟年轻亦壮,吃些苦头算不得什么,就让公主圈养几日。”
前几日公主成婚,才给出几万两黄金,这次狮子大开口,又要十万两,白银就算了,还是黄金,不能说给就给,王佛灵就不信,公主真的敢饿死世家子弟。
谢家也有钱,一个人十万,两个人就是二十万,实在太多了,男儿多吃几日苦也没关系,谢神爱也不信公主敢饿死谢家人,“家弟不幸,公主赐难,家弟受着便是。”
裴凤眠、贺岁安沉默不说话,老师父七十岁,不吃不喝,在这大热天撑不了几日,裴家百年世家,积累的财富早就超过大虞朝,三十万两黄金对裴家来说是蚊子肉,不过,这次妥协,下一次公主还会找其他理由讹钱,现在就看谁先撑不住。贺家也一样,十万两黄金轻而易举,不过,贺世怜自幼体弱,自小好药好汤养着,就没吃过苦,连着两日不吃饭,不喝水,迟早要出大问题,贺岁安觉得公主是在报此前的‘粮食’一事的私仇。
他问:“公主当真连一口水也不给?”
张寿叹气,点头,“公主的意思是饿三日,不给水,不给饭,甚至不准守卫跟他们说话,今日老师父饿晕,过了半日守卫才发现。”
“毒妇。”裴凤眠直接骂出声。
张寿不敢应答,裴家敢骂皇家,他张寿可不敢。
现在就是赌,赌谁先示弱,可老师父年岁已高,经不起折磨,裴凤眠收起怒意,“茶凉了不好喝,张官先回去,改日再请张官喝新茶。”
话已经带到,张寿才不想在这儿当孙子,立即开溜。
等张寿走远,贺岁安问王佛灵、谢神爱,“你们当真不出钱?”
四大世家虽有矛盾,但在皇家面前,始终站在一条战线上,若贺家出钱,便是破坏四家联盟,不出钱,贺世怜就要受苦,贺岁安左右为难。
“四大世家可以扶持大虞朝,区区公主,杀一次不行,再杀一次便是。”王佛灵数着佛珠,眼里杀气尽露。
“公主无非就是想讹钱,顺便杀杀我们的锐气,现在就看谁不能忍。”谢神爱顺便调侃王佛灵,“佛子心中住着杀神,看不惯谁就杀谁,再这样下去,得建立新朝。”
世家有钱,但不以这种方式给钱,裴凤眠说,“州督新上任,还未来得及庆贺,是时候去见见这位公主了。”
谢神爱、王佛灵、贺岁安点头,简单收拾一番,赶往州督府。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