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糖水铺

　　楚椒没有住在家中，她吃过饭后回了自己的小屋子里，越雁要跟着回来，楚椒没让，好说一通才让越雁待在了家中。

　　想起越雁的粘人，楚椒心中泛着暖，她知晓，越雁心中把她当做真正的家人，当做阿嫂。

　　可楚椒不知晓，越陵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吃自己给他夹的鱼，是……嫌弃她吗？楚椒想不通。

　　想着想着，楚椒难得的有些烦了，她索性将被子一拉，蒙着自己的头埋在暖和的被子里闭上了眼。

　　这一觉睡得沉，早上集市上传来吆喝和说话声，楚椒揉着眼睛从床上醒来，醒来后她又躺在暖和的被子里磨蹭了一会，随后才起来穿好衣衫。

　　等梳洗后，楚椒将被子叠好，半打开窗户，将隔着床的帘子拉好，楚椒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吃早点诶。”吆喝吃早点的声音传来，楚椒正好想着早点铺子走去。

　　“来两个粉丝大包子。”楚椒掏出银钱递过去。

　　“你起的早嘞。”早点摊子就在楚椒摊子对面，过了这些时日也早就熟了，摊主见着她，笑着打招呼，楚椒对着他客气的点了点头。

　　往常她的糖水都是在中午开始卖，也不会起这么早，今日是因为昨天的事，楚椒心中有股郁气一直没消。

　　“你的包子。”摊主笑着拿着荷叶裹着包子递给楚椒，这荷叶包包子算是陵水县的特色，荷叶清香，包着包子别有一股清香。

　　楚椒接过，说了声，“多谢。”便拿着包子又去了隔壁的甜汤铺子。

　　“小椒，来了。”擦试着桌子的卖甜汤的老婆婆看着楚椒的身影立刻打着招呼。

　　“一小份甜汤。”楚椒说完坐在了对着自己铺子的桌子上。

　　甜汤小屋子门前放着三张小木桌，此刻两张已经坐了人，楚椒坐在桌子上，耳边是嘈杂的说话声，不时有人笑出声，也有着孩童的吵闹声。

　　楚椒坐在凳子上等着自己的甜汤，鼻翼间闻着早点的各种香味，她撑着自己的脸，面上闲适。

　　桌子对面有人拉开凳子坐了下来，楚椒抬眼看去，“小椒，早！”越夏看着楚椒，笑的开心。

　　楚椒淡淡的回了个早便收回了视线。

　　“回来后都没和你见到面。”越夏俊朗的脸上带着懊恼，倒显得与楚椒很是相熟。

　　楚椒听到淡淡看他一眼，疏离的笑了下。

　　这时，“小椒，你的甜汤来了，小心些，有些烫。”屋子里的老翁手上端着褐色托盘小心的避开人走来，将手中的甜汤放到楚椒桌子上。

　　楚椒低头瞧着桌上的甜汤，这甜汤里比之别人的多窝了个鸡蛋且分量看着就多了不少，楚椒神色微动，抬头看向忙着的阿翁，神色温软，“多谢阿爷。”

　　甜汤老翁正忙着向里面走，听到楚椒的道谢站在屋子门边转过头来，“不用谢诶。”他笑着道，面上的皱纹堆在一起。

　　若不是楚椒不在早上卖糖水了，要不然他们铺子哪来的这么些人。

　　他们原先见着楚椒早上不卖糖水了还在猜是不是为着他们，直到旁边的包子铺的摊主告诉他们，那日他们老两口争吵着要不要找楚椒商量的事被楚椒听到了，他们也就肯定下来，楚椒不卖糖水定是因为他们。

　　楚椒这女娘心善，有时还会给他们周围的摊子送糖水喝，他们虽然不多说但都记在心里。

　　坐在楚椒对面的越夏直愣愣的看着楚椒，看着她清秀白皙的面上那点点笑意，眉梢带的温软。

　　楚椒的视线垂下来，淡淡的扫过他便低下头喝甜汤了。

　　暖和的甜汤喝下肚子里，楚椒感觉到身心都舒展开来。

　　拿起筷子戳开窝在里面的溏心鸡蛋，楚椒吃的开心。

　　“小椒，很好吃吗？”越夏瞧着楚椒不搭理自己，便找着话。

　　“好吃。”楚椒头也没抬，平淡回着。

　　越夏瞧着她这样冷淡，心中却觉得更加欢喜，他挑着眉看着楚椒，勾着唇笑的张扬。

　　“小椒，你和越陵原来是假的。”

　　“你来做我的媳妇吧。”

　　周围坐着喝甜汤的人有人视线朝着他们这桌看来。

　　在这集市上的，大多是山这边离得近的这几个村子的，越家村程家村的居多，也都沾着亲的。

　　楚椒当时这事闹得也不小，越夏又是山这边越家村里正的小儿子，这几个村子里的也大都认识他们俩。

　　听到越夏的话，坐着喝甜汤的人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汤碗，有人朝着这边斜着身子竖着耳朵。

　　一时间吵嚷的甜汤铺竟然静了下来，“阿娘……”有孩童说着话说了一半就被自己阿娘捂住了嘴，还瞪着眼睛让闭嘴，随后视线看向楚椒这里。

　　楚椒没说话，她低着头抬起碗将甜汤喝了个干净，随后起了身，她站直身子淡漠看着越夏。

　　“我是一定要做谁的媳妇吗？”

　　“我就不能只做楚椒?”

　　说完，楚椒便拿着包子走回自己人铺子里。

　　楚椒淡淡的两句反问问的越夏愣在凳子上，竖着耳朵听着的人也都一愣，琢磨着楚椒话中的意思。

　　越夏瞧着楚椒的背影回过神来，他眼神里的热切愈盛，嘴里肆意的低声唤着，小椒。

　　楚椒回了屋子里，她皱着眉头，好好的心情都被搅合了。

　　将手中包子放在灶台上，楚椒索性开始忙碌起来，做今日的糖水和果干。

　　将去好核的一竹筐山楂提出来，楚椒倒进盆里又舀着水缸里的水进去。

　　舀着水的动作一顿，程笃今日怎的没来?

　　程笃一向早来，从不踩着点更别说迟了，楚椒想了会，放下手中的水瓢又解开身上的围裙。

　　向着门口走去，低头正想着事，一头撞进了来人怀中。

　　想着或许是越夏跟了过来，楚椒的脸冷了下来，她语气也冷，“又跟过来干什么？”说着她抬起头来，随后一愣。

　　“阿陵哥，你怎么来了？”

　　越陵正站在她身前，手抬起揉着她撞的泛红的额头，皱着眉，眼中带着心疼。

　　“着什么急?”

　　“程笃今日没来，我觉得有些反常，想着去找找他……”楚椒如实道。

　　越陵揉着她额头的手停了下，只一瞬便又开始揉着。

　　他低声道：“你倒是担心他。”

　　“什么？”楚椒没听清。

　　“没什么。”越陵淡淡回着，随后收回手，低垂着眼眸看着楚椒，“走吧，我跟着你一起。”

　　“走吧。”

　　楚椒记得程笃跟她说起过自己家住在不远处，她和越陵两人并肩走着，一路上问着，朝着程笃家走着。

　　走了好一会才走到程笃家门口，这里离着集市还有好些路要走，楚椒看着面前破败的门，她抬手敲门。

　　“笃笃笃。”

　　楚椒放下手，听到了门里传来的脚步声。

　　有人朝着这边走来，一会的功夫门就被打开。

　　面色不善的男人从门口露出半个头，他斜着眼看着楚椒，“女娘，有事?”

　　男人的手指扣在门上，手指上沾染着红色，楚椒平静的将视线从他手上收回。

　　“阿叔，我找程笃。”

　　“你找小笃?他不在家中。”说着这话，男人冷漠的看着楚椒，眼神警惕，直直的盯着楚椒和越陵。

　　“阿叔，我是雇程笃给我看铺子，他今日没来。”楚椒解释着。

　　男人却是扶着门的手又紧了紧，她摇了摇头。

　　楚椒耐心耗尽，她和身后的越陵对视一眼，随后楚椒伸手利索的将这男人伸手用力推到一边，越陵则抬脚踹开门。

　　“你们…你们，做什么?”

　　很小院子一眼就能看完，楚椒示意越陵推开面前的屋门。

　　越陵接收到楚椒的眼神，他抬脚就将门踹开，屋子里背着光很是昏暗，踹开的门破裂开来，楚椒向着屋子看去。

　　屋子门刚一被踹开，就有人朝着外面用力跑来。

　　越陵伸手一把捞住跑来的人，楚椒朝着人看去。

　　“程笃。”

　　程笃身子一定，他抬头朝着楚椒看去。

　　“椒阿姐。”他楞楞的喊着。

　　“噗通”一声，程笃朝着楚椒跪了下去 。

　　“椒阿姐，救救我们。”他嘶声喊着，少年人不服输挺直的背现在却是弯了下去。

　　楚椒神色凝重，上前两步将人拽了起来。

　　“怎么回事？”

　　“他，要卖了我阿妹，我阿娘不肯，他就将我们关了起来。”程笃指着揽着楚椒他们的男人，怒喊着。

　　“哎哟，说什么呢，程笃。”

　　“我是你们阿爹。”

　　男人听说过楚椒的事，知晓这楚椒和她这郎君都是个不好惹的。

　　屋子里传来响动，楚椒抬眼看去。屋子里头发渐白的女人搂着小女孩，两人眼里噙着泪，小女孩哭出了声。

　　“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楚椒问着。

　　屋里的女人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走出来，“我想带着榕娘儿回她阿奶家里去。”

　　“去收拾东西。”楚椒对着女人沉声道。

　　“你敢！”男人站在原地吼出声，一直未说话的越陵冷漠的朝着他看去，压迫感重重，男人不甘的低下头去。

　　女人将小女孩牵到楚椒跟前，随后抹了把眼泪去了屋子里。

　　不过一会，她就提个小包裹出来。

　　“走吧。”楚椒看着她，女人朝着她感激的点点头，随后一手拽着自己女儿，一手拽着程笃缓缓走出家门。

　　追上来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嘴里说着污言，被越陵高壮的身子堵在门口，他警惕的退后一步。

　　“若是来找事，我会送你去吃牢饭。”越陵语气沉沉。

　　男人不甘心的低下头，他对着越陵有些发怵。

　　楚椒护着人走在前面，回头喊着越陵，“阿陵哥。”

　　“来了。”越陵温声应道。

　　最后冷漠的瞥了眼警告男人，越陵快步走向楚椒。

　　一路上回了楚椒的小屋子里，楚椒关好屋门刚一走近，女人拉着程笃还有程榕跪了下来。

　　“多谢你救了我们。”她声音嘶哑，跪着的身子瘦弱。

　　楚椒将人一个个的拉起来，看向女人。

　　“阿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日就走。”

　　“我家中父母尚在，还有兄长，他们会护着我们。”女人说着哭出了声。

　　楚椒看着，走到一边看着程笃，手中拉着越陵，三人走去了外面。

　　楚椒伸手将身上的钱袋拿出来，她身上带的不多，望着只有二十多文，不大够。

　　这时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递了过来，楚椒顺着手望去。

　　越陵正朝着他淡笑着，俊美的眉眼里带着温柔。

　　“拿去用。”

　　楚椒心中一颤，她缓缓的接过。

　　随后将一百文合在一起递给程笃。

　　“椒阿姐，我不能要！”程笃推拒着，楚椒却强硬的塞进他怀中。

　　“拿着用。”

　　楚椒说着，看着程笃。

　　程笃眼中带着泪，他抬起手臂抹了把脸，少年音色嘶哑，“谢谢你，椒阿姐。”

　　楚椒拍了拍他的肩，越陵的视线随着她的手移动着，“你和阿娘们现在我这屋子里睡一晚，明早再走。”程笃哭着点头。

　　和越陵一起回家的时候，楚椒想着程笃阿娘的事，轻叹了口气。

　　越陵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的。

　　“小椒怎的对程笃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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