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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次招惹
从跟祝则溪的对话框里出来,黄时雨立马给吴笙笙发消息,“笙笙,明天晚上出来放孔明灯,咱俩加上祝则溪和齐章年,你有空不?”
知道吴笙笙一般不会秒回,黄时雨只好放下手机,专心致志地投入到作业当中,只是偶尔听到消息提示音时才瞄一眼手机。
瞄一眼,微博推送;
再瞄一眼,群聊消息。
……
终于在黄时雨写完四篇英语阅读后,吴笙笙那边才发来了回应,“可以呀,还是在新露广场集合?”
“对,明天晚上老地方见!”
年味随着除夕的临近一天比一天浓烈起来,满城街道上随处可见的、挂满枝头的小彩灯点亮了夜的天空,也点亮了每一个满城人心中对家的思念、对团圆的渴望。
黄时雨吃完晚饭简单收拾了一下,背了个小挎包站在门口跟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爸妈打招呼,“爸爸妈妈,我先走了啊,一会儿就回来!”
“十点之前必须到家,听到没有?”
尽管今天之内,这句话的出场次数已经不低于五次了,但黄妈妈还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着重强调。
黄时雨乖乖应答,“知道啦!”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黄时雨一点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拍照留影。
虽然每一年过年的流程都基本一样,黄时雨也还是觉得很有记录的必要,毕竟岁岁年年人不同,每一年都会有人走进另一个人的生命里,让两根原本不相关的线绕成结,成为若干年后的回忆锚点。
也不知道明年的今天,自己是否已经实现了梦想,进入了理想院校,黄时雨走着走着,思绪又忍不住飘向未来。
黄时雨到达新露广场时,居然是……最后一个到的?!
“你们怎么到这么早,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到的呢。”
齐章年立刻解释,“我今天下午本来就跟祝则溪在一块,所以我们俩吃完晚饭就一直在这附近溜达。”
黄时雨点点头,目光转向吴笙笙。
“我也刚到,就比你早几分钟吧。”
黄时雨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拥挤的“散步”:一开始可以四人并排,走着走着就变成最多三人,进而又变成两人,最后只能一人一排往前走。
四个人的队形逐渐从“一”变成“1”。
沿着新露广场的台阶往下走,广场两侧的小摊小贩们的吆喝声也一点一点地钻进黄时雨的耳朵。四个人一边走还要一边小心翼翼地躲避在各个摊位随机刷新的小孩。
“卖麻糖,卖麻糖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糖葫芦串,五块一串!”
“……”
四人在光影交错中避开人群,径直走到河边卖孔明灯的摊位前。
“老板,多少钱一个?”
看到有人在摊位前蹲下来,老板立刻放下手机,黄时雨这才发现,这个小老板看起来似乎也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学生。
这个小老板看起来有点拘束,没有任何推销,也没有任何吆喝,在一众喧哗声中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他轻咳了一声,回答了黄时雨的价格问题,“八块钱一个。”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跟人说话导致的。
黄时雨转头跟另外三个人眼神示意,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同意。
“行,那我们买一个吧,”祝则溪在黄时雨身边蹲下,不由分说地从包里掏出零钱塞到小老板手里。
速度之快,跟去年在超市结账时如出一辙!
黄时雨刚想说不能总是让祝则溪一个人花钱,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齐章年直接打断,“那个,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吧,这里人太多了。”
“好,”吴笙笙前后左右扫视了一圈,眼尖地指着河边一处空地,“我们去那里吧,快走。”
一行人跑到空地处,黄时雨把从小老板那里借来的马克笔拿出来,握住笔在另外三个人面前来回晃悠,“你们谁先写啊?”
齐章年首先站出来,“我先来,笔给我吧。”
四个人同时蹲下,把被江风吹起来的边角紧紧按住。
齐章年的脑袋逐渐低下去,似乎完全不用思考,只见马克笔在纸上大手一挥,寥寥数笔就写完了自己的心愿。
“你来?”齐章年顺手把马克笔交给旁边的祝则溪。
“嗯,”祝则溪攥着笔,骨节分明的手指仿佛能随心所欲地把玩着手中的马克笔。
他的每一笔每一画都写得很重,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和力道都倾入其中。每写完一个字手腕往下挪的时候,刘海总是会被风吹得一抖一抖的,在刘海的夹缝里露出那双充满勾人意味的桃花眼。
第三个书写心愿的人轮到黄时雨。
毕竟自己是孔明灯活动的发起人,黄时雨早就提前在手机上搜索了跟高考有关的“心愿大全”,经过了好一番精挑细选,黄时雨最终选定了两个兼具朴实和文艺的词语——“高考顺利,万事顺遂”。
黄时雨几乎很少使用马克笔,她努力把控住笔头的方向,却还是控制不住歪歪斜斜地留下了这八个字。
说是黄时雨学习生涯里最滑铁卢的一次书写也不为过。
——另外三个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了集合之后的第一声爆笑。
黄时雨自己也觉得好笑,边笑边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刻。
“笙笙,你来写,我看看你能写成什么样子?”
“哼,我本来写字就不好看,跟我比算什么本事啊,”吴笙笙一边写,还不忘一边对黄时雨的“字迹”反复鞭尸。
黄时雨忍不住翻白眼,等吴笙笙在最后一个字收尾时,狠狠掐了一下她的胳膊。
四个人分别提着孔明灯的四个角慢慢站起来。
孔明灯从薄薄一片瞬间变得鼓鼓囊囊,江风悄无声息地从下摆徐徐吹进,祝则溪拿出配套的打火机,对准火线一点,小小的火苗就这样热烈地燃烧起来。
另外三人屏气凝神,手中的孔明灯借助风和火之手开始一点一点往上升。
“可以放了,”黄时雨紧紧盯着手里的孔明灯,嘴上开始倒数,“三、二、一!”
四个人同时松手,孔明灯如有神助一般直直地沿着江边往上飞去,很快汇入孔明灯的大队伍中,变成了江上不起眼的一点星光。
黄时雨立刻掏出手机记录下这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刻。
“我们来合个影吧,来!”
齐章年不由分说地站到最前面,掏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
人好像天生就对镜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看到面前出现摄像头,脸上立刻就会浮现出标准笑容,同时手上也会莫名其妙地伸出两根指头。
黄时雨站在齐章年身后,祝则溪和吴笙笙一左一右地包围着她。
齐章年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才收手。
“我一会儿回家发给你们吧,”齐章年整理了一下被江风吹乱的发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手机,补充道,“或者我们拉个群,比较方便?”
黄时雨表示赞同,“可以啊,我来拉吧。”
黄时雨把大家拉进同一个群,然后修改群名为“一中小分队”。
从现在开始,这个群就变成了这四个人的特殊秘密基地了。
放完孔明灯,大家决定沿着江边再走一走。
黄时雨和祝则溪走在中间,吴笙笙和齐章年走在各自的好朋友身边。
新年的夜色如墨般倾泻而下,江畔却缀满了流动的光点。对岸高楼的霓虹倒影在漆黑的水面上,被晚风揉碎成千万条金蛇。
来来往往散步的人三三两两沿着堤岸前行,在羽绒服摩擦的窸窣声里,不时爆发出零星的笑声。
“你们是初七回基地吗?”
“初八正式开课,我应该会提前一天过去。”
黄时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跟我们放假的时间也差不多,只不过我们大年初七就开学了。”
“你们这次回去是不是要准备校考了?”
祝则溪点头,“对,虽然津南大学没有校考,但是我的统考分数稍微有点悬,不好说;另外几所学校都有校考,前后差错三四天,反正挺赶的。”
“你至少还有一丝机会嘛,反正我肯定考不上津南大学了,我的成绩差十几分。”
“那也没事啊,不是都说专业的美术院校才是最好的嘛,对吧?”
吴笙笙立马安慰。
……
齐章年好奇,“黄时雨,我之前听到你爸爸妈妈都叫你苗苗,是你的小名吗?”
“对啊,这是我妈妈给我取的,”黄时雨陷入回忆,“反正从小时候开始,凡是跟我比较亲近的人都会这样叫我。”
吴笙笙点头补充,“当然,包括我。”
黄时雨本身跟吴笙笙就有接近十厘米的身高差距,她自然地把胳膊搭在吴笙笙的肩上,朝另外两位郑重点头,“没错!”
祝则溪欲言又止。
站在他旁边的齐章年一眼就看出来了祝则溪的小心思。
他朝祝则溪使了个眼神,祝则溪立刻皱眉并拼命小幅度摇头,语速快得仿佛开了倍速,“别问别问,我求求你!”
齐章年刚到嘴边的话就这样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边叹气边摇头,却也无话可说。
“这祝则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勇敢一点啊,我这辈子还有机会看到吗,”齐章年越想越觉得无可奈何。
——真是怒其不争啊。
走到小路的尽头又重新返回新露广场,黄时雨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差不多快到家里的“门禁时间”了。
“那个,我要回去了,我妈让我十点之前必须到家!”
“那我们也各自回家吧,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吴笙笙表示赞同。
“行。”
“那下次见。”
看到黄时雨匆匆往家赶的背影,祝则溪还是忍不住垂眸,叹了口气。
“你咋了,舍不得?”
祝则溪露出苦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有点,而且刚刚你想问的那个问题,其实我也很想问。”
齐章年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连珠炮般地连连发问,“不是,我请问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错过了才在这儿后悔,我提醒了你这么多次,反反复复的,你在犹豫什么,我问你在犹豫什么?!”
齐章年说话时急得胳膊都快抡出火星子了,比祝则溪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一万倍。
在新露广场上,黄时雨匆匆留下一句“拜拜”就慌忙往家赶,终于在9:56分敲响了家门。
时间卡得恰到好处,黄时雨跟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的爸爸妈妈打了声招呼,就钻到房间里,熟练地打开修图软件,把刚刚拍的照片导入进去,准备开始今晚的“修图大业”。
黄时雨一边放大照片细节仔细观察,一边开始用“瘦脸”“轮廓流畅”“立体”“修容笔”等一步一步调整自己的脸型和五官。
毕竟修图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情,黄时雨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下来,才把最终修好的照片发到了四人小群里。
“大家看看可以不,可以的话我发朋友圈了?”
原本沉寂的群里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冒了出来——
“我觉得可以。”
“我都行。”
“我也是,直接发吧。”
黄时雨满意地发出那句“嗯”,转头就更新了一条朋友圈,配文是,“放飞孔明灯后的珍贵照片”。
——也是属于“一中小分队”的第一张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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