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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蛇出洞
林北猛地惊醒,茫然地看向窗外。报警?谁报的警?爷爷他……刚刚才……
他尚未理清头绪,书房的门就被从外面猛地撞开。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和穿着白大褂的急救人员冲了进来,刺目的手电筒光柱瞬间将昏暗的书房照得雪亮,也清晰地照亮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承宇,和跪在旁边、脸色惨白、手上衣襟还沾着些许血迹(可能是之前搀扶时蹭到的)的林北。
“发现伤者!不……没有生命体征了!”急救人员迅速检查了林承宇,沉重地宣布。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林北身上,充满了审视、怀疑和警惕。
“是你发现的死者?你和死者什么关系?”警察的声音严肃而冰冷,上前一步,无形中将林北与控制起来。
“他是我爷爷……”林北的声音干涩发哑,几乎说不出话,“我刚醒来……回来看他……”
“刚醒来?”警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眼神更加锐利。
就在这时,外面似乎涌来了更多的人,隐约能听到相机快门疯狂响动的声音和记者高声的提问。
“林承宇先生确认死亡了吗?”
“里面的是他刚刚苏醒的孙子林北吗?”
“据传林北苏醒当晚林承宇就暴毙,是否存在关联?”
消息!爷爷的死讯和他车祸后变成植物人又苏醒的消息,竟然在这个时刻,以这种骇人听闻的方式,被一起爆了出去!
林北只觉得一股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他猛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策划的、要将他彻底置于死地的局!
谁报的警?谁通知的媒体?时间点怎么会掐得如此精准?!就在爷爷刚刚咽气,他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时刻!
“林先生,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警察的声音不容置疑。眼前的场景太过诡异——昏迷三年的孙子突然苏醒,归来当晚,富甲一方却深居简出的爷爷就离奇死亡,孙子身上还带着血迹……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林北都是第一嫌疑人。
林北被半“请”半“架”地带离书房。走出古堡大门的那一刻,无数闪光灯如同密集的闪电般将他吞没,记者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将话筒和问题砸向他。
“林北先生!你是否对祖父的死负责?”
“植物人苏醒是奇迹还是阴谋?”
“传闻你与祖父关系恶劣,是否因此怀恨在心?”
“林氏的巨额遗产将如何分配?”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刻薄,相机捕捉着他每一个仓皇、震惊、苍白的表情。他像是一个被突然推上绞刑架的囚犯,毫无准备,百口莫辩。
“不是我……我没有……”他试图辩解,但他的声音瞬间被更大的喧嚣淹没。
连夜之间,“植物人苏醒”与“豪门家主暴毙”这两个极具爆炸性的新闻被捆绑在一起,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和网络热搜。
#林北苏醒林承宇死亡#
#豪门惊变弑亲疑云#
#植物人复仇?#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配着林北被带离古堡时那狼狈失措的照片,疯狂传播。阴谋论、豪门恩怨八卦、对他昏迷前不良过往的挖掘……所有的一切都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怀疑。
古堡内,警察和法医在进行现场勘查。那枚滚落在地毯上的血红宝石,被一名戴着白手套的取证人员小心地拾起,装入证物袋。
没有人知道它蕴含着什么可怕的力量和代价。
也没有人知道,远在加拿大的谢林,正看着屏幕上林北被媒体围剿的混乱画面,以及“林承宇确认死亡”的快讯,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得意的弧度。
棋子,终于按照他的预想,走到了最关键的位置。
风暴,才刚刚开始。而林北,正被独自抛在这风暴的最中心。
古堡的书房暂时被封锁,林北在接受完一连串冗长且充满暗示性的讯问后,终于得以暂时返回自己的旧房间,尽管外围仍有警方的人员。房间里冰冷空旷,和他离开去上大学前几乎一样,只是积了厚厚一层灰,像他此刻蒙尘的处境。
网络上的风暴愈演愈烈,“弑亲逆子”、“阴谋家”的帽子一顶接一顶扣下来,甚至有人开始“分析”他当年那场车祸也是自导自演。
林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暴跌,集团内部人心惶惶,各路旁系亲属和元老股东们虎视眈眈,急于瓜分权力真空。
深夜,房门被轻轻敲响。
高叔闪身进来,此刻他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疲惫。
“少爷,你别难过”高叔压低了声音,递过一个加密的平板,“舆论完全被引导了,背后有推手,很专业。而且,老爷子去世的消息和您苏醒的消息,几乎是同时被精准投放给各大媒体的,时间点掐得太准,这绝不是巧合。”
林北看着屏幕上那些恶毒的揣测和所谓“证据”,眼神冰冷,最初的慌乱已被一种沉静的愤怒取代。他想起爷爷临死前的话,那用血喂养的宝石,那沉重的代价。
“爷爷的死,不是意外,但也不是因为我。”林北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是有人利用了这件事,做成了一个局。目标是我,也可能是整个林家。”
高叔目光一凛:“您怀疑是谁?”
“谁获益最大,谁就最可疑。”林北道,“但我现在没有证据。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常规的辩解和调查,只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陷入更深的泥潭。”
高叔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对方出手狠辣,舆论和法律层面同时施压,是想彻底按死您,让您无法继承林氏,甚至身败名裂锒铛入狱。我们必须兵行险着。”
林北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高叔,你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高叔声音更低,却字字清晰,“或者说,引虎出洞。他们不是想夺权吗?不是想把您踩得无法翻身吗?那我们就让他们觉得,他们快要成功了。在最后关头,在他们最志得意满、以为稳操胜券的时候,他们才会自己跳出来,露出破绽!”
林北瞬间明白了。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庭院里闪烁的警灯和隐约可见的记者身影。“示敌以弱,骄兵之计……然后,一击必杀。”
“但这很冒险,少爷。”高叔严肃道,“您需要承受极大的压力,甚至可能真的暂时失去一切。而且,最终的反击,必须要有绝对的力量和证据,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力量……”林北喃喃道,他回想着昏迷三年中那片无尽的黑暗,以及醒来后身体里某种难以言喻的改变,还有爷爷以血饲宝石的执念……林氏,绝不能落在那些阴谋家手里,更不能被那诡异的宝石代价所吞噬。
他转过身,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就按你说的办,高叔。配合他们,让他们跳。”
接下来的几天,林北仿佛被舆论和家族内部的压力彻底击垮。
他面对媒体时沉默寡言,眼神躲闪,被描述为“心虚惶恐”。在集团临时召开的紧急理事会上,他更是在几位叔伯和元老的连番逼问下“节节败退”,几乎拿不出任何有力的反驳,甚至一度“情绪失控”。
幕后推手们显然认为计划进展顺利,动作越发大胆。要求“暂缓林北继承权”、“由董事会代管集团”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开始有“小道消息”爆料林北昏迷前就挪用公款、品行不端。
风暴眼中,林北却异常平静。
他通过高叔,暗中收集着一切线索,梳理着资金流向,排查着所有可能受益者的近期动向。同时,他也在疯狂地吸收学习着关于林氏集团的一切——那些他昏迷三年错过的知识、财报、项目,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他理解和掌握,仿佛那场昏迷并非剥夺,反而某种程度地淬炼了他的心智。
收网的时刻,定在林氏集团最大一次临时股东会议。会议旨在投票决定是否冻结林北的继承权,由几位叔伯代理行使董事长职权。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以三叔公和林北的一位远房表叔为首的发难者们,脸上已难掩志在必得的神色。长篇大论地陈述林北“不适合”继承的理由,暗示林承宇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描绘着若由林北掌权林氏必将万劫不复的未来。
其他股东们交头接耳,不少人面露犹豫,但显然已被提前游说或震慑。
林北坐在主位之下,垂着眼,看上去孤立无援,仿佛已认命。
就在主持者即将宣布进行投票表决的那一刻。
林北突然抬起了头。
之前所有的慌乱、怯懦、迷茫瞬间从他脸上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极具压迫感的威严,那双眼睛锐利如刀,缓缓扫过全场,让嘈杂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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