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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走之前,一句话也没和沈婉儿说。
她只是站在庭院口,背对着光,抬手挥了挥。那动作很轻,像掸掉袖口上一粒并不存在的灰,也像把十年里所有横在母女之间的沉默,一并挥散。
沈婉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辆黑
沈母走之前,一句话也没和沈婉儿说。
她只是站在庭院口,背对着光,抬手挥了挥。那动作很轻,像掸掉袖口上一粒并不存在的灰,也像把十年里所有横在母女之间的沉默,一并挥散。
沈婉儿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辆黑色轿车驶出铁艺门,尾灯在晨雾里红得像两粒迟到的星。她忽然觉得腿软,往后一靠,撞进楚岁瑶怀里。
“楚岁瑶,”她声音发哑,“我妈她……”
“她爱你。”楚岁瑶接得很轻,像怕惊动什么,“只是方式太硬,像把刀,总想替你挡刀,却忘了你会疼。”
沈婉儿没说话,只是转身,把脸埋进她肩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她闷声开口,带着鼻音:“我想吃桂花糕。”
楚岁瑶一愣,随即笑出声,胸腔震动贴着她的:“城北那家?”
“嗯。”沈婉儿点头,声音黏黏的,“要刚出炉的,边上车程四十分钟,你还得排二十分钟队。”
楚岁瑶低头亲了亲她发旋,声音低而纵容:“好,我去。”
她转身去拿车钥匙,沈婉儿却忽然伸手,拽住她袖口:“我一起去。”
——
四十分钟后,城北老店门口。
队伍不长,却排得笔直。楚岁瑶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站在队尾,沈婉儿缩在她风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两人十指相扣,戒指在袖口下偶尔碰在一起,发出极轻的“叮”。
店员把刚出炉的桂花糕递过来时,热气透过纸袋扑在沈婉儿脸上,她忽然想起十年前——也是这家店,也是这个季节,她排了半小时队,最后把糕塞进楚岁瑶手里,却连一句“喜欢”都没敢说。
如今,她伸手接过纸袋,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亮。楚岁瑶低头,用指腹碰了碰她耳廓,声音低哑:“趁热吃?”
沈婉儿摇头,忽然踮脚,吻住她,舌尖带着桂花的甜,还有一点点糯。队尾有人侧目,她却没退开,反而把楚岁瑶的帽檐往下一压,遮掉所有视线,声音含糊在唇齿间:“先喂我。”
楚岁瑶笑出声,顺从地张嘴,由着她把一小块桂花糕渡进来。甜味在舌尖化开,像把十年里所有不敢触碰的日夜,一次性熬成了糖。
——
回“婉居”的路上,沈婉儿靠着副驾,车窗开了一条缝,风把桂花香吹得满车厢都是。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楚岁瑶,我们种完月季,再种一棵桂花树吧。”
楚岁瑶握着方向盘,侧头看她一眼,声音低而稳:“好,种在卧室窗外,花开的时候,一睁眼就能看见。”
沈婉儿点头,忽然伸手,指尖划过她腕背,声音带着点困意:“还要搭个秋千,小时候我总想坐,可我妈说危险。”
楚岁瑶“嗯”了一声,声音温柔得像夜风:“我搭,给你坐,再给阿姨也留一个。等她哪天想通了,来赏花,也能坐。”
沈婉儿没再说话,只是闭眼,嘴角却翘着,像梦里已经看见那棵桂花树,满树碎金,风一吹,落她们一身。
——
三个月后,春分。
“婉居”的庭院彻底变了样。绣球被移到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排黑红色月季,花苞缀满枝头,像一簇簇即将燃起的火。中央,一棵成年桂花树刚刚栽下,枝头绑着一只白色秋千,风一吹,轻轻晃。
沈婉儿蹲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卫衣袖口沾了泥。楚岁瑶从屋里出来,端着两杯热可可,蹲在她旁边,把其中一杯递过去:“歇会儿?”
沈婉儿没接,反而忽然伸手,用沾了泥的指尖在楚岁瑶脸颊上划了一道,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盖章。”
楚岁瑶无奈,任由她闹,只是把热可可放到一边,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声音低哑:“婉儿,看那边。”
沈婉儿顺着她视线看去——
铁艺门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沈母走下来,手里拎着一只小小的、竹编的篮子。她站在门口,没按门铃,只是抬头,看向庭院。
春风拂过,桂花树新叶沙沙作响,秋千轻轻晃了一下。
沈婉儿忽然紧张,手指无意识攥紧楚岁瑶的袖口。楚岁瑶却低头,吻了吻她发旋,声音低而稳:“去开门。”
沈婉儿深吸一口气,起身,一步步走向门口。铁艺门“吱呀”一声打开,沈母站在春风里,目光越过她,看向那排黑红色月季,良久,轻声开口:“花不错。”
沈婉儿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出一条路。
沈母走进庭院,把手里竹篮递给她,声音很轻:“艾草,我种的。留一排,给我外孙驱蚊。”
沈婉儿愣住,眼眶瞬间红了。
楚岁瑶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声音温和:“阿姨,秋千搭好了,您要不要试试?”
沈母没回答,只是走到秋千前,伸手碰了碰绳索,良久,轻轻坐下。春风拂过,黑红色月季在她脚边摇曳,像一场无声的欢迎。
沈婉儿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十年里所有横在母女之间的刀,此刻终于变成了桥。
楚岁瑶伸手,握住她,十指相扣,声音低而温柔:“婉儿,你看——”
“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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