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你我

　　江野的心猛地一跳，又酸又软的。“好。”他听到自己说，声音有点哑，“不偷懒。”

　　沈漠川这才笑了，凑过来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像奖励似的。“这才乖。”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分，却像星火落在干草上，瞬间在江野心里燎起一片暖意。他侧过身，把沈漠川更紧地搂在怀里，觉得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

　　“睡吧。”江野的声音在黑暗里轻轻晃，“明天还要上学。”

　　“嗯。”沈漠川往他怀里缩了缩，“晚安，哥哥。”

　　“晚安。”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过床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江野能清晰地听见沈漠川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像潮汐般起落，脑子里忍不住回放着刚才的对话——“我们一起考去同一个城市”。

　　那个城市会是什么样的？会有比现在更宽的街道吗？会有像这样能看到月光的窗户吗？或许吧，但现在就挺好的。

　　第二天清晨，江野是被煎蛋的香气勾醒的。

　　他睁开眼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被褥上还留着点淡淡的温度。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带着点青灰色，厨房方向却传来滋滋的油响，混着番茄的酸甜气。

　　江野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往厨房走。刚到门口，就看见沈漠川正站在灶台前，背对着他煎蛋。

　　“醒了？”沈漠川头也没回，“再等两分钟，蛋就好了。”

　　江野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握着锅铲的手。指尖捏着木柄，手腕轻轻转动，金黄的蛋液在锅里慢慢凝固，边缘微微翘起，带着焦香的弧度——是他最爱的糖心蛋，蛋黄要半流不流的，戳破时能裹着酱油汁拌饭吃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江野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

　　“听脚步声。”沈漠川把煎好的蛋盛进盘子里，“你走路总爱蹭着地板，哒哒的。”

　　江野低笑，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晃了晃：“那你也太熟了。”

　　“能不熟吗？”沈漠川转过身，手里还端着盘子，“都住这么久了。”

　　他把盘子往江野面前递了递，盘子里躺着两个圆滚滚的煎蛋，蛋白边缘泛着漂亮的焦糖色，中间鼓着软乎乎的弧度，一看就知道蛋黄是流心的。旁边还摆着两片烤得微焦的吐司，抹了层薄薄的草莓酱。

　　“快去洗漱。”沈漠川推了推他的胳膊，“牛奶在微波炉里热着，记得拿出来。”

　　江野“嗯”了一声，转身往浴室走，脚步都带着点轻快。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他抬手揉了揉脸颊，试图压下那点藏不住的开心，却发现越揉，嘴角扬得越高。

　　早餐桌上，江野戳破糖心蛋的瞬间，橙黄的蛋黄顺着蛋白流下来，混着酱油的咸香漫开。他舀了一勺拌进白粥里，满足地眯起眼：“比外面早餐店做的好吃。”

　　沈漠川正低头小口喝着牛奶，闻言抬了抬眼，嘴角悄悄勾了勾：“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

　　“哟，还学会自夸了？”江野挑眉，夹了半片吐司递到他嘴边，“尝尝这个，酱抹多了点。”

　　沈漠川张嘴咬住，面包的焦香混着草莓酱的甜，他嚼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书包侧袋里摸出个小袋子递过去：“给你的。”

　　江野接过来一看，是袋柠檬味的硬糖。“这是？”

　　“昨天路过小卖部看到的。”沈漠川的耳根有点红，“你上次说上课总犯困，含颗糖能精神点。”

　　江野记得那是上周早读，自己趴在桌上打盹被老师敲了桌子，下课跟沈漠川抱怨“太困了”，随口提了句“要是有糖含着就好了”，没想到他居然记到了现在。

　　“谢了。”江野拆开糖纸，把糖块扔进嘴里，柠檬的酸混着甜在舌尖炸开，提神得很。

　　上学路上，两人并肩走在树荫里。早晨阳光没那么烈，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江野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侧头看沈漠川——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短袖，露出的手腕细而白，手里捏着本物理错题集，正低头看得认真。

　　“走路别看书，小心摔着。”江野伸手把他的书合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快到路口了，车多。”

　　沈漠川“哦”了一声，却没松手，反而把书往江野手里塞：“你帮我拿着，我系个鞋带。”

　　江野刚接过书，就看见他蹲下身，手指灵活地系着运动鞋的鞋带。江野看着看着，忽然起了点坏心思。他悄悄往前挪了半步，故意站得离沈漠川很近，膝盖几乎要碰到他的胳膊肘，心里盘算着等他站起来时，就假装被“撞”一下，看他会不会脸红。

　　这招他用过好几次，每次都能逗得沈漠川耳尖发红，半天说不出话。

　　可这次沈漠川系得比平时快。他指尖一绕，打了个漂亮的结，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江野还没来得及往后躲，就感觉眼前一暗——沈漠川的脸近在咫尺，鼻尖差点碰到一起。

　　江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正想开口说“你看你差点撞着我”，沈漠川却忽然微微偏头，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转瞬即逝。

　　江野彻底僵住了。

　　沈漠川像是没事人一样，直起身从他手里拿过错题集，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声音平稳得听不出异样：“走了，快迟到了。”说完，他就率先往前迈步。

　　江野还愣在原地，手无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热得发烫，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

　　他本来是想逗沈漠川的，怎么反过来被这家伙偷袭了？

　　而且还是在路边……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喂！等等我！”江野回过神，快步追上去，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沈漠川一下，声音有点闷，“你刚才……干什么啊？”

　　沈漠川侧头看他，眼底藏着点笑意，却装傻：“什么干什么？”

　　“就刚才……”江野的脸颊更烫了，含糊地说，“在路边……”

　　“路边怎么了？”沈漠川明知故问，脚步却放慢了些，配合着他的速度，“系完鞋带走路，很正常啊。”

　　“你……”江野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气势，反倒像是在撒娇。

　　沈漠川看着他这副样子，低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脸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亲你。”

　　“那能一样吗？”江野的声音更小了，“这是在外面……”

　　“外面怎么了？”沈漠川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你是我的，亲一下怎么了？”

　　江野被他直白的话弄得心跳更快，别过头不敢看他，嘴里嘟囔着：“反正就是不一样……”

　　沈漠川没再逗他，只是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走着。

　　快到学校门口时，江野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可脸颊的热度还没退。他偷偷看了沈漠川一眼，对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错题集，仿佛刚才那个主动亲他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坏了。

　　校门口，柘言正背着书包在不远处冲他们挥手，脸上挂着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

　　“野哥！沈大班长！”柘言凑过来，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圈，“嚯，江野咋了，脸这么红。”

　　江野没好气地拍了柘言一下：“看你的路吧，小心绊倒。”

　　柘言嘿嘿笑，凑近江野压低声音：“说真的，你俩最近腻歪得过分了啊。我昨天放学看见你给沈大班长买酸奶，那眼神，啧啧，跟看宝贝似的。”

　　江野的耳尖腾地红了，刚要反驳，就听见沈漠川在旁边轻咳一声：“快进教室吧，早读要开始了。”他说着，不动声色地往江野身边靠了靠，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江野的胳膊。

　　柘言挑眉，冲江野挤了挤眼，没再打趣，转身往教学楼跑了。江野看着沈漠川的侧脸，他的耳根也泛着点红，却依旧板着脸。江野忍不住低笑一声，伸手在他背后悄悄捏了捏——软的，像捏到了块棉花糖。

　　沈漠川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瞪他一眼，眼里却没什么怒气，反而带着点羞赧的笑意。

　　早读课上，江野刚把沈漠川给的柠檬糖含进嘴里，就听见前桌的女生在小声议论。

　　“你看沈漠川的笔记了吗？太厉害了吧，物理大题的步骤写得比老师还清楚。”

　　“何止啊，我昨天看见他给江野讲题了，耐心得要命，跟平时对我们完全不一样。”

　　“他俩关系好像真的特别好……”

　　江野偷偷往旁边瞥了眼，沈漠川正低头默写英语单词，他似乎完全没听见那些议论，又或许是听见了，却根本不在意。

　　“发什么呆？”一张纸条从旁边推过来，是沈漠川的字迹，“单词默完了？”

　　江野回过神，在纸条背面写“快了”，刚递回去，就听见老师喊：“江野，你来背一下昨天的英语课文。”

　　他猛地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昨天光顾着跟沈漠川拌嘴，哪还记得课文？正窘迫着，就听见旁边传来极轻的提示声，是沈漠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第三段，从‘I remember...’开始。”

　　江野顺着他的提示往下背，磕磕绊绊却总算没卡壳。坐下时，后背已经沁出了薄汗。他侧头看沈漠川，对方正低头翻书，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江野低笑，在纸条上写“谢了，沈老师”，递过去时故意碰了碰他的手指。沈漠川的指尖颤了颤，飞快地抢过纸条，在背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鬼脸，又塞了回来。

　　物理课上，老师在黑板上写了道复杂的力学题，让大家分组讨论。江野盯着题目看了半天，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什么摩擦力、向心力，绕得他头晕。

　　“不会？”沈漠川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笑意。

　　江野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有点。”江野老实承认，“这滑轮和斜面缠在一起，我总搞不清力的方向。”

　　沈漠川没说话，只是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受力分析图。他的笔尖很稳，线条干净利落，很快就在纸上画出两个清晰的三角形，标上力的方向和大小。“你看这里，”他的手指点在图上，“斜面的支持力要垂直于斜面，滑轮的拉力是沿着绳子的，两个力的合力要平衡重力的分力……”

　　“听懂了吗？”沈漠川讲完，抬头看向江野，呼吸轻轻拂在江野的耳廓上。

　　“嗯。”江野点点头，有点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懂了，谢了。”

　　沈漠川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伸手在他草稿本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奖励你的，听懂了就好。”

　　课间操结束后，江野被柘言拉着去买水，回来时看见沈漠川正坐在座位上，被几个女生围着问问题。他站在教室后门，远远地看着——沈漠川耐心地一一解答，声音温和，逻辑清晰，连最复杂的物理题都讲得浅显易懂。

　　“看什么呢？”柘言把一瓶冰可乐塞进他手里，“魂都快飞了。”

　　“没什么。”江野拧开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却没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闷。

　　“酸了？”柘言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得一脸促狭，“放心吧，沈大班长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

　　江野瞪他一眼，却没反驳。他知道沈漠川是班长，乐于助人是应该的，可看着那些女生一脸崇拜地看着沈漠川，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江野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可就是控制不住地生气。沈漠川明明是他的，凭什么对别人也这么好？凭什么对别人也笑得这么温柔？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柘言又来约江野去食堂吃饭。“走了野哥，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江野摇摇头：“不去了，我有点事找沈漠川。”

　　柘言挑了挑眉，暧昧地看了看他和沈漠川，笑着说：“行，那你们聊，我先撤了。”

　　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野才站起身，走到沈漠川面前，语气硬邦邦的：“跟我来一下。”

　　沈漠川愣了愣，还是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跟上他的脚步。“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江野头也不回，径直往操场的方向走去。

　　操场边的小树林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江野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停下，转过身看着沈漠川。

　　“你找我来这里干什么？”沈漠川有点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要去吃饭吗？”

　　“我有几道物理题不懂，想让你给我讲讲。”江野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实他根本不是来问问题的，他就是想把沈漠川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跟他说说心里的不舒服。

　　沈漠川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册和笔：“哪几道题？”

　　江野随便指了几道题，沈漠川就认真地讲了起来。江野一开始还装作在听，可听着听着，目光就忍不住落在沈漠川的嘴唇上。

　　“……听懂了吗？”沈漠川讲完一道题，抬头看向他。

　　江野猛地回过神，有点心虚地低下头：“……没太听懂。”

　　沈漠川没多想，又耐心地讲了一遍。这次江野根本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些女生凑在沈漠川身边的样子，心里的醋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沈大班长可真忙啊。”江野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酸味，“一上午都被人围着，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吧？”

　　沈漠川愣了愣，似乎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还好，都是同学，问几道题而已。”

　　“而已？”江野委屈巴巴地继续说，“我看你对谁都那么有耐心，是不是觉得所有女生围着你转很得意啊？”

　　沈漠川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看着江野紧绷的侧脸和泛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起来：“你吃醋了？”

　　“谁吃醋了？”江野嘴硬道，可声音却有点哽咽，“我就是觉得……觉得你对别人太好了。”

　　沈漠川走上前，伸手想碰他的脸，却被江野躲开了。“别碰我。”江野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你不是很受欢迎吗？去找她们啊。”

　　“江野。”沈漠川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无奈和宠溺，“我对她们好，只是因为我是班长，是同学，跟对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江野抬起头，眼睛红红的，“你对她们也笑得那么温柔，对她们也那么有耐心。”

　　沈漠川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轻轻捏住江野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因为她们不是你。”

　　“我对她们笑，是出于礼貌。”沈漠川的目光很认真，语气也格外郑重，“可我对你笑，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对她们有耐心，是因为我是班长，有责任帮助同学。可我对你有耐心，是因为我想对你好，想让你开心。”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进江野的心里，把那些酸溜溜的情绪都冲散了。可江野还是有点不甘心，嘴巴撅得高高的：“那你以后不许对她们笑那么甜，也不许离她们那么近。”

　　沈漠川低笑起来，凑过去，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好，都听你的。”

　　这个吻很轻，江野刚想再说点什么，沈漠川却又吻了上来，这次的吻比刚才更深了些，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江野一开始还想推开他，装作还在生气，可渐渐地，他就被这个吻迷惑了，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伸手搂住了沈漠川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沈漠川才慢慢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还生气吗？”

　　江野的脸颊通红，却还是嘴硬道：“有点。”

　　沈漠川低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你想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江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又吻了一下，然后迅速别过头，声音细若蚊吟：“要……要小乖亲够才行。”

　　沈漠川愣了愣，随即低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抖。“好啊。”他说着，又凑了过来，这次的吻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浓浓的情意，温柔而缠绵。

　　等两人终于分开时，彼此的脸颊都红透了，呼吸也有些急促。江野不敢看沈漠川的眼睛，只是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沈漠川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现在不生气了吧？”

　　江野摇摇头，又点点头，样子有点傻气。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

　　“饿了吧？”沈漠川拉起他的手，“我们去吃饭吧，再不去食堂就没饭了。”

　　江野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走到食堂门口时，江野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沈漠川：“沈漠川。”

　　“嗯？”沈漠川低头看他。

　　江野嘟囔：“以后……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沈漠川看着他，声音格外郑重：“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放学后，两人没直接回家，而是绕去了街角的书店。沈漠川说要买本物理专题册，江野想着反正回去也是被他盯着补物理，不如跟着一起去挑本“顺眼”的习题册。

　　书店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沈漠川在教辅区认真地挑着书，指尖划过一本本厚重的习题册，偶尔停下来翻两页，眉头微蹙着。江野百无聊赖地在旁边晃，忽然看见货架最底层摆着盒包装可爱的饼干——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卖，是沈漠川喜欢的奶盐味苏打饼干，不过这次的包装上印着小熊图案，跟他那件围裙倒是挺配。

　　他趁沈漠川没注意，悄悄把饼干塞进了购物篮。

　　“挑好了。”沈漠川拿着两本习题册走过来，一本封面印着“高考物理难点突破”，另一本是“基础题型精练”。他把基础题型那本递给江野：“这个适合你，从简单的开始练。”

　　江野接过来看了眼，封面设计得挺丑，却没反驳。他瞥见沈漠川手里那本厚厚的难点突破，忍不住挑眉：“你都要考第一了，还做这么难的？”

　　“要考去那个城市，得更努力才行。”沈漠川的语气很认真，“不然怎么跟你一起去？”

　　晚上的复习时间，成了沈漠川的“物理小课堂”。

　　江野趴在桌上，看着摊开的习题册，只觉得那些公式像小虫子似的在纸上爬。“这个动量守恒……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抓了抓头发，一脸崩溃。

　　沈漠川坐在他对面，闻言放下笔，拿起草稿纸：“我再给你讲一遍。你看，两个物体碰撞时，系统的总动量保持不变，所以m1v1 + m2v2 = m1v1’ + m2v2’……”

　　他讲得很认真，指尖在纸上写着公式，声音清晰又耐心，江野却盯着他的手看了半天。

　　“喂，走神了。”沈漠川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力道很轻，“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江野揉了揉额头，有点心虚，“就是觉得……你讲题挺好听的。”

　　沈漠川的耳根瞬间红了，低下头假装整理草稿纸，声音闷闷的：“好听就认真听。再走神，今天的奖励就没了。”

　　“什么奖励？”江野来了精神。

　　“保密。”沈漠川抬眼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先把这道题做出来。”

　　江野撇撇嘴，却还是拿起笔，认真地演算起来。沈漠川在对面看着他，嘴角悄悄扬着——其实哪有什么奖励，不过是想让他认真做题的小把戏。可看着江野皱着眉思考的样子，他又觉得，能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他，本身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题做到一半，江野的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他尴尬地抬头，正好对上沈漠川憋笑的眼神。“饿了。”江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等我一下。”沈漠川站起身，往厨房走。很快，他端着个小盘子回来，里面放着几块苏打饼干，正是江野下午在书店买的那种，还热了杯牛奶。

　　“刚在书店看见的，觉得包装可爱就买了。”江野假装不在意地说，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沈漠川拿起一块饼干，泡进牛奶里，等它吸饱了奶液才慢慢放进嘴里，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吃。”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买的。”江野挑眉，把自己的牛奶往他面前推了推，“我的给你，我不渴。”

　　沈漠川没推让，接过去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心里都发甜。

　　夜深了，习题册终于合上时，江野几乎要趴在桌上睡过去。沈漠川收拾着书本，看见他眼皮打架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去洗漱吧，别在桌上睡着了。”

　　“嗯……”江野迷迷糊糊地应着，站起身时脚步都有点晃。

　　等江野洗完澡出来，沈漠川已经铺好了床。他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本地理杂志，正翻到介绍南方城市的页面，上面印着青瓦白墙的小巷，巷口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你看这个。”沈漠川把杂志递给他，“这个城市怎么样？有我们想去的大学，气候也不错，冬天不冷。”

　　江野凑过去看，照片上的城市雾蒙蒙的，像水墨画。“挺好的。”他指着照片里的一棵大榕树，“你看这树，比学校门口的那棵还粗。”

　　“嗯，”沈漠川的声音轻轻的，“到时候我们可以在树下看书，或者……像现在这样靠着说话。”

　　“好啊。”江野带着笃定，“到时候我们就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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