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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
他依旧没有出声,只是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仿佛门外的人能看到似的。
他不需要怜悯,不需要温暖。他只想在这冰冷的海角,安静地腐烂,如同沙滩上那些被海浪抛弃的贝壳。
门外安静了片刻,传来小女孩略显失望的、轻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柳将舒重新将空洞的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大海。海风呜咽着,穿过礁石的缝隙,发出如同叹息般的声音。阁楼小屋再次陷入冰冷的死寂,只有海浪声,永恒地、单调地重复着,如同为他敲响的丧钟。
而命运的暗流,正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汹涌汇聚。
釜山,海云台,“海风居”阁楼。
柳将舒蜷缩在冰冷的椅子上,如同一尊被海风侵蚀的石像。
旧手机的屏幕亮着微弱的光,上面是本地一个不起眼的社区论坛页面。一则标题普通的帖子被顶到前列:《突发!首尔江南区某私人会所发生严重斗殴事件,疑涉财阀二代!》
他本不想看。
任何来自首尔的消息,都像烧红的针,会刺破他勉强维持的麻木。但“财阀二代”这几个字,像带着不祥的钩子,狠狠拽住了他近乎停滞的神经。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点开帖子。内容很模糊,没有具体人名,只有“某郑姓继承人”、“为争夺某电竞选手下落”、“大打出手”、“场面失控”、“多人受伤”等惊悚字眼。
下面附着一张极其模糊、晃动剧烈的现场偷拍照。照片里,灯光昏暗混乱,人影幢幢。但柳将舒的瞳孔,在触及照片中央那个熟悉身影的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
尽管画面模糊,尽管那人影背对着镜头,衣衫凌乱,甚至能看到袖口处深色的、疑似血迹的污渍……但那挺拔如松的背影,那即使在混乱中也透出的、刻入骨髓的孤高与狠戾,柳将舒死也不会认错!
是郑绮年!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冻结了柳将舒所有的血液!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死死盯着那张模糊的照片,看着郑绮年凌乱的衣衫,看着那刺眼的污渍,耳边仿佛听到了拳脚相加的闷响、玻璃破碎的刺耳声、还有郑绮年那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着暴怒的嘶吼!
为了……争夺他的下落?大打出手?受伤?
“呃……”一声压抑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从柳将舒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他猛地弓起身体,左手腕的支架狠狠撞在椅子扶手上,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他用力攥紧右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更尖锐的痛感来压制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慌和……灭顶的自责!
为什么?!
郑绮年你疯了吗?!
为了他这样一个废人,一个只会带来麻烦和耻辱的拖累,值得吗?!去跟那些豺狼虎豹争斗?去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甚至……受伤?!
深埋的自责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以为他的离开是斩断枷锁,是还郑绮年自由和清净。
可现在看来,他的逃离,非但没有平息风暴,反而像是往烈火上浇了一桶滚油,彻底点燃了郑绮年这座沉寂的火山,将他拖入了更疯狂、更危险的漩涡!
那些针对郑绮年的攻击,那些落井下石的言论,是不是都因为他?郑绮年此刻的狼狈和危险,是不是都是他柳将舒一手造成的?!
巨大的痛苦和恐慌让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里衣。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却又因为左臂的剧痛和虚弱而踉跄着跌倒在地板上!
廉价的抓绒外套蹭上了灰尘,他狼狈地蜷缩着,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不疾不徐,沉稳而富有穿透力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是小女孩怯生生的试探。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洞穿灵魂的力量,清晰地叩击在薄薄的门板上,也重重地敲打在柳将舒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柳将舒的身体瞬间僵直!
如同被冰封!所有的颤抖、所有的呜咽、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被冻结!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房门,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
是谁?!
是房东?不可能!房东太太敲门总是伴随着大嗓门的问候。
是那个小女孩?更不是!
这个敲门声……这个节奏……这种仿佛能穿透一切障碍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沉稳……
一个可怕到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不!不可能!他明明藏得这么好!这里是釜山最偏僻的海角!郑绮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敲门声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给予门内人最后一丝反应的时间。随即,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却如同淬炼了万载寒冰的玄铁,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门板,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重重砸在柳将舒的耳膜上,也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柳将舒。”
“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
冰冷的海风,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小小的阁楼里,死寂得只剩下柳将舒自己疯狂的心跳声,以及门外那如同命运宣判般的、沉重的呼吸。
“柳将舒。”
“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
低沉、沙哑、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却如同淬炼了万载寒冰的玄铁,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穿透单薄的门板,重重砸在柳将舒的耳膜上,也砸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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