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听风雨莫相忆

作者:曲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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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中州水患



      冬去春来,花谢花开,转眼便到了次年夏天。时值八月,不知不觉温然已在慕王府内度过了半年多光景,这半年多来,府内上下皆以然郡主相称,也并无不恭之处。

      温然喜静,平时也只在院内看看书或做些小设计,并不怎么出门。这日,温然依旧在房内读书,却见一名侍卫进入她的小院。

      温然认得,这侍卫是慕王身边的姚天,这姚天与李临风一般,乃是慕王心腹,平日常伴左右,深得其信任。

      只见他来到近前道:“然郡主,慕王和兰卿郡主请你去议事厅!”

      温然闻言,有些诧异,议事厅乃是慕王府内商议大事的地方,这半年多时间,慕王与慕兰卿对温然也十分亲厚,大小事务皆不回避。只是温然心知自己必竟是外人,凡遇他们有大事商议,皆是主动避开,特别是这议事厅,温然是从不靠近的。而她的这些举动,想必慕王他们也都明白,却不知今日为何要请她前去?

      姚天见她未动,又道:“然郡主,慕王他们还等着呢?”

      温然见他催促甚急,心知定有大事发生,便道:“走吧!”

      温然来到议事厅,便见除慕王和慕兰卿外,李临风、秦何、云泽也在,只是众人面上皆有些焦灼不安,似有十分为难之事。

      李、秦、云三人见温然进来,皆行礼道:“然郡主!”

      “三位好!”温然回了一礼,然后面向慕王道:“不知父王唤然儿前来何事?”

      “不瞒然儿,倒的确是出了点事!”慕王说到这里,转向慕兰卿道:“卿儿,你将事情说与然儿听!”

      慕兰卿来到温然身边道:“中州境发生了水灾,温然可知道!”

      “听说过,很严重吗?”

      “很严重!”慕兰卿点了点头,“中州与荀王所管辖的川中乃是西北交界之地,往上山脉极深,若哪年雨水稍多,那两地必会发生水灾!所以每年我们都会储备大量的粮食和金钱,以备不时之需,而今年储备钱粮也已运往中州了!”

      温然点了点头,关于水灾的情形她听风无印说过,这天灾人祸的,的确是无可避免,不过好在这善后工作做得也足,百姓想必也可少受点苦。

      慕兰卿又继续道:“伴之水灾而来的,便是边防的异动,这个我们也早已做了安排,周将军两个月前已去边防镇守了!”

      温然听到这里,便道:“既然各方面的工作都已做好,那为何诸位还是愁云满面?

      慕兰卿看着她,回道:“因为今日一早,云都城内忽然涌入大量灾民!”

      “有多少?”

      “据守城兵士回报,估计有二万之众!”

      两万灾民忽然来到云都城?这么多灾民,安置起来需要足够的粮食才行,温然看着他们仍然紧皱的眉头,道:“可是因为粮食都运往中州去了,此刻城内粮食不足?”

      “非也。”慕王听到这里,接过话头道:“然儿有所不知,每年除运往灾区的粮食外,云都城内也必会留足够的粮食,就是为防灾民入城无粮发放!”

      赈灾粮款充足,边防也已有所准备,那他们忧虑的是什么?温然心中感到更加奇怪。

      慕王缓缓来到温然面前,继续道:“据探子来报,有二十名奸细,趁今早灾民入城之际混入其中,此刻这二十名奸细,已顺利进入城中,且就在这两万灾民之中。”

      温然闻言,吃了一惊。这些奸细扮成灾民入城,虽不知他们来意如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不会是来赈灾的!

      温然不禁陷入沉思,二十名奸细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今中州灾情严重,边防又有异动,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们混入城中。看来他们并非是想打灾民的主意,若是他们想利用灾民引起暴动,去中州进行似乎更加容易!而他们既然想方设法的进入云都,定是想留在城内有所图谋。

      只是,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刺杀慕王?还是兰卿?虽然要做到这两点都很困难,但敌暗我明,在这种非常时刻,只要稍有一点差池,便有可能引起人心不安来。

      想到这里温然突然明白了,便道:“父王和兰卿可是在忧心如何将这二十人找出来?”

      慕王闻言,目光一亮,即道:“然儿果然聪明,我等商议许久,虽也有些可行的办法,可又均不是太妥。卿儿说,你向来主意多,故而便差人叫你过来,想听听你的想法!”

      温然一听,便知自己料中,转头之时,却听秦何似是冷笑了一声,似颇有些不以为然。

      温然见状,笑了笑道:“不知先前各位商议的办法是?”

      这时,李临风看了看秦何,道:“秦府臣曾经提议,在派粥之时挨个查看,真正的灾民必定面黄肌瘦,饥饿之状明显,若非如此,便必定是奸细!”

      温然闻言,点了点头:“此法好是好,可若这二十人身带干粮,不来领粥呢?”说到这里,稍稍一顿,“且这二十人既然混入灾民之中,必然是做了一些准备,易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慕兰卿闻言即道:“温然所说不错,父王也是有此顾虑!”

      “那然郡主定是有更好的办法啰?”秦何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屑。

      “秦府臣的所出乃是钓鱼之法,此刻却并不太适用,现今情况,我们需要更加快捷有效的抓鱼之法!”

      “哦,然儿认为这鱼该如何抓呢?”慕王紧问道。

      “只要把池水放干就可以了!”温然回道。

      众人闻言,皆有些莫名其妙,这时,只见慕兰卿眼睛一亮道:“妙啊!只要把灾民引出城,鱼不就自己露出来了吗!”

      听了慕兰卿的话,慕王亦面露喜色,道:“果真是好计!”

      秦何心知此法甚好,可因面子的原因,本该发出的赞叹却变成微微一声冷哼。李临风则一边抚须,一边看向温然,满面笑意。云泽自始至终不言不语,却也是默默的看着温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便听兰卿向李临风道:“李叔,速派人将煮粥的二十只大锅移至城门外,每隔一里架上一只,煮粥时,将城门口的锅内放一碗米,第二只锅放二碗,以此类推!待灾民都出城后,便马上派兵搜查街道,凡遇可疑人物,立即抓捕!”

      “好,我马上去办!”

      李临风说完,急急忙忙的去了。

      温然听慕兰卿吩咐完毕,不禁对她更加佩服了,若按她说的去做,灾民为了吃的,会立时拥出城外。且为了能喝到较浓绸粥,会尽量往后面的锅子靠去,这样一来,若还有灾民逗留在城内,就相当可疑了!

      温然见事已解决,便向慕王道:“父王,若无其它事,然儿便告退了!”

      “然儿别忙走,父王还有事要与你说呢!”

      慕王刚说完,便听慕兰卿道:“父王,还是让我来跟她说吧!”

      “也好,就由你和然儿商量吧!”说完,便转向秦何道,“秦府臣,你随本王来,本王有事与你商议!”

      “是,王爷!”

      待慕王与秦何二人出了议事厅,云泽即道:“二位郡主,云泽也退下了!”

      “云将军请在外间等候,稍后还有事找你!”慕兰卿道。

      “是!”

      待云泽退出之后,慕兰卿才道:“温然可知这二十名奸细为何人所派?”

      “荀王所管辖的川中也遭受水灾,自顾尚且不暇,当然不会是他们派的。而东面的卫王地处大远,再有上谷之战的教训,就算这武阳郡出现了混乱,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处!所以,也不会是他们了!”

      不可能是荀王,也不是卫王,那便只有岭南那边了,慕兰卿看向温然道:“你可是后悔了?”

      “没有!”

      “那为何每到议事,你便刻意避开?”

      温然沉默片刻,终于道:“我必竟是外人!”

      “我与父王可曾拿你当外人看待?”慕兰卿看着她道。

      “父王待我犹如己出,兰卿待我更胜亲姐妹!”

      慕兰卿看了她片刻,微微叹了一声,又道:“能往每次发生水灾,都只是边关受到骚扰,却每想到这次,他们竟将手伸到这云都来了!温然,我真的需要你帮忙!”

      “我既然答应帮你,便不会后悔,兰卿有事不妨直说!”

      慕兰卿点了点头,道:“水灾乃是天灾,可一旦处理不好,便极有可能发生动乱,故此,一旦发生灾情,身为王者一定会十分小心的处理善后工作。除了运送足够的赈灾粮款外,安抚灾民的情绪,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日前荀王已经派荀离亲去川中体查灾情,本来,我也准备近日动身去中州的,可是今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父王年老体迈,我不想他有事!”

      温然一听,便已知道她的意思了,当下道:“可是我去行吗?况且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你也是慕王府的郡主,为什么不行?至于经验方面,中州负责此事的官员叫范文,他曾举持过上一次赈灾,由他帮你,你大可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就听你的吧!”

      “谢谢你,温然!”

      温然微微一笑。

      慕兰卿又向外喊道:“请云将军进来!”

      片刻,云泽进内,道:“郡主有何吩咐?”

      “云将军,此次中州抚慰灾民之行由然郡主去,这一路,就有劳云将军带兵护送,一定要确保郡主安全!”

      “是!”

      “兰卿,此事由风无印随行即好,何需劳动将军大驾!”温然不解的道。

      “温然有所不知,今年灾情犹为严重,虽然粮款备足,但赈灾过程中难免有所遗漏,让云将军派兵同行,一是为保你的安全,二是防暴民作乱!”

      “既如此,便有劳云将军了!”温然看向云泽道。

      云泽闻言,似有些受宠若惊,回道:“能为郡主效劳,乃是云泽的荣幸!云泽定誓死保然郡主周全!”

      慕兰卿看着云泽信誓旦旦的表情,笑道:“云将军,以前你为我效劳时,可没听你说过荣幸啊!”

      云泽被慕兰卿一语打趣,慌忙低下了头,颇有些不知所措之感。

      温然见状,略感惊奇,想他也是一位名震四方的将军,居然也会显露出这种情态。当下只觉好玩,也没多想,转头对慕兰卿道:“既然决定要去,便宜早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准备!”

      “嗯!”慕兰卿亦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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