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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早已结痂
开学那天,还是季逐和周扬一起来的。
新学期的第一顿饭,是他们四个在校外吃的。
他们还在那家饭店门口等了贺安一会,他们高三生开学会比他们早一周左右,听贺安说,他们的日子从讲课,考试讲卷子,变成了考试,讲卷子。
贺安来的时候,祈白看见他那明显疲惫的神态,和过年前两模两样。
一见祈白,贺安立马扑上去抱住他:“小白,想死我了。”
刚抱上没一会,一双手横插过来,把贺安推开。
周扬的声音出现在贺安耳边:“注意影响。”
贺安左看右看,在这种人流量大的地方做这种举动确实不太好。
吃完饭后,贺安就又急急忙忙的回了教室,说是回去改错题,顺便把那些没整明白的题目再去问一下其他人。
“他受刺激了?”季逐看着贺安一下子跨三个台阶,恨不得立马回教室,狐疑的问。
周扬看了一眼,想到那天晚上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带着疑惑的说:“有喜欢的人了?”
季逐:“他?”
这是好事,但是就是好奇,什么人能让他突然开窍,这么奋发图强。
三月的天,柳絮纷飞,南中外的街道上种了一排柳树,春风吹过,那柳絮就又落了一地。
好看是好看,但是打扫卫生的同学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这边扫完了,扫那边,回头一看,又脏了。
今天恰好是孟培和祈白一起打扫卫生,看见这种情况,气的直接把扫把扔在地上:“今天还来检查的呢!就这样怎么检查啊!又要扣分了!”
祈白带着大的喷壶和扫把,在地上喷水,顺便听着孟培念叨:“没事的,昨天主任说不扣分。”
闻言,孟培又认命的把扫把捡起来,埋头苦干。
厚重的校服已经脱下,他们又再一次的穿上了那蓝色校服。
突然想到了什么,孟培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还有几个月他们就要穿短袖了。
回头看了眼任劳任怨的祈白,孟培朝他走过去,面色凝重的看着他:“小白,你胳膊上的疤痕有变淡吗?”
祈白一愣,下意识的摸上了右胳膊:“太深了,淡不了,不过已经不疼了。”
孟培皱眉低声呢喃:“难不成我爸骗我,那个东西的效果没那么好。”
她回头看过去,祈白还是那副低头扫地的样子,脸上的情绪没有明显变化,但是孟培能看出来祈白身上的一股淡淡的失落。
其他人看不出,但是她和祈白认识快十年了,祈白的事情她了解的最多。
当时要不是她硬要祈白留着自己的电话,那天祈白可能真的会死在那天巷子里。
她去的时候,祈白身上都是血,右手位置已经流了一个血泊。
往后看去,那是一条长长的血迹,天色变暗,她一眼望不到头。
可是她看见了,看见了那处的尽头有一个耸立的玻璃直直的插在地上,仔细看,上面有些稀碎的被划下来的肉。
祈白和她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的一句是“好疼”
祈白向来是个能忍疼的人,不管是被打,还是发烧头疼,从来不说,可是那次说了,她无法想象,她家小白到底被那群人欺负了多久。
这会的风没那么温热,吹在脸上还带着凉意,孟培只觉得自己的脸一阵生疼,抬头摸了摸,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
祈白手里的纸已经放在她面前:“不哭了,已经不疼了,行动也没受影响。”
“你总是这样。”孟培狠狠的擦了下脸:“周扬知道吗?”
祈白下意识的捏了下水壶:“不知道。”
“也是,你这性子能给周扬说才怪。”
祈白笑了笑没再说话。
“你还有没有见过那群人?”孟培在上楼的时候,才想起这事。
不过按道理来说,应该碰不到,他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除非他们像鬼一样跟着。
祈白不说话,自顾自的低头往前走。
“不是吧?见过了?!”孟培快速走了两步,拽了下祈白的袖子。
祈白硬着头皮说:“见过两次。”
“那怎么不告诉我?”
“他们没欺负我,而且,那时候,身边有其他人在。”
孟培看着祈白的脸,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她早该想到的,祈白这样的人,永远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那时候他已经被欺负的精神出问题了也不说。
硬是等到她发现了,才和盘托出,不过祈白说有人在,那应该是周扬在。
有周扬在,她就放心了。
她家小白长的好看,性子也软,很不可能随便和人起冲突,都是外面人的错,一定要保护好小白,小白没家人,她就是小白的家人。
“算了,赶紧回教室吧。”孟培暂时不是很想和祈白说话,自顾自的往前走。
没走两步,就看见已经请了两天假的周扬,手里提着医院给开的药,脸上没什么情绪的往前走。
那种样子像是游离在人群之外,神色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
祈白见状立马上前一步,跟在周扬旁边:“你还好吗?”
周扬回头看着祈白,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挺好的,最近睡得不太好,去医院开了些药。”
周扬扬了扬手里的袋子,祈白没太看清具体是什么药,但是挺多的,都是白色小瓶装的。
“很难受吗?”祈白问。
“什么?”
“睡不好,很难受吧,我看过你的卷子,你不是故意考低的。”祈白一双眼睛明亮的望着他。
周扬看见了那眼睛里充斥着关心和他能看见的喜欢。
一时间,他的指尖开始发痒,很想捏一下祈白的脸,但是他还没忘这是在学校里,所以他只是拍了拍祈白的腰。
“下次不会了,快上课了。”周扬和祈白并排往楼梯口走。
孟培一个人站在他们身后看了很久,直到两人的身影从楼梯的拐角处消失,她才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沉思。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记得,一开始祈白和周扬的关系没这么近啊,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等一下!
刚才小白那眼神,怎么看怎么别扭!
孟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总觉得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她家月月给她带了早饭,再不回去就凉了。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白诺元就和周扬进行了一次谈话,具体内容不过也是围绕着学习之类的说了下。
其实周扬完全不用担心,按照周扬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大学哪怕不是数一数二的,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还是一如往常一样,祈白现在办公室外面等他,穿着那身蓝色校服,很普通的衣服,可他确是那么显眼。
“老师有说你什么吗?”祈白问他。
“只说让我注意身体,和我说了下高二分科的事情。”
办公室距离教室并不远,现在也正是大课间,他们两个没走两步,就见孟培从教室门口探出头来。
只是看着他们,也没说什么话,要说脸色吧,也不是难看,而是一种意味不明的感觉。
祈白看了她很久,想了半天也没猜透她要干什么,正好想起他要给周扬接水,于是问了句:“你要接水吗?”
孟培的眼神从周扬的脸上移到了祈白紧捏着袖口的手上。
这是他一贯紧张的动作。
孟培理解不了,这有什么紧张的,她又不吃人。
三人形成一个三角状态,沉默了很久没人说话,这么诡异的画面还是季逐来了才打破的。
“演电视剧呢?”他从另一边过来的时候,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随后看都没看他们,直接进了教室。
孟培深呼吸了一下,回答祈白的问题:“接呢,顺便,你和我买支红笔吧。”
“我有多余的。”周扬觉得他们没必要多跑一趟。
说话间,祈白进教室把杯子拿上后,孟培拉着祈白的胳膊,把他往楼下带,顺便回头说:“我钱多。”
周扬不可置否的点头,也没说什么,回了教室。
阳光正好从窗子那边洒下,在桌子上和书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影子形状。
周扬把药从瓶子里倒出来后,几颗形状不一的小药片相互交叠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他没去看那些白色的东西,瞳孔下移,那条生命线又深又长。
回忆突然拉长,夏天的雨季总是格外的频繁,梧桐树下的斑驳总是坚持片刻就被大雨侵蚀。
那时候他站在树下看着眼前的人从口袋里翻出几张红色钞票,很用力的放在他手心。
也许看到了他手掌的纹路,呆滞了片刻随后又很抱歉的说:“你的生命线好长啊。”
周扬仰头把药片一股脑的放进嘴里,想去用水把它们吞下去,面前有人递过来一个杯子:“我刚接的,温的。”
祈白脸上是他为数不多的情绪,嘴角挂着浅笑,延伸到了眼角。
周扬接过后,喝了两口,又看了孟培一眼。
孟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现在完全没了刚才的那种不耐烦,脸上笑盈盈的还在和宋源说话。
祈白坐下的时候笑容已经收敛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出心情不错,不知道两人去接水的时候说了什么。
周扬看的也不自觉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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