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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呱。”
青蛙在怀里蹬了蹬腿，又从衣领探出头来，林疏衍正疑惑它要干什么，忽然它猛地一跳，跃入草丛不见踪影。
糟糕，林疏衍忙念真目诀，暗处的细节便看得一清二楚，他拨开草叶，却始终没见到那只青蛙的身影。这周围很多玄霄门的人，要是被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
身后有谁过来了，林疏衍心虚地回过头。
“你在找什么？”王自浩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要我帮你找吗？”
“不用。”林疏衍回身做了个假动作，摸出腰牌举给他看，“我已经找到了。”
“哦，你现在还不去睡觉吗？好晚了。”
“马上，你先去吧。”
“嗯。”王自浩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先走了。
这里离他们休息的营地很近，得快点找到那只青蛙才行。林疏衍真希望它呱几句，又怕它的叫声被人听到。在灌木中搜寻了好一会儿，一无所获。
它怎么一下子就跑丢了？白天的时候它虽然调皮，但不管做什么都会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林子里有什么吗？它干嘛乱跑？
是因为刚才吗？赫临召它回去，不想把它送给自己了？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吧……
“呱。”
寂静的林中忽然发出响亮的一声，林疏衍的胸口猛地一震。一切又恢复安静，他警觉地看了看四周，朝刚才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青蛙就趴在地上，看他朝这边过来，飞快地跃起跳上他的手心。它伸出舌头，舌尖上托着一个纸卷。
展开看到上面写着：“为什么不说话？”
是赫临的字。
林疏衍深吸一口气，将小纸条藏在衣带里，自己另外拿了张纸用小字写：“这里无关的人太多了，不是能说话的时候。”
好啦，给他传过去吧。林疏衍把纸条卷好放到它嘴边，可这蛙无动于衷，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过来。
喂。林疏衍拿纸条在它嘴边碰了碰，青蛙“略”了一声，迅速把舌头弹到林疏衍脸上。
啊……真是……在赫临面前你敢这样吗？
林疏衍无奈，心想可能是它累了，就给了它点灵力。青蛙直接懒洋洋地瘫倒，一副要它干活儿没门的样子。
诶，赫临应该还好吧，也许那天的对峙他没有受到严重的影响。即便这样，他们也还是朋友……吗？
这只臭蛙，叫你传个信都不肯。算了，今天也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回去之后，赫临又有点后悔刚才留的字条，他望着手里的丹瓶有些出神。也许林疏衍本来就没有和他交流的打算，也许那个丹瓶根本就不是林疏衍送来的。
“尊上……”崔毒的手下探了个脑袋站在入口。
“有什么事？”赫临让他进来了。
“小的看到玄霄门在附近插了很多香。”那下属拿了一炷香给赫临看，“这种香闻久了会使人头晕目眩，但毒性并不算很强，这种香说来也有驱虫的功效，但未免放置得离我们太近了，不知道他们是何居心呢。”
赫临捻着那柱香看了一会儿，又听下属说：“小的来请示您，要不要把它们全都处理掉？”
“先不吧，以免又跟他们起冲突。叫你们堂主给每个人都分一点护气丹。”
“是。”下属恭敬的行了个礼，“那您休息，小的就先告退了。”
“等一下。”赫临把手上的丹瓶给他，“你叫你们堂主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丹药。”
“小的可以先帮忙看看。”
赫临准许了。
那下属倒出一颗药丸在手心嗅了嗅，又捻碎了仔细查看，“这药和我们的护心丹有点相似，里头添了清露草和净心藤，大概是用来抵御此处的瘴气的。这两味药魔门没有，好像只在玄霄门的药园里才种，应当是他们的东西。”
“好，没你的事了。”赫临把丹瓶拿了回来。
那属下又说：“这药他们服用了没事，但对我们魔门来说可是大忌，尤其是里头的净心藤，此药与魔门心法不合，吞服下去会叫人不适，严重甚至会走火入魔，修为尽失。正派向来伪善，您要小心。”
赫临眼眸暗了暗，“我知道了。”
该说的都已说明，下属不再多话，自行退下。
严密的枝叶遮蔽下，只能隐约感知时间的流转。晨光昏暗，玄霄门的弟子们已经起来行动，普通弟子做的也还是采集药草之类的事。林疏衍揣着铜蛙又溜到没人的地方。
昨天的字条写得仓促，好像语气有些冷淡，林疏衍又补了一句：“等局势缓和一点，你有空闲的时候，我们再见面吧。”
“好了，传过去吧。”林疏衍戳了戳小青蛙，这只懒蛙愈发嚣张，理也不理，在手心上转了个身，拿着屁股对着人。
“喂……好青蛙。”林疏衍把它举到跟前，满怀期待地看着它。可这只青蛙无动于衷，只是懒洋洋地把肚皮贴在自己手心。
“好吧。”林疏衍拿它没办法，“那我自己给他传信，我就在上面写你一点也不乖。”
“呱——”铜蛙飞速伸出舌头弹向那支贴近纸张的笔，又有点紧张地贴近了些。林疏衍得意，小呱崽子还是被拿捏了吧？
“你是玄霄门的弟子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疏衍一惊，连忙将青蛙藏进怀里。他一直兼顾观察着四周，却不料有人悄无声息地出现。
这人一身素白，看起来很年轻，但应该修为不低。林疏衍警觉地打量着他，“有什么事？”
“请问你们掌门在哪？”
虽然说了请，但不像是那种情人赏月喝茶的请，倒像是请人赴死的请。那张冷如冰霜的脸虽然漂亮，但毫无感情，叫人有些胆寒。林疏衍镇定道：“你找我们掌门有什么事呢？”
“你不必多问，带我去就是。”
这人怎么这样？但林疏衍不敢贸然挑起争端，他笑着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一边偷偷规划最优的逃跑路线，“呃，因为我们这边找掌门的话都要说一下来意才行的，所以……嗯……”
那人顿了一下，才说：“好吧，我和你们掌门还有没清的旧账要算。”
“哈……？啊，这样的。”果然，此人存心不善。
说罢，那人又补充道：“还有，我见过你们掌门的侄子，他之前中毒，我就在场。”
什么？？？？？林疏衍记得这件事，十年前跟着门派在外出任务的时候，师兄王自浩莫名中了毒，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人吗？竟然还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周围没有很好藏身的地方，直接跑的话会被抓住的，不如先拖延一下时间。林疏衍在识海中和师兄联络，又向那人礼貌回应道：“我也只是门派里的小弟子，不知道掌门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在和门派的人联络？”
“是的！是的！”这人还真是厉害，但他们玄霄门的通讯心法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外人破译的。林疏衍半真半骗，“我在跟师兄联系，因为我不知道掌门在哪嘛，所以我叫他上报一下。”
“嗯。”那人点了点头，这双冷淡的眼睛实在叫人捉摸不透，“那你的师兄怎么说？”
识海那边连通了，林疏衍忙跟王泽尧说：“这里有个奇怪的人要找掌门麻烦，他修为好像很高，一直追问我掌门的下落，你跟掌门讲一下。”
“你呢？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对方就一个人吗？”
“就一个人，我在附近，用腰牌给你传送了位置，我可以再拖着他一会儿。”
“别，那太危险了，今早集会的地方，这里几个长老都在，你就说掌门在这里，带他过来。”
“好。”林疏衍稍微心安，他一副亲切款待的模样，“师兄已经跟掌门说了，我带你过去吧。”
“多谢。”
“呵呵，客、客气。”林疏衍在前头带路，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他故意走得慢些，好让那边有所准备。
快到今早集会的地方，远远就听见有嘈杂的人声，林疏衍提醒师兄注意。师兄说这边已经布置好，只要对方做出危险的举动，就一定能把他拿下。
林疏衍加快脚步，这边倒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熟悉的几个身影中，倒有个人格外扎眼。秋波蓝的外袍，腰间的玉佩清脆作响。这不是昨日竹林里见到的那人吗？他怎么和门派的这些人这么熟络？
王泽尧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啊，师弟，你来了。”
“师兄……”林疏衍望向旁边蓝色外衫那人，“这位是……”
“这是天峰派的前辈，李谨行长老。”
天峰派林疏衍知道，那是另一支有声望的门派，没想到他们长老看起来这么年轻呢，才二十六七的样子。
王泽尧又看向林疏衍身边的人，朝师弟使了个眼色。
“掌门——你怎么来得比我还晚啊？”李谨行欢快地跃到素白衣衫那人身边，又朝林疏衍笑，“诶，又碰见你了，真巧。”
这人……是天峰派的掌门谭肃心？林疏衍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李谨行又回头问王泽尧：“对了，刚刚给你报信的小弟子呢？他还没把那个奇怪的危险分子带来吗？”
“这个嘛……”王泽尧看向林疏衍，林疏衍望天，谭肃心茫然地看着众人，李谨行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搭上谭肃心的肩膀到旁边小声说：“掌门啊，你没有直接说要找他们门派的掌门吗？”
“我说了，我直接就说了，根本没有讲多余的废话。”谭肃心反应过来那个奇怪的危险分子就是自己，有点不高兴地抿了抿唇，“但他非要一直追问。”
李谨行的声音再压低了些，“那你没有将和他们掌门之前的交情吗？”
“说了啊，我说了我们之前欠的账没算清，还提到他们掌门侄子之前的事，而且我没有提及我们的援助，就像你之前讲的那样。”
“哎呀你说的很好啦，是他自己疑心太重了，不过谨慎一点也是好事嘛。”
不远处的林疏衍悉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哦豁，是吗？是他疑心太重了吗？
不久后王之松也来了，显然他是认识谭肃心和李谨行的，他们礼貌客套了一番，王之松带着他们去别处商讨事宜。
林疏衍问王自浩：“我刚刚听到他们掌门说什么援助，就是你十年前中毒的那件事，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你不记得了？”王自浩对那件事可是记忆犹新，“那时我误食了有毒的野果子，幸亏被两位师叔及时发现，才幸免于难。”
“误食了果子？”王泽尧回头问：“你不是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中毒了吗？”
王自浩无奈，“……我怕挨打。”
林疏衍还记得王自浩肿着张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喊师叔的样子，真是尤其惨烈。师叔……林疏衍隐约想起他们两个的样子了，好像十年前他们就是这副模样。对于这种级别的修士来说，得到驻颜丹并不难，林疏衍又想到玄霄门的掌门长老，感觉自家门派的长辈比天峰派的看起来要成熟很多呢……
“后来这两位前辈还来过我们这里吗？”林疏衍没有这方面的印象，“感觉你们两个和李谨行长老很熟啊。”
“其实我们是半刻钟前才遇到他。”
到了晚上，天峰派已经在他们附近安营。王泽尧跟王自浩林疏衍两人说，掌门已经和天峰派的人协商好了，不再在这里继续逗留。天峰派有秘密的法术，能让这里古怪的植株往两边散开，直接开出一条路来。他们检测到西南方向的灵力比较充沛，打算直接往那边走。
之前玄霄门不是没试过直接将植株破坏，但这里的植物邪门得很，它们被砍掉以后生长得更加疯狂，将好好的路堵死了。掌门还是下令不要轻举妄动，毕竟魔门那边也没有进展。
“不过好像要施放那个法术并不容易，得要我们门派帮忙。”王泽尧压低声音又说：“但是天峰派同时也在跟魔门合作呢，不过他们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告诉我爹了。不知道为什么和魔门合作了又来找咱们。”
王自浩倒不觉得奇怪，“怕魔门出尔反尔的时候他们无能为力吧。”
“对啊。”林疏衍一想也觉得是，“正好我们和魔门起冲突之后他们就出现了，时机也太巧了，我感觉他们应该一直都在这儿。”
“哦，趁虚而入。”王泽尧点了点头，他本来还觉得李谨行长老挺好的呢，看来他们也有很多想法啊。
王自浩打了个呵欠，“那我们又得跟魔门重新合作了？”
“怎么可能？听说他们魔门尊主可是特意说了，跟天峰派合作可以，跟某玄霄门再次合作那绝不可能。”王泽尧呵呵，“上次让他吃到苦头了，他肯定怀恨在心呢，听说他伤得不轻。不过谁让他那么霸道，二话不说跟我们抢东西。”
像这样谈论魔门已不是第一次，但现在林疏衍却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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