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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算
苏荔刚把车停进公司地下车库,手机就震了震,屏幕上跳出江圆的名字。她接起时,听筒里立刻炸出好友咋咋呼呼的声音。
“苏荔!你可真行啊!”江圆的语气里满是惊叹,还混着点抑制不住的兴奋,“不领证、婚后分居?你这操作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反套路!我活了三十多年,头回见有人把结婚搞得跟签合作协议似的,还是甲方单方面说了算的那种!”
苏荔靠在座椅上,指尖转着车钥匙,嘴角漫不经心地勾着:“怎么,听你这意思,是觉得我欺负他了?”
“欺负?这叫降维打击!”江圆在那头啧啧称奇,“你这哪是结婚啊,分明是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还得让他心甘情愿说‘谢谢女王’!想想都觉得爽!”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点狡黠:“而且你这招绝了——不领证,省多少事啊!将来他要是敢出幺蛾子,连撕结婚证的功夫都省了,直接一拍两散,谁也别想赖着谁。高屿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居然真答应?”
苏荔推开车门,踩着高跟鞋往电梯口走,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傲气:“他答应是他的事,我敢提,就没怕过他反悔。婚姻这东西,要是真成了束缚女人的枷锁,那我就亲手把锁拆了,按我的规矩来。”
“所以说你厉害啊!”江圆的声音又拔高了些,“别的女人结婚是跳进围城,你倒好,直接给围城换了把你自己的锁,钥匙还只揣在自己兜里。高屿这哪是娶媳妇,分明是请了尊祖宗回家供奉着。”
苏荔走进电梯,按了顶层的按钮:“少贫嘴。下午有个会,晚点聊。”
挂了电话,电梯镜面映出她挺直的背影。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眼里的锋芒亮得惊人。
江圆说得没错,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按常理出牌。但她苏荔从来就不是按常理活着的人。
至于高屿?
她想起男人昨晚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确认婚礼细节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大概,这就是他自己选的路。高屿刚把一份签好字的合同递给助理,手机就在办公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邱鸣泽的名字。他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指尖划过接听键时,听筒里已经炸开好友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高屿你疯了?”邱鸣泽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就这么把自己卖了?不领证、婚后分居,她苏荔是给你下了什么蛊?换作别人敢提这条件,你早让法务部发律师函了!”
高屿低头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玻璃边框,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她提的条件,我都能接受。”
“接受?”邱鸣泽在那头拔高了音量,“你是上市公司的总裁,不是谁家招的上门女婿!她要自由你给自由,她不想领证你就拖着,将来真出了岔子,你连点保障都没有!”
高屿轻笑了声,转身走向办公桌,随手翻着桌上的项目资料,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她想要的,我能给,就够了。”
他顿了顿,拿起笔在一份报表上圈出几个数据,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透过听筒传过去:“她要自由,我就不做那个捆着她的人。我从没要求过她为我改变什么,现在这样挺好。”
“挺好?”邱鸣泽显然不买账,“你们连孩子的事都定死了?她一句‘工作不稳定’就把这辈子的事框死了,你也乐意?”
“现在确实忙。”高屿把报表推到一边,拿起另一份会议纪要,“她的工作室刚起步,我这边也在推进海外市场,谁都没精力分心。孩子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他翻到纪要里标注重点的那一页,忽然想起昨晚苏荔挂电话前那句“婚礼流程你定就行,别烦我”,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而且她说了,婚姻不该是枷锁。她想做自己的女王,那我就听女王的。”
“你这是被她拿得死死的!”邱鸣泽恨得牙痒痒,“合着她定规矩,你负责遵守?”
高屿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抬手看了眼腕表,声音里带了点浅淡的笑意:“规矩是她立的,但路是我自己选的。先不说了,会议要开始了。”
挂了电话,他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已经坐满了等待开会的高管。他走到主位坐下,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目光扫过众人时,已然恢复了平日沉稳锐利的模样。
只是在翻开文件的瞬间,他脑海里又闪过苏荔昨晚在电话里那声带着点不耐烦的“知道了”,喉间不自觉地漾开一丝笑意。
邱鸣泽不懂,他要的从不是按部就班的婚姻。苏荔这样的人,本就该是自由生长的,他能做的,不过是为她筑起一道不挡光的墙,让她能继续活得锋芒毕露。
至于谁是女王?
他低头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忽然觉得,能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这道墙里,就算做个听令的人,又有什么关系。第二年1月13日,上海最大的酒店被装点成一片喜庆的红。雕梁画栋的布景从大堂一直铺到宴会厅,鎏金的“囍”字在水晶灯下泛着暖光,空气中飘着檀香与红绸的味道——这场中式婚礼,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盛大。
苏荔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头顶那顶凤冠。赤金点翠的凤凰嘴里衔着珍珠,流苏垂在鬓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高屿昨晚特意过来,语气带着点邀功似的紧张:“找了三个月才寻到的老手艺,花了两万多……你试试沉不沉?”
她当时没说话,只是抬手抚过冰凉的凤冠,指尖触到细密的宝石纹路时,心里忽然漫过一丝异样。
此刻穿着霞帔站在红毯起点,身后跟着捧着嫁妆清单的侍女,苏荔忽然懂了江圆那句“女帝登基”。三书六礼一样不缺,十里红妆从酒店门口排到街角,连婚书都是请书法名家写的,烫金的字迹落在洒金宣纸上,比任何法律文书都要郑重。
唯独少了那本结婚证。
高屿穿着大红的长袍站在尽头等她,胸前的团纹绣得精致。见她走来,他眼里的光像落满了星辰,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敬畏,仿佛眼前不是要娶的妻子,而是必须捧在手心的珍宝。
司仪念诵婚书时,苏荔听到自己的声音和他交叠在一起,清晰而坚定。没有戒指交换,只是按规矩喝了合卺酒,酒液温热滑入喉咙,竟比她签下任何一份合同都要郑重。
婚礼仪式刚结束,苏荔就扯掉沉重的霞帔,换了条利落的红裙钻进人群。江圆带着她工作室的女员工们早就等在舞池边,音乐一响,一群穿着红衣服的姑娘立刻拉着她跳起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笑声混着鼓点,把宴会厅的气氛推向高潮。
“高屿!过来!”苏荔忽然朝角落里的男人招手,手里不知何时多了顶小巧的凤冠——是她特意让化妆师准备的玩具款。
高屿愣了下,立刻笑着走过来。周围的起哄声瞬间炸开,苏荔踮起脚,把那顶滑稽的小凤冠扣在他头上,然后举起手机对准镜头,语气带着惯有的傲气,却又藏着点狡黠:“来,对着镜头说——本王娶高妃回家了。”
男人配合地挺直脊背,对着镜头笑得温柔,声音里满是纵容:“本王娶高妃回家了。”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苏荔看着他头上歪歪扭扭的凤冠,忽然笑出了声。周围的欢呼和掌声浪一样涌过来,江圆她们拍着手喊“女王威武”,连邱鸣泽都举着酒杯冲高屿挑眉,眼里却没了之前的质疑。
高屿说得没错,他为她做到了。她要的仪式感,他给了;她要的自由,他守着;她不想被婚姻捆绑,他就亲手为她打造一座没有枷锁的城。
苏荔接过江圆递来的香槟,抿了一口,看着舞池里高屿被一群人围着灌酒,却始终笑着不肯多喝,大概是怕失态。她忽然觉得,这场反套路的婚礼,或许比任何按部就班的婚姻都要热闹。
至少此刻,所有人都笑得真心。而她头顶那顶凤冠的余温,还留在发间。婚礼的喧嚣渐渐沉淀时,苏荔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吹风,指尖还残留着香槟的甜气。高屿走过来,手里拿着她的披肩,轻轻搭在她肩上:“风大,别着凉。”
苏荔侧头看他,男人刚被灌了几杯酒,眼底泛着点红,却依旧保持着妥帖的体面。她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熟悉的锋芒:“忘了跟你说件事。”
“嗯?”高屿的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温沉。
“从今天起,家里的事,我说了算。”她语气平铺直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在宣布一项早已敲定的决策。
高屿愣了愣,随即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靠的手臂传过来。他转过身,正对着她,眼里的笑意漫得满溢:“嗯,你说了算,女王大人。”
他顿了顿,抬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滚烫。“还有,”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新婚快乐。”
苏荔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总是盛满纵容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她没说“同乐”,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却在转身时,悄悄把披肩又往肩上拢了拢。
晚风带着宴会厅的喧闹飘过来,混着远处隐约的音乐声。苏荔望着楼下流光溢彩的夜景,忽然觉得,这场由她定规矩的婚姻,似乎比想象中多了点暖烘烘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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