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雪

　　似乎在自己昏迷期间宁氏对宁洵雪不错。

　　至少仆从对宁洵雪都很恭敬。

　　而且宁莳书的哥哥们对宁洵雪的态度也不是很轻蔑。

　　当然他们对尤利乌斯也不是很恭敬。

　　尤利乌斯倒是无所谓。

　　大家都知道宁氏的人比较古怪，目无尊长什么的已经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了。

　　易感期被压下来的感觉不太好受，尤利乌斯总觉得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精神。

　　尤其是在喝了宁氏端来的茶后，那种晕乎乎的感觉更甚。

　　但他还是努力强打起精神，打断了宁莳书的大哥絮絮叨叨的话。

　　“宁氏没有更有诚意的东西吗？”

　　尤利乌斯不想听宁氏的什么百年荣耀，很无聊。

　　这种过去又不是未来，前路始终是虚幻无际的。

　　宁莳书的大哥被打断了话后表现得很生气，他看起来就精神不太正常的模样，虽说长相英俊，只是眉眼中总是透露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质。

　　“哥哥，让我来说说吧。”

　　宁莳书温柔地将哥哥扶了下去，拿出了一沓厚厚的手稿，恭敬地放在了尤利乌斯的桌子上。

　　映入眼帘的是复杂的数学公式，以及尤利乌斯梦寐以求的——

　　永夜歌姬！

　　“给我这个做什么？”

　　尤利乌斯不明白，“还是你打算把永夜歌姬为我奉上？”

　　“不，永夜歌姬已经是过去的产物了。”

　　“啪嗒”一声，宁莳书点燃了属于永夜歌姬的部分。

　　珍贵的设计师手稿在尤利乌斯面前化为灰烬，宁莳书翻开了新的一页，“现在是奥雷纳的时代。”

　　每一个珍贵的人形机甲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名字与代号。

　　例如玛格丽特，代号永夜歌姬。

　　而宁氏要推出的人形机甲，名为奥雷纳，宁氏给它的代号为甜蜜噩梦。

　　虽然代号有些骇人听闻，但奥雷纳的确是远超永夜歌姬性能的人形机甲。

　　人形机甲最大的特点就能能够超近身作战，与普通士兵所佩戴的重型外骨骼武器来说要轻便不少，又有着超强的防御力，所以通常用于前缘位与刺杀，通常后者死伤极大，一旦驾驶员战死，他们的人形机甲就会因此封存。

　　永夜歌姬是个意外，在它之前几乎所有战死的驾驶员无一例外死在机甲内，但宁海笙不同。

　　虫潮褪去后人们只见到了空荡荡的永夜歌姬。

　　而永夜歌姬体内的AI却缄默不言。

　　不过不管是永夜歌姬还是甜蜜噩梦，所有人形机甲的驾驶员都必须是高级alpha或者Omega。

　　操纵机甲需要与机甲内的神经线进行连接，而与神经线连接的媒介只有信息素。

　　信息素等级较低的AO是无法连接神经线的，就算侥幸连上他们是信息素也支撑不了太长时间。

　　这就导致了人形机甲的最佳驾驶员必须是A级以上的Alpha或者Omega。

　　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其实很多，可是几乎所有驾驶员的结局都是战死，而大多数能够生出A级以上AO的家庭都能说是非富即贵，当然不可能同意。

　　那些嘴上说着“保护平民是身为贵族的义务”的人压根不敢踏上战场一步。

　　可是尤利乌斯不在乎。

　　只要能淘汰已经被册封为太子的哥哥，就算是战死也无所谓。

　　外祖父不会同意他与宁氏合作。

　　那么不要告诉外祖父不就好了？

　　尤利乌斯将设计手稿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甜蜜噩梦实际上是当初永夜歌姬的次设计方案，与永夜歌姬的设计思路有点相同，不过甜蜜噩梦是完完全全出自宁氏之手的机甲。

　　历经几十年，宁氏将甜蜜噩梦设计得无可挑剔。

　　这是宁氏跨领域的成功，因此宁莳书在介绍起来时脸上不由自主地充满了自豪。

　　而且他们还已经完成了实体的建造。

　　虽然甜蜜噩梦体内的AI还在调教阶段，但是工程量已经推到了80％。

　　尤利乌斯心动了。

　　果然收益总是会大于风险。

　　“我想见见它。”

　　“殿下，请跟我来。”

　　在宁氏庄园的后山，有一个秘密的训练场。

　　甜蜜噩梦就安心地睡在训练场内。

　　它蜷缩在充能舱里，完全类人的外形，睡着时十分安宁。

　　宁莳书敲了敲充能舱的外壳，奥雷纳瞬间睁开了眼。

　　但始终与活人不同，它的眼内毫无感情，仅仅是两颗澄澈的蓝宝石。

　　充能舱自动开启，奥雷纳转眼间便站在了尤利乌斯身前。

　　“尊贵的殿下，日安。”

　　特意模拟的alpha人类低沉的声音，但依旧能察觉到僵硬。

　　尤利乌斯看过记录玛格丽特类人形态的视频，它行动自如，语言得体，虽然说话做事依旧带着非人的僵硬，但绝非奥雷纳这样生涩。

　　换句话来说，奥雷纳像个次品。

　　说不失望是假的，尤利乌斯的情绪瞬间下去了。

　　宁莳书在身侧劝道，“殿下不若再等等？”

　　奥雷纳后退几步，随后在尤利乌斯面前展现了机甲形态。

　　它极其高大，完全挡住了顶光。

　　太大了。

　　甚至是其他人形机甲的两倍大。

　　尤利乌斯实在是太失望了。

　　果然不能指望一个医学世家跨行业能跨到什么程度。

　　简直就像是要求厨师为自己设计一套优雅奢华的礼服一般荒谬。

　　“殿下。”

　　奥雷纳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尤利乌斯抬起头，正好与他对视。

　　“我还可以变得更小。”

　　下一秒，它的身影短了下来，在尤利乌斯面前变成了常见的那种人形机甲大小。

　　宁莳书适时地开口：“完全形态的奥雷纳能够携带二十枚橄榄球形迫击炮，即使是当前形态，奥雷纳也能携带比自己重十倍的炮弹。”

　　不止如此，奥雷纳还自带了疗伤放射器，有一定的能力为自己修复。

　　其他的功能几乎都是永夜歌姬的更先进版本，尤利乌斯无比熟悉。

　　他的好奇心被重新唤醒了。

　　宁莳书进一步地引导：“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尝试着与奥雷纳构建精神链接。”

　　尤利乌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放在了奥雷纳胸口泛着白光的地方。

　　他闭上眼，专心致志地释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信息素才刚刚接触的就很诡异的完成了连接。

　　极其轻松，仅仅只是释放了信息素，后颈就传来了陌生的灼热感。

　　奥雷纳恢复类人形，对着尤利乌斯弯腰。

　　“很高兴见到您，主人。”

　　尤利乌斯应该是高兴的，可是潜意识里却觉得奇怪。

　　太顺利了。

　　顺利得尤利乌斯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宁莳书打断了尤利乌斯的思绪。

　　“那么殿下，奥雷纳归您，您带来的beta也会成为宁氏的养子，宁氏还会不遗余力地支持您登上皇位，这样足够吗？”

　　够了。

　　可是尤利乌斯心中总觉得不对劲。

　　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当然。”

　　没关系。

　　以后撕毁契约就好了。

　　尤利乌斯又不是什么君子。

　　宁氏想要的东西给不给不还是他一句话吗？

　　事情不会绝对的顺利。

　　这是外祖父的教诲。

　　尤利乌斯面色平常地将自己的皇子私印压在了签名处。

　　“契约达成。”

　　尤利乌斯说，“明天我就要回到皇宫了。”

　　他看了一眼奥雷纳，转身问宁莳书。

　　“我需要把它留在这里继续调试AI吗？”

　　“不，不需要，我们认为尚未完成的那些部分是由于奥雷纳并不理解人类。”

　　“所以你们需要我把他带走进行辅助学习吗？”

　　“是的，殿下。”

　　“……”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尤利乌斯明白了。

　　宁氏仅仅只是想用奥雷纳来监视他而已。

　　学习？没有驾驶者操控人形机甲压根没有自主的学习能力。

　　他们甚至还会向设计者发送进度，这与监视又有什么区别？

　　偏偏尤利乌斯还无法表达不满。

　　尤利乌斯心中懊悔，他这才发现自己落入了圈套。

　　但如今他只能答应。

　　该死的。

　　如今只能把打碎的牙齿往肚子里咽。

　　宁莳书满意地离开了，尤利乌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奥雷纳不合时宜地突然插嘴：“主人不喜欢我吗？”

　　谁会喜欢一个摄像头。

　　但尤利乌斯的厌恶还没有摆在脸上，奥雷纳突然道：“如果不是信息素，我并不认为主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在说什么？”

　　尤利乌斯皱起眉，“以这样的态度和驾驶员说话？”

　　“S级alpha的信息素浓度远不如S级Omega。”

　　奥雷纳的声音毫无感情，“我的驾驶员应该是一位S级Omega才对。”

　　这时有人敲了房门，尤利乌斯忽视掉它。

　　“请进。”

　　宁洵雪推开房门，一眼就落在了奥雷纳身上。

　　“嗯？”

　　他疑惑地歪着头，“这是……”

　　“奥雷纳向您致敬，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僵硬的语气瞬间吸引了宁洵雪的兴趣。

　　他好奇地凑上去，伸手摸了摸奥雷纳的脸。

　　“是机器人吗？手感好好诶。”

　　尤利乌斯轻咳一声：“是的，这是宁氏送给我的智能管家，说是采用了最新款的技术。”

　　“很好玩诶。”

　　宁洵雪捏了捏奥雷纳的脸，又捏了捏他的耳垂。

　　“真的很像一个人，还会脸红！”

　　如他所说，奥雷纳的脸颊上真的出现了一抹薄红。

　　奥雷纳后退两步，小声说：“请您矜持一点。”

　　尤利乌斯叫他：“你先出去吧。”

　　“是。”

　　宁洵雪像是见到新玩具的小孩，一直看着它的背影。

　　“学长。”

　　尤利乌斯把他的心叫回来了。

　　“怎么了？”

　　尤利乌斯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宁氏说、可以让你做养子。”

　　宁洵雪却有些不解：“所以？”

　　“所以……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奖励？”

　　尤利乌斯极为忐忑，小心地问他：“这样你就是贵族了。”

　　可是宁洵雪却歪着头道：“尤利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说：“我找乔纳森，单单只是为了问问他哥哥军队的事，我也想进入军部呀。”

　　“但是……”

　　尤利乌斯面露错愕，“难道你不是想……”

　　“你怎么误会了？”

　　宁洵雪的反应更加疑惑。

　　“我也没有说过呀。”

　　尤利乌斯瞬间如被人兜头泼了冷水。

　　“可是我……

　　“算了，尤利斯。”

　　宁洵雪亲了亲他的额头。

　　“感谢你为我这样忙前忙后。”

　　他故作为难，“但是我最近要忙着复习，没有空再像这样随便出来了。”

　　尤利乌斯的嘴唇都在颤抖。

　　他明白了宁洵雪的意思，但是依旧不死心。

　　“你可以、可以陪我度过易感期吗？”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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