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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族馆里出来，云眠没开车，于是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陆延年的车。
已经接近晚饭时间，云眠没跟陆延年约饭，自己打开外卖软件低头翻看挑选着。
陆延年启动了车辆。
平稳的行驶中，云眠又犯困了，时睡时醒。迷迷糊糊之间，脑子里不知为何开始出现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如果他是一只水母的话，他会是什么水母呢？
不会是爱神带水母，虽然名字好听，但是据说很脆弱易碎。
也不会是海蜇，听起来只让人觉得很好吃。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一只毒性不强、体型不算大、生命力强的水母，每天在海流稳定的浅海、在阳光和温暖的海水里飘来荡去，好像很舒服。
那应该是……月亮水母？
大概是陆延年当时夸了一句，给他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了吧。
如果他是一只月亮水母，那说不定会被渔民捞起来，被拿到集市上卖，毕竟很好养活。
也有可能，把他带走的人会是陆延年。那他会有很大的缸，就算是水母，陆延年肯定也会对他很好的。
如果带走他的人不是陆延年……那他会少开心一点。
云眠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发呆，现在还不到晚上睡觉的时间，他想让自己尽量清醒一点，努力不闭上眼。
这时旁边驾驶座上的人开口说：“之后一段时间你有什么打算？”
“嗯？就是，工作休息玩呗，没什么特殊安排。”云眠转过头回答他的问题，“怎么了吗？”
“我在想，我们下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云眠想了想，说：“你可以随时约我出来呀。”
他余光看到自己放在车上的购物纸袋，于是拿过来，从里面选出一个冰箱贴和书签想送给陆延年。
刚好在等一个时间很长的红灯，他就直接递出去，想让陆延年先看看。
冰箱贴是方形的，上面画着鲸鲨和海浪的图案，很唯美特别。
书签则是水母的，虽然是有着长长的触须的水母，方便夹书。但比起冰箱贴，陆延年好像还是更喜欢这个，接过书签仔细看了看。
“谢谢。”他把东西收在车的抽屉里。
“你最近，生活有什么改变吗？新的兴趣爱好、或者新朋友之类，可以随意聊聊。”
云眠很少收到这样的问题，表面听起来总让人感觉会是年长长辈想关心很久不见的晚辈才说出的。
但陆延年这么问也不算奇怪，目的更像是……想探听喜欢的人的近况。
云眠回答：“没什么新的兴趣爱好吧，但最近跟朋友一起去看了一个动漫的剧场版，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我们还一起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拉面店。”
说完，云眠又问：“你呢？”
车偶尔穿过隧道，光线偶尔暗淡一点，云眠其实一直有一个很难让人发现的喜好，他很喜欢回家的这段路。尤其是跟朋友结束了一天的见面后，让人感觉很安心很愉快，有种淡淡的幸福感。
陆延年说：“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新朋友，但是发现了一本不错的书。”
“如果是小说的话就推荐给我呗，别的就算了。”云眠的声音有点慵懒，“你经常饭局见这么多人，没人约你出去玩吗？”
“偶尔会去打打高尔夫，其他的大部分都会推掉。”
云眠表示理解：“毕竟你很忙嘛。”
“那你觉得我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吗？”陆延年说，“我们的生活方式很不同，说不定你能给我一些建议。”
闻言云眠思考了一会儿，说：“就是因为很不同，所以没办法给你很好的意见吧。比如如果我是你我会更摸鱼一点，多玩玩，不会每天忙来忙去，但这种建议对于你来说很没用吧？”
陆延年并没有否认他的建议：“我会尝试着平衡好工作和娱乐的。”
云眠确实觉得自己的意见没什么价值，陆延年这种人，更应该去咨询专业的职业规划师或者其他人吧？
车里安静了十几秒。
他又差点睡过去，却听见陆延年说：“我们这么不一样的话，你会不会偶尔觉得，我们不适合做朋友？”
云眠眼睛猛地睁开，大惊失色。
话题什么时候发展到这里来了？
“怎么可能？”他语气惊讶，“怎么会这么想呢？我是那种人吗？”
先不说他是什么人，现在的情况对于云眠来说简直就是，他刚开始喜欢陆延年，结果陆延年问他是不是不想做朋友了。
很离谱有人懂吗。
云眠说：“我觉得我们很适合做朋友啊，都一起这么多年了，要是不适合做朋友我们早就走散了，哪里能玩到现在？你不要多想。”
陆延年又说：“我之前说我喜欢你，虽然我们约定好像朋友一样相处，但你会不会觉得，跟以前还是有区别？跟一个喜欢你的人出来玩，会让你觉得不自在吗？”
云眠都快开始反思自己今天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才让陆延年这么想。
但他盘了一遍，只觉得没什么问题。反而陆延年走路要抓着他的小鱼挂饰，他后来也牵了对方的袖口。
他要发疯了，难道他自己美美陷入暧昧气氛的时候，陆延年就在想这些吗？
“我怎么会不自在？”云眠直接问，“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还是我的什么行为让你想到这些？”
陆延年没有回答，而是说：“因为假如我是你，跟一个喜欢我，但我并不喜欢的人做朋友，我觉得不会长久。”
“谁说我不喜欢你？”云眠气急了，下意识反驳道。
这句话出口之后，他后知后觉地变了脸色，原本有点朝陆延年方向倾斜的身体也往回倒了些。
陆延年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问：“你喜欢我吗？”
云眠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几秒没有回答，陆延年追问：“现在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情感？”
“告诉我好不好？”
他的嗓音有些哑，比平常冷冰冰的话多带了一点温度。
云眠思考着自己应当怎样回复他，这样暧昧的拉扯他经历得太少了，两个人都是，所以让人格外无从应对。
也格外，心猿意马。
车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云眠才犹豫着开口。
“有一点。”
他微微朝车窗那边偏过头。
“反正没有不想跟你做朋友，你不要多想。”
云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你今天玩得不开心吗？为什么说这些。”
他有点生气，这样被迫承认自己喜欢对方的事实。而且本来开心地玩了一个下午，现在却不知道陆延年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难道跟他来水族馆没有让陆延年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陆延年回应，“抱歉，我现在……”
在他的操纵下，车缓缓地在路边停下。
云眠没有听到后续，疑惑转头：“你什么？”
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他却略微惊愕地发现，陆延年在笑，嘴角勾起，薄唇微微弯着。
是真的很开心的笑，就算没有笑出声，也足够云眠看出来，陆延年心情很好、非常非常好。
冷淡的气质被这个笑容冲散了一些，云眠也奇异地跟着高兴了一点。
他强行压住嘴角，问：“笑什么？你话还没说完。”
“你有一点喜欢我？”对方忽然重复了一遍，像是想要确认。
云眠还是没忍住，明明眉头还是皱着的，但眼睛和嘴唇已经先一步被渲染得笑起来：“对对对，干嘛再问一遍？”
陆延年望着他，眼里是跟平常都不一样的光芒，好像突然从那个稳重冰冷的总裁变成了咫尺距离的年轻恋人。
“我太高兴了。”
“抱歉，那些问题可能让你不高兴，但我只是想确认你对我……”
“哦。”云眠打断，挤了挤眉毛，“那你现在知道了。”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偏过头安静了一会儿。
云眠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大概在疯狂分泌，整个人都很亢奋，从脸红到耳朵，但他并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承认了喜欢陆延年，然后呢？
在一起吗？
好难办哦。
陆延年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先一步说：“别的事情，之后再说，我们现在一定都还没想好。”
云眠点点头。
“那先回家？”他试探道。
陆延年沉默一会儿，看着他说：“你现在能开车吗？”
“啊？”
“我状态不适合开车。”陆延年语气一本正经地说，“心跳过快，太兴奋了。”
“……”
云眠眼睛弯着，止不住笑地跟他换了位置，自己坐在驾驶座开始开车。
这还是他第一次开陆延年的车，但就算操作不熟，一路也没出意外。
等到自己家楼下，云眠觉得陆延年应该冷静了，加上他自己情绪也并不平静，小心翼翼地道别后就快速溜回家了。
云眠走后，在他没看到的角落，陆延年叫来了司机。
……
回到家，云眠喝了杯凉水，试图降温。
他在沙发上滚了两圈，抱着抱枕不断想着今天的事情。
竟然就这么说开了……说开了一半吧。
但进展还是好出乎意料。
陆延年知道云眠喜欢他了，而且陆延年高兴成那样。
怎么会，这么，让人心动啊？
他把脑袋埋在沙发和抱枕里使劲蹭来蹭去，腿也兴奋得乱蹬，这么发疯很久之后，云眠突然端庄地坐起，拿起手机准备给他的双向明恋对象发一条矜持的消息。
[下次什么时候出去玩？]
不行，显得他好心急，删掉。
[明天一起吃饭吗？]
不行，更心急了，删掉。
[你到家了吗？]
云眠看了看，确实一时想不出还能问什么，就点了发送。
陆延年很快回复。
[马上。]
[明天你可以带我去你说的那家拉面店吗？]
云眠看到消息，嘴角又翘起来，心里止不住的暗爽，他回复。
[好，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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