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病原体

　　今年的春节假期感觉结束得很快，沈檀在学校宿舍的第一天就搬走了，陪同离开的是周敬之强制塞过去的雪球，临走之前周敬之拉着雪球进行教育。
　　“雪球，如果有男性靠近妈妈要赶走知道吗？”
　　“汪！”
　　“如果有男性向妈妈表白要立刻制止知道吗？”
　　“汪！”
　　“如果有男性给妈妈送东西你就直接丢进垃圾桶知道吗？”
　　“汪！”
　　“如果做得好爸爸会给你奖励的知道吗？”
　　“汪！”
　　“等爸爸来接你和妈妈回家好吗？”
　　“汪！”
　　“乖儿子。”周敬之心满意足地摸摸狗头，雪球起初也是跟着傻乐，当将它放在车上的时候就垮下脸，萨摩耶不“耶”了可是大事，直到它看见韩桀熙把雪糕带了出来，它的耳朵又竖了起来。
　　“小桀，猫不能直接带出来的，容易应激生病。”周敬之认真地给韩桀熙科普。
　　韩桀熙不服地撇撇嘴：“我当然知道，可是雪球一走它就跟着挠门或者扒窗户的我能怎么办？”
　　韩桀熙的控诉似乎并不成立，雪糕懒懒地靠在他身上，头埋在他的臂弯下，只有耳朵竖在外面，雪球呜呜了两声，它才很不情愿地回头看着它。
　　雪糕的德行很韩桀熙小朋友很像，周敬之故意催促雪球上车，并将玻璃一点一点关上的时候，雪糕急了，在韩桀熙怀里蛄蛹着，差点韩桀熙都没有抓住它。
　　“现在知道急了，刚刚干什么了？”周敬之打开后排车窗让韩桀熙把雪糕拎过去，两个小东西见到了，另外一个口是心非的小朋友还继续杵在那里，其实刚刚他就看见韩桀熙站在窗户那里看着，“你再不过来我们就走了，你就只能等回学校再见沈老师了。”
　　“反正也就是一周的时间快得很。”韩桀熙嘟囔着，声音很小听不清楚，可是他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副驾驶的一侧。
　　韩桀熙不喜欢分别，所以早上听见动静他也没有起来，直到关门声响起他的心里就空荡荡，他觉得这样的自己一点也不酷，在他的认知中，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应该学会独立不受牵绊，但是有些人就是一个例外能几天养成自己的一个习惯——陪伴。
　　“小桀，你好像有话和我说吗？”沈檀拉开车门向韩桀熙招招手，他就慢慢靠近，几步路的距离似乎走了一个世纪，最终还是挪到了自己身边，“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呢。”
　　韩桀熙尴尬地挠挠头，低下头朝周敬之说道：“舅舅，你要把舅妈安全送到知道吗？”
　　“我难道不坐在这个车上吗？你就不能关心一下我吗？这是我女朋友我不知道这个常识吗？还有……”
　　周敬之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说，就算这样也没有打扰放空的韩桀熙，他不是故意忽视他，而是他的心里什么都没有装下，原来放在心上的人就站在自己眼前。
　　韩桀熙这个年龄的孩子让他说一句实话比让他做什么都难，沈檀也不为难他，揭穿他，只是拍拍他的肩：“我男朋友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有事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允许你随时找我好了。”
　　作为人质的周敬之没有被挟持的自觉，催促着身为绑匪的韩桀熙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别在这里耽误功夫。
　　韩桀熙努力抑制自己想要白他一眼的冲动：“放心吧，毕竟他是我舅舅，我会的。”
　　“这句话是重点吗？”沈檀反问他，趁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的时候将雪糕拎了出来，“接好了，别跑丢了，刚刚的那句话想明白了再告诉我好吗？”
　　韩桀熙抱着雪糕直到看不见拐入另一条道路的汽车才回了家，心不在焉地想着沈檀留给自己的话。
　　舅舅不重要，那么她的意思就是随时可以联系她。
　　韩桀熙拿出手机毫不犹豫快速拨通了沈檀的电话，等到另一边接通之后又无话可说。
　　“看来你明白了。”沈檀的笑声传了出来，“好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说什么？”
　　韩桀熙支支吾吾的，脸上的红晕一不留神爬了上来：“沈老师，我每天会给你打电话的，我……，你不要误会，我是向你汇报我的学习进度，不会让你担心的。”
　　“我看好你，你一定是我最出色的学生。”沈檀挂断了电话，安抚好了在家的那位，眼前这位也要顾及，不然就会有新的问题，比如像现在这样。
　　周敬之在等红灯的时候，剥开了糖果的外壳然后扔进嘴里嚼了嚼，牙齿和糖果的碰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吃醋？”沈檀趁着红灯短暂的十几秒手动让他看向自己。
　　“嗯。”周敬之没有那么轻易地善罢甘休，“明知故问，我不是没见识的刚成年男高中生，一般的小把戏在我这里可没有什么用，沈老师。”
　　沈檀松开手之后靠在窗户的一侧，她单手托着下巴手指敲击着脸颊：“你想做什么？”
　　“这是你的事情。”周敬之没有放水的想法，“明明还有一周才开学，非要提前回学校宿舍，宿舍又没有人照顾你。”
　　沈檀微微勾起唇角，周敬之说得没错，已经被照顾习惯了，离开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没遇见你之前我就是一个人啊。”
　　相比之下，沈檀淡淡的态度是他最让他最无奈的：“但是你遇见我了就不能当做我不存在吧。”
　　“没说你不存在。”沈檀掐了他的脸，“能感到疼吗？”
　　“松开！”周敬之第一次把沈檀的手打开，其实心里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咚咚地打着鼓点。
　　沈檀开着被拂开的手，周敬之没有用力但是已经表明了他不满的态度，是因为最紧他太没有脾气所以自己得寸进尺了吗？
　　“真生气了啊。”沈檀小声嘀咕着，周敬之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嗯？”沈檀又再一次试探。
　　周敬之声音大了些：“嗯！”
　　他还回答自己，假的，但是有情绪了，再不处理就要成真了。
　　“怎么哄呢？”沈檀故意问自己，“一个抱抱还是吻？或者……各自冷静一下？”
　　“不行！”周敬之听不得这种话，说得不真就是词儿，他的耳朵微红小声说着，“小桀想你可以打电话，那我给你打电话不就接不到了？”
　　“你想我为什么只给我打电话？”沈檀笑了，原来是这样啊，“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啊。”
　　“然后呢？尝了甜头再睡冷被子？”周敬之因为她的笑容感到懊恼，藏不住一点秘密。
　　沈檀打开手机划到韩桀熙个人介绍的部分：“小桀十八岁了，可以照顾自己，今晚就留下陪我吧。”
　　“什么？”周敬之有被馅饼砸到的感觉，晕乎乎的。
　　“今晚留下。”
　　四个字而已，周敬之终于听清楚了。
　　被四字砸晕的周敬之果断选择今夜不回家了，他打电话通知韩桀熙的时候毫无感情，不顾韩桀熙的反对他挂掉了电话，帮他点好外卖是周敬之最后的良知。
　　“你那么放心他一个人在家？”因为开了外放，沈檀听得很清楚，小朋友在家闹着呢，感觉下一秒就要拆家了。
　　周敬之不在乎地扔了手机：“之前一个人好好的，总不能我养了他一段时间就忘记生存的本能。好了，不聊他了。”
　　“聊谁？”沈檀问他。
　　“我。”周敬之刚走到她的身边，门就被敲响了，于是他主动请缨开门，然后看见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新年好，周先生。”魏祺轩打了声招呼，自来熟地走进房间换上鞋子，“小檀，新年好。”
　　沈檀没有很惊讶，她已经习惯在宿舍楼碰见他：“魏老师，新年好。”
　　“小檀，见外了，你父母不在也不在学校没必要装不熟了吧。”魏祺轩笑语盈盈，和不笑的时候比起来柔和了许多。
　　周敬之不得不承认，魏祺轩是有令女孩倾慕的资本，稳定高薪的职业，温文尔雅的气质，如果对方是沈檀就要多了一个优势，青梅竹马。
　　“祺轩哥。”沈檀从包里拎出一份M城的特产，“新年快乐，送给你的。”
　　“有心了。”魏祺轩没有和她客气，他不经意地瞥见了周敬之的表情感觉这个人很有意思，他，“都是我喜欢的东西，果然还是小檀比较贴心，不亏是我从小到大疼着的妹妹。”
　　“你怎么那么早就过来了？”沈檀丢下手上的事情，简单地扎了头发熟悉地聊着天，几分钟之后周敬之摸摸鼻子走路过来，鼻子上有不明显的红印，显然是撞到哪里了。
　　魏祺轩指了指她身后的周敬之，眼瞧着他是来骗取关注和同情心的，但还是选择无条件配合，男人之间的友谊就在这一个小动作时达成友谊的，确认过信号是友军。
　　“你是撞到哪里了？”沈檀看见跟在周敬之身后的雪球，特别是看见它嘴里的球，“帮雪球在沙发下捡球的？”
　　周敬之点点头装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
　　雪球一无所知地摇摇尾巴，甚至露出快乐的笑容。
　　“晚饭出去吃吧，我和敬之请客。”沈檀一直惦记着那天的约定。
　　魏祺轩摇摇头：“我在这里不是为了等你只是想见他一面，不是以老师家长的身份，而是作为你的朋友，你的哥哥，我要好好替你把关。”
　　“你的结论呢？”沈檀挑眉一下动作十分俏皮，整个人感觉开朗了不少。
　　“暂时通过吧，戒指都带上了我也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人不是？”魏祺轩指了指她身上的戒指有一丝无奈的感觉，“周敬之 你也不要太得意，好好对待她，不然随时我都会找你算账的。”
　　“放心，加上你找我算账的人已经能数满一只手了。这句话我已经说了许多遍了，但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下。”周敬之十分正式地挺直了腰杆，将沈檀的手牢牢握紧手里，两枚戒指交颈的声音微微响起，“我这辈子都一定会对沈檀好的，不给你们拆散的机会。”
　　“恭喜。”魏祺轩由衷地说出来，他不止是对沈檀也是对周敬之。
　　恭喜她觅得良人，恭喜他得到佳人。
　　“小檀，我先走了，等你们准备结婚的时候记得喊我去你们家吃饭，不然不给你做伴郎。”魏祺轩摇摇手，随着渐离渐远的脚步声，她看见他慢慢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周敬之从后面抱住站在窗口的沈檀，轻柔的蹭蹭她的脸颊：“别看了，我吃醋了。”
　　“什么人的醋都吃，你不觉得酸吗？”沈檀在他的怀里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看着，揪住他的发尾，“再长长一点就快和我一样了。”
　　“你不喜欢吗？那我明天剪掉吧。”留起长发是周敬之偷懒的成果，后来他发现沈檀喜欢自己长发的样子才容忍头发到现在的样子。
　　沈檀将头发缠上自己的手指上：“不许你剪掉，我喜欢的。不对，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嘴甜的小骗子。”周敬之拧了拧她的鼻子，“好了，赶紧收拾吧，还有小桀要处理呢。”
　　两人收拾完房间就给韩桀熙打了视频，视频的那一端，韩桀熙埋头吃着饭，嘴里因为有东西说话有些含糊：“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沈檀拿着手机愣了一下，早上这个小崽子还依依不舍的，原来都是装的。沈檀狠狠地看着周敬之，把周敬之逗笑了，原来以为只有自己会吃这种没有意义的醋。
　　“今晚我不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不对，一个人和一只猫乖乖的。”周敬之挤进画面里，用很严肃的表情说了一个随机应变的谎言，“因为这边今晚之后你舅妈一个人在，我担心不安全。”
　　“没有啊，刚刚魏老师也发朋友圈了，说今天怀念大学生活，今晚就就住在N大了，还有配图呢。”韩桀熙的手动得很快一会儿手机截图就发过去了，“舅舅，魏老师和舅妈关系挺好的，你不用担心的。”
　　周敬之一时间不知道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小桀，舅舅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和其他人说，特别是学校的人。你们魏老师是你师公师婆钦定的准女婿，而且他可能也有喜欢你舅妈的意思，他在这里我更不放心。”
　　“不会啊，魏老师在学校没有表现出什么，虽然他挺照顾……”韩桀熙想起了魏祺轩曾经和沈檀同款饭盒，同款毛衣，同款请的红绳，顿时他警铃大作，“舅舅，你就陪着舅妈不用管我，我自己也能很好的。”
　　周敬之惊讶于韩桀熙的反差，觉得这孩子肯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才这样的，青春期的孩子，不对，高三的孩子情绪波动大可以理解，他同情般的认同点点头，敷衍地“嗯”了几声作为回应，直到韩桀熙不经意吐露了自己刚刚脑海里的画面，周敬之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小桀，有事随时联系，以后在学校帮我盯着点。”周敬之看着对方郑重其事的点头似乎达成了某种革命友谊，他才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的瞬间，周敬之扔了手机扑倒沈檀身上：“你都听见了，还不从实招来？”
　　“招什么？谁还没有一两个爱慕者。”沈檀用力想要推开，可是没有像以前一样容易，她才明白两人的力气差距，“我错了，我没有，我没有。”
　　“说实话。”周敬之这一次没有轻易放过她。
　　沈檀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因为我们两人的妈妈是朋友，经常在一起的那种，而且喜好也一样，我们俩的东西自然而然就变成同款了，上学的时候表示过抗议，但是抗议无效就算了。”
　　“真的？”周敬之松了些力气，却被沈檀钻了空子，颠倒位置之后沈檀占领优势地位，“刚刚给你体验一下可别习惯了。”
　　“可是我已经习惯了。”周敬之搂着沈檀的腰不让她动，“以后这个家我做主。”
　　“你能做什么主？”沈檀想要从他身上下去，但是敌我力量悬殊这能抱着手臂假装自己不落下风的样子。
　　周敬之笑嘻嘻地亲吻她的额头：“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全部都听你的，当然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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