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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烬明
冰窖穹顶的裂缝透进一缕晨光,张启的布靴碾碎满地冰晶。宇文弘的尸身在冰棺中泛着青白,嘴角凝固的笑意仿佛在嘲弄世人。戴翡翠扳指的男人将火折凑近棺沿石脂,爆开的火星惊起七娘袖中暗藏的银针。
"且慢!"张启突然举起半袋改良炭粉,"这防潮炭里混了终南山的断肠草,遇石脂即燃——"话音未落,炭粉已扬向冰棺。青烟裹着蓝焰在空中撕扯,竟在冰面映出《宇文氏族谱》的残影。
程处默的横刀劈开棺盖,腐臭味中滚出卷银箔《起居注》。贞观四年某页被朱砂划满:"...宇文弘假死脱身,以冰窖为巢..."七娘的火把照亮尸身耳后——那处新愈的疤痕,与骊山匠人陈三的烙痕如出一辙!
"三十年前我亲手葬的竟是替身!"程处默的刀尖发颤。冰棺夹层突然弹开,整幅长安水脉图铺展在地,九处朱砂标记正对应各坊炭窑。
青禾腕间铁链突然崩裂,脚踝星图疤渗出的血珠滴入阵眼。孙思邈的药杵砸碎某处冰砖,暗格里二十个琉璃瓶应声而裂。瓶中药液遇血沸腾,竟将靛蓝毒烟转为清白!
"原来双生血脉真是解药..."戴扳指的男人踉跄后退,袖中滑落的密信被七娘截获。染血的突厥文记载着最后杀招:三百车毒炭已混入各坊年节用的爆竹!
张启扯开所有炭囊,改良炭粉如雪纷扬。程处默率金吾卫撞响含元殿的景阳钟,九长九短的钟声里,各坊武侯同时扑向炭窑。七娘的软索缠住冰窖机括,青禾的血滴入最后一处阵眼。
地动山摇间,太极宫地基突然塌陷。龙首渠的毒水倒灌冰窖,将宇文弘尸身冲成碎冰。张启拽着青禾跃上梁柱,怀中的玉锁残片突然冷透——那鎏金长命锁的裂缝里,赫然露出半枚兵符!
五更鼓歇,长安一百零八坊的炊烟次第升起。张启立在残破的朱雀大街,掌心炭灰勾出最后的线索:兵符纹路与程咬金旧部的铠甲暗记吻合。七娘捧着热腾腾的胡麻饼过来,饼馅里竟夹着带血槽的箭头。
"平阳公主府今早掘出三百车西域硝石。"程处默的马鞭指向皇城,"圣人在甘露殿等你的炭灰账册。"
朔风卷起炭粉迷了人眼,张启望向太极宫方向。这场以三十年光阴为窑、以天下为炭的局,终在青烟散尽处显出血色棋谱——而那执棋的手,或许从未真正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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