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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为真
北渚城,长夜殿。
月挂飞檐,重廊复殿。
微生泠站在殿门外,他用余光探察着身前半步引路的侍女,容貌艳丽,她稍稍侧过头,对着微生泠浅笑,随后走向那殿门,步子极轻,几乎是说飘也不为过。
那侍女飘到那扇巨门前,朝着另一侧的侍女微微点头,随后两人同时推开殿门。
殿门重重,被人推开后发出沉重的声响。
那侍女站回他身侧,轻声道:“景公子,请。”
花香。
微生泠想着抬脚走上汉白玉阶,自北渚城外至长夜殿,每一个人都对着他毕恭毕敬,骑虎难下,不得不先暂时借这镜公子的身份一用。
他走入殿殿,殿内极大,装潢又极为脚步声在殿内响起阵阵回声,他在侍女的指引下站定,拢了拢滑下肩膀的衣服,愈发的衬得他弱不禁风。
微生泠垂下头,对着座上的人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
“都退下。”那人发话,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响彻殿殿。
殿内两侧站着侍女侍卫,巨大的绸布半挂在空中,微微闪着光亮,他们站在那绸布后,闻言无声地躬身行礼,依次踏出殿门。
“主......主上,”一位看着尚且年幼的侍女在殿门前止步,回身跪地犹豫道,“奴,恳请您不要对景公子动怒,毕竟......毕竟——”
“好了,”座上的人打断道,他抬手扶额,他坐在阴影中,微生泠看不出他的神情。
那人穿着一身黑,貂裘银冠,手腕上不知挂着什么,隔着如此之远微生泠也能看见那物件闪出的银光。
有些熟悉,微生泠眨了眨眼。
“退下吧。”
那侍女抿了抿嘴,再次行礼后走出殿门,挂在手臂上的丝绸画出一道弧线又落下。
“咔哒——”
重重殿门缓缓阖上。
“在想什么?”
座上的人突然道。
微生泠抬起头来,不做掩饰的望着座上之人,那个传言中的魔族之主,违天逆道之人。
对着他,若是撒谎会被发现的吧。
可魔主如此神通广大,如何察觉不出他是一个冒牌货,他或许早就知晓,只是尚有可图,暂不戳破罢了。
“您,为何让我入城?”
“你可知我是谁?”这话语间带着些许殷切,微生泠揉了揉耳朵,或许是隔得太远,他听错了。
“魔主。”
座上的人沉默,随后殿内又响起脚步声,正朝着微生泠而来。
“我名涒滩,数千年前,只不过是那河边的一个妖,因河而生本也该因河而死。”他走到微生泠身前,轻笑一声继续道,“弥留之际,一只花妖救我性命,我便为她聚起了这个城。”
“时间久了,他们说我是魔主,我就当着,只要她不离开我,我便知足了。”
他垂眸看着微生泠,眼神相交,微生泠只觉着他眼中有着难以隐藏的哀伤。
“你猜猜,是谁让她死于非命。”
微生泠被他言语中的寒意惊的下意识后退半步,涒滩却叹出一口气,转而走向殿门。
那厚重的门再一次关上,微生泠才渐渐缓过神来。
魔主那话不像是想问出什么,倒像是在倾诉。
他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先看看再说。
他走到那殿门前,只不过轻轻触碰便有流光闪烁,未等他回过神来,长夜殿内便一改此前的昏暗,一瞬亮了起来。
殿内烛光点点,盏盏宫灯浮在半空,那巨大的绸布也缓缓垂下,不知是什么布制成的,远远看着像月华倾洒,缓缓流动。
这间宫殿是被人精心布置的一座寝宫,可不知主人是谁,见魔主的反应,他的寝殿不在此处。
微生泠回过身望去,白玉为地,月辉入室,窗棱雕花,窗外花榭。
他走过去,便见那窗前还摆着一张小榻,上面放着不知什么毛做的一张毯子,看起来极为舒适。
“把他也扔进去。”
外面不知何人突然说道,微生泠身后的门蓦然打开,那渔夫被人一把推入房中,那门转瞬阖上。
微生泠:......
那渔夫毫不在意地掸去身上的浮灰,笑着道:“许久不见。”
不是才见?
未等微生泠言语,那渔夫又道:“未曾想你竟真能入长夜殿,这些年伪装景公子的,或人或魔,都死生无去处,走入这殿内,你是第一人。”
“方才听他们所言,这景公子是久居殿中的,为何会有人伪装他?”微生泠疑惑道。
渔夫左右看看后,小声道:“早就有传言景公子不在北渚,所以总有人铤而走险,若能......”
“若能弑君,荣华富贵皆落入怀中,此等诱惑,自然有人不知疲惫的。”
人人皆想弑君吗?
北渚还是民风豪放。
“可为何此前从未听说过景公子的名号,北渚内如此之人应当如同魔主一般,名号响彻天下才对吧......难不成他有别的名号,涒景?”
......
渔夫闻言笑了出来,问道:“您觉着景公子跟的是魔主的姓?”
“许多人跟的都是父姓。”
渔夫点点头,回道:“常理来讲,确是如此,我多问一嘴,不知公子姓是随的谁呢?”
微生泠答道:“我名微生泠,微生自是跟着......”
跟的谁的呢?
他不记得了。
上山之后,名皆是师尊赐下的。
“还记得自己是谁吗?”青霜引站在尚且刚刚苏醒的微生泠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木牌问道。
那时的微生泠刚刚从月半明雪路的寒风中醒来,微微摇头。
“那还记得叫什么吗?”
他颤颤巍巍回道:“微生......微生。”
“微生.....”青霜引喃喃重复道。
或许是楚寒江,他惊叫道:“不可以啊师尊,微生此姓可是——”
“春雨暂歇,既如此,”青霜引打断道,“便叫你微生泠,愿你此生,岑静无妄。”
微生泠轻轻按着额头,他能回忆起的最早的记忆就是那月半明雪路。
“似乎......”微生泠思考片刻,“似乎是一个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姓,本就无父无母,无从随姓。”
渔夫闻言沉默半晌,道:“真巧,这位景公子,便叫——”
“微生景。”
微生景?
缘分不浅,若是有一日能见上一面就好了,微生泠琢磨着,回道:“可若传言为假,他为何不见人。”
“传言,为真。”微生泠反应过来,淡淡道。
“是。”那渔夫肯定道,“景公子,自幼,便不在北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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