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江东奠基人之一

作者:隰有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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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江东1


      朱治身披玄甲,立马于钱塘江边,望着滚滚江水,神色冷峻。身旁旌旗烈烈作响,身后将士们盔明甲亮,手中长枪如林,透着十足的肃杀之气。此次进军吴郡,他肩负着为孙策开疆拓土的重任,不容有失。

      朱治的玄甲军踏碎晨雾,铁蹄声惊起芦苇荡中无数寒鸦。当瞭望塔的梆子声在由拳城头炸响时,他望着城头慌乱集结的散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细作所言不虚,这座咽喉要隘此刻不过是纸糊的堡垒。随着令旗挥落,三千将士齐声呐喊,云梯如林般搭上斑驳的城墙。

      正在吴郡北线调兵的许贡得知消息立刻翻身上马,率领亲卫日夜兼程回援。暮色四合时,浑身汗透的战马嘶鸣着停在城墙下,他踩着士兵的脊背登上城楼,正撞见朱治银甲在夕阳下闪着冷光。

      "许贡!"朱治猛地摘下头盔,露出额角新添的伤疤,断剑直指苍穹,"我乃吴郡都尉,而你勾结刘繇逼走盛宪,当真以为天道无眼?"声浪裹着怒意直冲云霄,惊得城头战旗猎猎作响。

      许贡的脸色霎时涨成猪肝色"放箭!给我把这些乱臣贼子射成刺猬!"

      他声嘶力竭的呼喊被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撕碎,城头弓箭手颤抖着将箭矢搭上弦,却见朱治的士卒顶着燃烧的盾牌如恶狼般扑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顺着云梯登上城墙,眼看着就要守不住,许贡在几个门客士卒的保护下逃跑了。

      朱治攻下了吴郡自领了太守事,并且着手把吴夫人母子接过来。

      这时候孙策正在征讨吴郡那些不服的势力,譬如王晟等人,各自聚众万余人或数千人。孙策领兵前去讨伐,皆把他们都攻破了。

      孙策的马蹄碾碎吴郡城门前的残雪时,朱治已将吴夫人一行妥善安置妥当。雕梁画栋的郡守府内,窗棂新糊的桑皮纸透着暖光,吴夫人正端坐在红泥小火炉旁,案几上摆着刚温好的黄酒。

      暮色将吴郡城头的“孙”字大旗染成金红色时,中军大帐内已飘出阵阵酒香。孙策斜倚虎皮交椅,青铜酒樽与朱治的犀角杯重重相碰,溅出的酒水洒在新绘的江东舆图上,将会稽、吴郡两处的朱砂标记晕染得愈发浓烈。“这两杯,一杯敬死去的兄弟,一杯敬指日可待的江东霸业!”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间,露出颈侧未愈的箭伤。

      帐内轰然应和,黄盖拍着大腿唱起激昂的战歌,程普拨弄着断弦的箜篌轻声相和。孙权跪坐在角落的软垫上,望着兄长和老将们把酒言欢,突然听见孙策带着醉意的呼喊:“且慢!”

      整个营帐瞬间寂静,唯有炭火噼啪作响。孙策摇晃着站起身,虎皮披风滑落肩头,露出内里染血的战袍。他踉跄几步拽住孙权的胳膊,十五岁的少年被扯得险些摔倒,撞进兄长带着硝烟味的怀抱:“诸位皆有汉室敕封,独我弟仲谋至今白身?”孙策的手掌重重拍在弟弟单薄的后背,震得孙权腰间木剑叮当作响,“都十五岁了!跟着我们见血光、参军机,早该有个名分!”

      朱治放下酒樽,苍老的手指摩挲着案上竹简。烛火在他眼角沟壑间跳跃,映出他凝视孙权时的灼灼目光——少年紧抿的嘴唇、握成拳头的指节,与当年孙坚在洛阳城头的模样竟有几分相似。“校尉所言极是。”他突然起身,甲胄碰撞声清脆如裂冰,“某愿连夜修书,举荐仲谋为孝廉。这孩子心思通透,观其解,他日必成大器!”

      黄盖闻言抚掌大笑:"好!孝廉可是入仕正道!想当年朱将军也是由此踏上征途!"帐内诸将轰然应和,孙策却起身走到孙权面前,伸手重重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膀。孙权抬头,撞进兄长鹰隼般炽热的目光,听见那句带着酒气的低语:"等你戴上孝廉的进贤冠,就该真正独当一面了。"

      晨光穿透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金斑。孙策踏入内室时,吴夫人正将最后一支银簪别进发髻,铜镜映出她鬓角新添的白发。"阿母昨夜可安?"

      "昨夜倒安生。"吴夫人转身时,腕间的玉镯轻碰妆奁,"倒是你,听说昨日给仲谋举了孝廉?"

      孙策颔首,俊朗的面庞泛起笑意:"正是。君理已修书上表,仲谋在军议十分出色,连公覆老将军都赞他心思缜密。"他伸手接过侍女递来的热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眉眼,"还有王晟、严白虎那些聚众反抗的势力,也都叫我一一平定了。吴郡如今插上孙氏战旗,总算是安稳了。"

      吴夫人轻叹一声,拾起梳子为儿子整理凌乱的发辫,她凝视着儿子眉眼间未褪的疲,轻声道“听说你前日生擒了王晟?”

      "此老聚众万余,与严白虎勾结,发动反乱,险些坏我收复吴郡大计。"他剑眉微蹙,"其子弟负隅顽抗,已按军法处置。"

      "军法是军法,人情是人情。"吴夫人突然起身,宽大的衣袖扫过案上的青铜香炉,沉香袅袅腾起,"你父亲当年与王晟,可是'升堂见妻'的情分。"她的声音忽地柔下来,"如今他满门皆亡,独留一把老骨头...伯符,你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阿母!那些人妄图阻拦江东一统,其态度嚣张,不除何以立威?"

      吴夫人轻叹一声,语重心长道:"为帅者,果敢刚毅固然重要,但也要懂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这世间万事,不可做绝啊。"

      孙策沉默片刻,终于沉声道:"好,孩儿答应您。"

      她望着这个与亡夫七分相似的儿子,忽而想起孙坚出征前,也是这样固执又炽热的眼神。"你和仲谋都长大了。"她轻声说,指尖抚过孙策肩头的青铜兽纹,"但无论何时,都要记得...江东的基业,要用仁德来守。"

      这边虞翻帮助王朗进了城,王朗自知自己大势已去便对虞翻道“仲翔,”王朗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沧桑,“此次兵败,我心有不甘,却也知大势已去。你一路不离不弃,危难之际尽显忠义,我很是感佩。只是如今我已无力再图大业,你跟着我,也没有了前途。”王朗微微一顿,目光柔和下来,“你家中尚有老母需要照顾,你还是赶紧回家吧。我不能再耽误你尽孝,你理应回到家人身边,承欢膝下 。”

      虞翻听到这话,身形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他咽了回去。他低下头,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面容,想起她平日里的牵挂与担忧,心中满是纠结。他深知王朗所言在理,自己若继续漂泊,母亲必定日夜忧心。可多年的君臣情谊,又让他实在难以割舍。

      许久,虞翻抬起头,眼中含泪,单膝跪地,向王朗行了一个大礼:“主公,承蒙您多年的知遇之恩,翻铭记于心。既然主公如此说,翻不敢不从。只望主公往后多多保重。”
      王朗连忙将虞翻扶起,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仲翔,你回去之后,若有难处,尽管开口。你的才华,日后定能大放异彩,莫要埋没了自己。”

      "备马!"孙策从吴夫人处出来后对给亲卫道,腰间佩剑随着动作撞出清越鸣响,"我要出城!"

      他要见的这人自然是虞翻,他早听说虞翻护送王朗归来,此刻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这等人才招致麾下。

      暮色初合时,孙策的乌骓马停在虞宅门前。青瓦白墙间,几竿翠竹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竹叶缝隙里漏下的斜阳,将策马而来的身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剪影。亲卫上前欲扶,孙策却已利落翻身下马,将缰绳一抛,伸手理了理衣襟上的银线云纹——这是他特意换下战甲,着意挑选的素色锦袍。

      叩门声惊起竹梢宿鸟,木门吱呀轻响,虞翻握着书卷的手猛然收紧。他望着孙策腰间那柄寒光未褪的"霸王枪",喉结滚动着拱手:"不知孙将军大驾光临......"话音未落,孙策已握住他的手腕,温热掌心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道:"仲翔叫我伯符便是!"爽朗笑声惊得檐下风铃叮咚作响,孙策侧身避开门槛,靴底碾过满地竹影,大步跨进院落。

      "不过是败军之将。"虞翻垂眸掩去眼底复杂神色,忽听得内室传来苍老问询:"仲翔,谁来了?"

      孙策闻声,立刻敛去面上的不羁,整了整衣袍,神色转为恭谨。他轻步穿过竹影摇曳的庭院,在房门前驻足,抬手恭敬地行了一礼,朗声道:“伯母安好,晚辈孙策,冒昧来访,还望恕罪。”

      话音落下,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孙策耐心等候,待虞母在榻上坐定,才缓步踏入屋内。屋内陈设简朴,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竹画,透着清雅之气。

      虞母微微颔首,目光慈祥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声名赫赫的江东豪杰。孙策也不怯场,挺直脊背,坦然与她对视。片刻后,虞母微笑着开口:“孙将军真实少年英才啊”

      “伯母过谦!”孙策忙道,“仲翔兄护送旧主,千里辗转,这份情义,江东谁人不赞?仲翔兄忠义无双,必是受了伯母的教诲。如今乱世,最难得的便是这份赤子之心。晚辈今日前来,一来是仰慕仲翔兄的才华,二来,也是想向伯母讨杯茶喝,讨个安心。”说罢,他露出爽朗的笑容,言语间既有晚辈的敬重,又带着几分亲近,倒让屋内原本稍显拘谨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既然孙将军都这么说了,你也莫要辜负了这份心意。” 虞翻望着母亲温和的目光,又看向孙策诚恳的面容,心中感动,默默点了点头。

      二人又到了外间堂屋,孙策道“如今天下大乱,正是英雄辈出之时,我欲在江东干一番大事业,仲翔可有兴趣与我共图大业?”

      虞翻闻言,心中一震,他抬眼望向孙策,只见对方眼中满是诚恳与期待,不由得陷入沉思。良久,他缓缓开口:“将军厚爱,翻感激不尽,只是……”

      孙策不等他说完,便急切道:“仲翔但说无妨,若是有何顾虑,皆可与我讲。”

      虞翻长叹一声:“将军雄心壮志,翻亦有所感。只是我曾侍奉王朗,虽他如今败北,但旧主之情,难以忘怀。”

      “若王朗有你辅佐,何至于此?”孙策叹了口气,“仲翔可知,你守的是忠义,可忠义也需有施展之处!”他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江东纳入怀中,“在我这里,你能为百姓开太平,能让江东子弟不再漂泊——这难道不比困守败军更对得起心中道义?”

      虞翻心中动容,思索片刻后,拱手行礼:“承蒙将军如此看重,翻愿为将军效力,不负所托。”

      ———————

      府内,孙翊满脸好奇,凑到孙权跟前:“次兄,这次你随长兄出征,一路上可有啥新鲜见闻?好玩不?”

      孙权神色一凛,严肃道:“这是行军打仗,可不是去玩乐,哪有什么好玩儿的?”

      顿了顿,孙权看向弟弟,语重心长道:“我这一走,家中老母和弟妹都托付给你了,你可得多上上心。”

      孙翊道“晓得晓得!那些鼠辈,打不过长兄,就想拿咱们当软柿子捏,妄图拿捏长兄罢了。放心,我一定把家里照料得妥妥当当!”接着,他眼神发亮,兴致勃勃道:“下次我非得求长兄带我出征,倒要瞧瞧那些家伙究竟是何模样!”

      孙权无奈地瞥他一眼:“你消停些吧!”

      孙翊却意犹未尽,又说道:“今日阿母还替王晟求情呢。依我看,这种反复无常的宵小之徒,长兄杀他杀得一点没错。留着他们,纯粹是浪费粮食,不杀还等何时?”

      孙权对杀与不杀不做回应,只是淡淡道:“别成天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

      孙翊撇了撇嘴,还是不服气:“次兄,你就是心太软。我听说了,那王晟之前还跟咱爹那么要好,现在竟然跟着严白虎与长兄作对,害咱们损兵折将,如今被长兄抓住,竟然还想求条活路。阿母心善,为他求情,可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可怜!”

      孙权眉头微皱,看向孙翊:“乱世之中,杀人易,收心难。一味杀戮,只会让人心生恐惧、离心离德。长兄此次大开杀戒,也是无奈之举,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但往后治理江东,光靠武力可不行。”

      孙翊梗着脖子,语气里满是不耐:“次兄我看你是越看书胆子越小了……总想着怀柔宽仁,可乱世之中,拳头才是硬道理!”

      话音未落,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吕范负手而出,淡绿色衣袍被穿堂风掀起衣角:“仲谋所言极是。”他目光扫过兄弟二人,缓声道,“伯符此番惩戒,不过是立威震慑。若有真才实学之人,将军向来是求贤若渴——昔日雍齿屡叛刘邦,高祖最终不也封其为侯?乱世争雄,当学高祖‘江海不择细流’。”

      二人向吕范见了一礼,吕范笑着拍了拍孙翊的肩膀:“公子年少气盛,有这份血性是好事。但行军打仗、治理一方,都需刚柔并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二人纷纷道“受教了”

      “子衡兄去拜会母亲?”

      “正是。夫人前日差人送来新制的梅饼,说是让我尝尝合不合口味。”吕范笑着抚了抚衣袖,眼角皱纹里藏着暖意,“这几日忙于军务,也该去请安了。”

      三人告辞

      ———————

      那边贺齐不负所望,在战场上与商升几番交锋,商升渐渐不敌。看着士气低落的部下,商升心中明白,继续抵抗不过是徒劳,于是派人向贺齐表示愿意投降。然而,他的部下张雅、詹强却不愿束手就擒,他们认为投降是耻辱,趁商升不备,将其杀害,而后詹强自称会稽郡太守,据守东冶,发誓要与孙策对抗到底。

      王朗躲在城中,看着这一切,心中满是悲凉。曾经身为会稽太守,他在江东也算一方诸侯,如今却成了寄人篱下的落魄之人,东冶的地方势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他,也没有任何实力去争夺话语权。城外,贺齐的军队正在集结,新一轮的攻城战一触即发。

      恰好这时东冶城内暗潮汹涌,张雅与女婿何雄为争权势反目成仇,二人龃龉不断,政令分歧渐生裂痕。贺齐探知城中乱象后,即刻点齐精锐,趁夜色衔枚疾进,直扑东冶。战鼓轰鸣中,贺齐军如雷霆万钧之势破城而入,张雅仓促应战,麾下将士人心惶惶,不出半日便被击溃。詹强本欲负隅顽抗,却听闻贺齐用兵如神,先前破敌无数的威名早如重锤般叩击心防,思忖再三,最终开城献印,率部众素衣跪迎,将东冶城拱手相让。

      东冶城攻破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孙策这边,这天乔蔓正巧来孙策书房替吕范送粮草用度的账本,案头散落的军报恰被穿堂风掀起一角。她慌忙俯身去捡,乔蔓心道真不是我故意看的,素白指尖刚触到那张薄纸,墨色字迹便如淬毒的利刃,剜进眼底——"答贺校尉:可屠东冶"。

      宣纸上的"屠"字似在扭曲变形,乔蔓耳畔嗡嗡作响,茶盏"当啷"坠地,碎瓷溅起的水花混着翻涌的腥甜漫上喉头。她踉跄后退撞翻博古架,青铜觚的脆响惊不破满室死寂。那个总在她面前展眉轻笑、说要护江东安宁的人,此刻竟在军报上落下这道催命符?颤抖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字迹,她宁愿此刻目盲,也好过直面这浸着血的真相。窗外蝉鸣骤歇,日光穿透窗棂,却照不暖她发冷的指尖。

      孙策?屠城?

      这绝对不可能!

      乔蔓攥着被揉皱的军报夺门而出,布靴重重踏过青石板,带起的风掀乱额前碎发。他喉间泛起腥甜,满心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问个清楚!

      可没跑两步他便清醒过来,此时孙策此刻正在与严白虎的弟弟和谈,若贸然闯入,必定坏了江东大事。

      乔蔓将军报死死塞进衣襟,转身往马厩大步走去。或许在旷野疾驰中,能让他乱成麻的心稍稍平静。

      乔蔓策马奔出城郊。马鞭狠狠挥下,白色马长嘶一声,四蹄腾空踏碎满地残阳。猎猎风声掠过耳畔,可无论如何疾驰,那触目惊心的"屠"字始终在眼前晃动。他猛地勒住缰绳,望着天边翻涌的火烧云,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暗自发誓:等和谈一结束,就去找孙策,非要他亲口解释清楚不可。

      等到残阳将天边染成血色,乔蔓握紧缰绳,刚要调转马头回城。忽闻远处林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犬吠与呼喝。他勒住马,隐在山道旁的巨石后,只见孙权身着玄色猎装,腰间佩剑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与朱然并辔疾驰而来。

      "此番定要猎得那吊睛白额大虫!"孙权扬鞭指向远处山峦,目光如炬。朱然紧随其后,手中强弓已搭箭上弦:"仲谋放心,我这狼牙箭专破虎骨!"马蹄踏碎枯叶,惊起林间归鸟

      “快些,一会儿天就晚了”

      “……”

      他们的谈话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我长兄把那人给杀了。"这是孙权的声音

      "严白虎的弟弟严舆?"朱然甩了甩马鞭

      "哼,他竟敢……我长兄一个手戟……他还跳……死了……"

      “……”

      乔蔓攥着缰绳的指节骤然发白,严舆不是来求和的吗,为什么要杀掉他,他喉间泛起铁锈味,乔蔓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经过江畔时,明明是初春,乔蔓闻到江水气却涌起一阵阵恶心,那些血腥的画面又反复出现在乔蔓的脑海中,庐江围城尸横遍野,那才是真正的孙策吗?孙策在月下刻墓碑,对着赤水说再不吃鱼,此刻却与军报上狰狞的"屠"字、刑场上堆叠的尸首重叠,在视网膜上烙下刺目的猩红。

      乔蔓脚步虚浮地踉跄进书房,怀中被冷汗浸透的军报硌得胸口生疼。他抖着手将那张染着草汁的宣纸展平,"屠东冶"三字在案几上投下阴翳,像一道未愈的伤口。乔蔓失魂落魄的回来,来到孙策书房,把怀里的军报拿出来,放好在孙策案几上。

      孙策掀开营帐时,缝隙里漏下几缕碎金般的夕阳。见乔蔓静坐案前,他眉眼舒展,笑得眉眼弯弯,玄色大氅在青砖上扫出沙沙轻响,身上还带着几分寒气,三步并作两步挨着人坐下。案几上的青瓷壶还冒着热气,他执壶的指尖掠过对方袖口:“尝尝?今冬头场雪化的水,煮茶最是清冽。”壶嘴倾出的白雾里,他瞥见乔蔓垂在膝头的手正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如霜。

      孙策指尖刚触到乔蔓发凉的手腕,便察觉对方如受惊的鹿般骤然瑟缩。

      “对不起,我…我…”

      “你怎么了?”孙策声音放柔问“可是哪里不舒服,遇到什么事了?”

      “我最近只是有些害怕…我看见死了好多人,我看见好多死人,之前的,眼前的,敌人的,同袍的,还有做梦!”乔蔓猛的握紧案几的边缘道“我梦到你围庐江城的场景了,我看着城内的惨相,累累伤兵,蔫枯了的树,随意丢在路边发臭了的尸体,上面还围绕着几个苍蝇。城里没有一丝人气儿,像是鬼城,不时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

      乔蔓在梦里随着孙氏战旗进了庐江城,她走进去,貌似进城前的明媚阳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憎恶的炎热,闷热的空气中传来热浪,裹挟着的腐烂味道直冲乔蔓鼻腔,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的结界束缚在这座城里了,每走一步都觉得困难。

      “我看到,庐江城内官府粮仓内已经一粒粮食也没有了,城西又有一批人啃食尸体。一年,城内已经死了好几万人”

      说着说着泪水糊了乔蔓的眼睛“我害怕……”她蜷缩起来“我真的害怕……我想要回家…”

      “别怕”孙策倒是十分理解乔蔓这“无来由”的恐惧“这乱世本就是杀人人杀,你不杀他,他也会来杀你,我是从尸山血海里一路拼杀着爬出来的。”孙策伸手轻轻抚过她颤抖的发丝,指尖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薄茧,却格外温柔“与其这样坐以待毙的被别人杀死,不如自己奋力拼杀,博一个太平盛世”

      “你想要回家,我便帮你找家”他的承诺掷地有声。

      乔蔓把头从膝盖里拿出来,含着泪花的眼睛看着他“就不能…少杀一些人吗?”

      孙策的动作骤然一滞,掌心的温度似乎都凉了几分。他望着乔蔓眼底破碎的星光,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将那些铁血话语咽回腹中。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在寂静夜里格外清晰,他沉默良久,才伸手擦去她脸颊的泪痕,声音不自觉放软:“若能少流血,我何尝不愿?”

      “你为什么要要杀掉严舆?他不是来求和的吗?”乔蔓问

      “求和?不过是狼子野心的障眼法!那严舆打着求和的幌子,却执意要与我单独会面。他妄想在席间近身刺杀,待我拔刀震慑,这懦夫吓得浑身发抖,破绽百出。”孙策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鄙夷,“这般鼠辈,我不过随手一掷手戟,便要了他的狗命。留着他,日后必成大患!”

      “原来…是这样。”乔蔓话音刚落,还未从怔忡中缓过神。

      “那你为何要杀除了王晟等人满门?”乔蔓又追问。

      “那老匹夫当年跟我爹拜过把子,结果我前脚拿下吴郡,他后脚就想给我挖坑!啧啧,这不是吃饭砸锅嘛?你说,我能饶了他?”

      “那你为何要屠城?”这次乔蔓带着颤抖

      “屠城?!”孙策“嚯”地从榻上蹦起来,袍角带翻了案上的茶盏,茶水在竹简上晕开深色痕迹也浑然不觉,“我何时……”刚要扯开嗓子辩解,余光瞥见案上皱巴巴的军报,尾音突然拐了个弯,脸上瞬间绽开狡黠的笑,“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你不会把‘屠东冶’当成屠东冶城了吧?”

      他哈哈大笑道:“乔瀼瀼,你这识字水平,还得练啊!”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学着老学究摇头晃脑的腔调,“此‘屠’非彼屠,乃‘破’也!”

      话音未落,孙策突然垮下脸,脑袋耷拉得像霜打的芦苇,连发冠上的玉坠都跟着晃出委屈的弧度“原来你刚才在怕我?”

      “我现在很伤心,要哄”

      乔蔓抿了抿嘴“对不起”

      “不够不够”孙策耍赖道“最少夸十声‘孙郎天下第一俊’”

      乔蔓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不出来,他故意凑到跟前,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怎么,夸一句就这么难?还是说......"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你心里其实不这么想?"

      乔蔓脸色发红,把头一撇。孙策见状,索性整个人挡在他面前,双手抱胸,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不夸?那我可就一直堵在这儿了。"说着还晃了晃脑袋,发冠上的玉坠叮当作响,"十声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乔蔓垂眼盯着自己交握的指尖,喉间发涩:“对不起,我只是在担心,那些手段会失了人心。”话音落地,帐内烛火突然噼啪炸开一朵灯花。

      孙策也收了玩笑:“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反复无常之人的人心。”他冷笑一声,嘴角勾起的弧度满是嘲讽,“墙头草的忠心比薄纸还轻,今日跪地称臣,明日便能捅你一刀。我不屑!”说着突然起身,大步走到舆图前,掌心重重拍在“江东”二字上,“我要的,是治下百姓能吃饱饭、睡好觉,是万家炊烟永不熄灭!”

      “占据江东一定要这样吗?”乔蔓仰起脸,湿润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细碎阴影,与孙策眸中翻涌的暗潮无声相撞,“就不能寻一条和平共处的路?”她下意识攥紧腰间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大学课堂上教授的谆谆教诲——“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江东氏族不该是我们的敌人,若善加引导,他们完全可以成为盟友。”

      “呿!”孙策猛地转身,靴跟碾过青砖发出刺耳声响。“这些人都是贱骨头!你对他们好,他们便敢踩着你的背往上爬;只有亮出獠牙,他们才知道谁是主,谁是仆!”

      乔蔓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刺破皮肤。她当然知道历史走向,也明白眼前人终将倒在胜利之前。想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机,喉间泛起苦涩:“你可知最近坊间都在传什么?都说你暴虐嗜杀,骂名如潮水般涌来......”她上前半步,目光灼灼地望着孙策,“古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树敌太多,终非长久之计。”

      孙策背对着她伫立良久,营帐外的夜风卷着砂砾敲打帐幔。他忽然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在打下这片江东基业之前,我没有朋友。”他缓缓转头,月光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侧脸,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阴影,“寒门出身,无依无靠,除了以战养战、杀出一条血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只杀不服从我的人。”像是虞翻这些人,虽然敌对,但孙策以礼待之,得到他们像是得到了宝物,还成了很好的朋友。

      “本来大家也不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而厮杀,都是争权之战。若能纳为己用,我孙策的酒杯,永远为能共事之人而举。”

      作为理科生的乔蔓本不通权谋,却在随军征战的岁月里,从吕范的兵法韬略中悟得几分门道。她垂眸思忖片刻,忽然抬眼:“你是想恩威并施?以武力震慑心怀不轨者,再用权柄笼络可用之人?”

      “但大族根基盘根错节,表面上奉为座上宾,实则是与虎谋皮。”孙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笼络大族是饮鸩止渴。大族的本质是剥削老百姓,剥削老百姓意味着失去民心,失去民心,孙氏基业不过是沙上筑塔!”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想想等我平定了严白虎,我就要上表朝廷,为大家请封,你可有什么想做的官职?”

      孙策这话说的狂,你想做什么,我就能让你当什么,但乔蔓却没有质疑这一点,他想了想道“我想要想子衡一样,领兵”

      孙策指尖转着酒盏忽然顿住,挑眉看他:“当医师不好么?偏要去前线吃风沙?”

      “子衡起初也不会打仗。”乔蔓激动道“曲阿战后你给他增两千兵卒、五百铁骑,如今他能独当一面。我虽是医师……”他忽然攥紧腰间磨旧的剑柄,“但别忘了我原本是个士卒,闻得见血腥味,也握得住刀枪。”

      “好好好!”孙策笑着用指节敲了敲乔蔓的额头,“只做个领兵的太屈才啦!你既能治病救人,又跟着子衡学了治民的本事……”他忽然掰着手指头数数,“等平定了严白虎,索性让你当县令!像子衡那样,既能管兵又能治民,如何?”

      “县令?”乔蔓一愣,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药囊——他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脱下医袍、执起官印。烛光映得孙策的眉眼格外明亮,那眼里的期待像把火,烧得他胸口发烫。他重重点头,腰间旧剑随动作轻晃:“好!若真有那一日,定叫治下百姓人人安康,连路边的石头都得夸你孙伯符会用人!”

      孙策闻言拍腿大笑,震得帐顶的牛皮绳都跟着晃了晃。他抓起案上的酒坛往陶碗里倒,琥珀色的酒液溅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痛快!就这么定了!”两碗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响,他忽然压低声音,笑得狡黠,“等你穿上县令锦袍,我要亲自敲锣打鼓八抬大轿送你赴任——让全江东都瞧瞧,我的军师有多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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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定江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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