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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
“你跟我爸讲这些做什么，肉麻死了。”陈为阳用手悄悄拉了一下杨灏江的衣角，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好不容易进修了感情表达，总得表现一下，何况我字字都是真心的。”杨灏江搂住他的肩膀，尽显亲昵。
“我爸要真听进去了，指不定哪天给我托梦，问我上哪找了一个这么不正经的。”
“怎么会？”江一蔚打断自己儿子，“你爸呀，最喜欢重情的人了，不会这样对小杨的。”
四人聚在一块，又聊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分别。江一蔚有自己的事要忙，而陈为阳则是跟着杨灏江回去，还要处理一些民宿的事。
“你俩时不时抽个空回来看看，其他的我也不再多嘱咐些什么了。总之呢，两个人过日子，和气是最重要的，就是哪天情感淡了，也好聚好散，不要争啊吵啊什么的，那样……”江一蔚表情认真，说得煞有其事。
“停停停，打住。”陈为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连忙阻拦江女士继续胡扯，“妈，你能不能说几句好的，到后边怎么都散了？这能行吗？”
“哎，你看妈这上了年纪，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江一蔚看了眼腕表，接着说道，“行了，你俩赶紧走吧，我有事忙，没空再跟你们絮叨了。”
陈为阳撇撇嘴，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杨灏江拎走了。
“现在时间还早，不用急着回去。想去哪里玩玩？”
陈为阳看了眼车窗外的风景，略微思索了一阵：“不然……咱们去散步吧？”
话毕，车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怎么，不行吗？”
杨灏江不确定地瞄了眼他的腿：“你确定吗？你这……”
“我能走。”陈为阳不服气道，“蹦着走也是走，少瞧不起人了。”
杨灏江失笑：“好好好，跟你走。”
他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搀着陈为阳下来。
这块儿是个开放式小区，地面层开了不少商铺，一条街连着一条街，热闹得很。时不时有摩托车经过，发出吵闹的轰鸣。中央的花园处则坐了不少老头老太太，有的带孙子，有的则聚在一起打牌。赢牌吆喝声同孩童间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烟火气。
“你说，咱俩老了会不会也是这样？”陈为阳问着。
“会吧，那时我们也是小老头了。”杨灏江轻笑出声，“也坐在这谈天说地，兴许还会和老太太一块儿去跳广场舞。”
“不准，你可不许和老太太一块跳。”陈为阳掰着手指说，“你得和我跳。”
“好，和你跳。只不过两个老头一起跳舞的画面确实有些滑稽。”
“那又怎么样，证明我们很幸福。”
“不用证明，我们本来就很幸福。”杨灏江将自己的手指嵌进陈为阳的指缝中，十指交扣。温热在掌心中传递，甜蜜得像是浸了蜜糖。
周围商铺种类很多，饮食、补习班、烟酒、宠物样样俱全。可以说住在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生活需求都可以满足，也难怪这小区的入住率极高。
陈为阳拉着杨灏江一路走一路逛，看着居民楼阳台上种的花，因为没有拦截于是自然而然地长到了阳台的外面，洋洋洒洒铺了一整个墙面。上边一户的花漏到下边，下边的花又落到地面，一片接一片，倒将整栋楼都装点的自然好看。
活力满满，生机盎然。
“改天回去也买点花种种，看上去很漂亮。”陈为阳抬头，看着楼面的花，被吸引地走不动道。
“那你可要在这上边多费些心思。”杨灏江说 ，“不过我相信你能养好的。”
微风吹过，携着一股诱人的香气，直往陈为阳和杨灏江鼻子里钻。刚巧二人没吃午饭，眼下又已临近十二点，于是陈为阳的注意力立马从花上边移开，迅速萌生出要去找这家店的想法。
“闻起来好像是面包？”他努力吸了吸鼻子，分辨着究竟是什么东西。
杨灏江找着方向，指了指一条街：“感觉是从那边传来的，去看看？”
陈为阳搭着杨灏江的手，一路蹦跳着向前走。
道路两旁皆栽种着树木，棵棵长得高大，遮天蔽日。地面上投出一大块一大块的阴影，能躲一躲照射下来的阳光，适当减缓了天气的热度。
“找到了！”陈为阳兴冲冲地指着一家不远处的面包店。
这家店的招牌是深棕色的，用艺术字体写了个大大的“Bread”，店内装修简约，没有过多的装饰，也不显得单调。一位店员身前裹着咖色的围裙，正端着一盘新鲜出炉的面包，放在操作台上，准备挤入丝滑的奶油。
二人推门进入，收银台前的音响发出一声清脆的“欢迎光临”。接着播放舒缓的轻音乐，一进门仿佛能将身上的躁气褪去，整个人宁静又平和。
一入门的柜台前摆着一个立牌，上边用夸张的字体写着“超长毛毛虫”。柜台上则摆着几十条约有一米长的毛毛虫面包，很是引人注目。
“阿水，头一次见这么长的，要不要买一个试试？”陈为阳拿起一条，面露期待地看向杨灏江。
“不用问我，想要什么自己拿就行。”
“我还以为你又会让我这不准吃那不准吃呢。”陈为阳满意地抱着毛毛虫面包，另叫陈为阳拿了个盘子，开始挑选自己想吃的面包。
前段时间想吃的通通不能吃，现在他要全部补回来。
新鲜出炉的不止需要加奶油的面包，还有刚刚烤好的蛋挞，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陈为阳一个没忍住，就端了一盒。又精挑细选了好几个长相十分美丽的面包，通通丢进了杨灏江手中的盘子里。
“你确定你要买这么多……面包？一会儿不去看看其他好吃的？”杨灏江看着盘子里盛着的七八个面包，提醒道。
陈为阳扭头看了一眼盘子里的数量，这才罢休：“其他的就是我想要你也不准我吃，那还不如我现在选个够。”
杨灏江对陈为阳的脑回路颇有些无奈。
管他呢，他开心就好。
结完账出来，由于陈为阳不能边蹦边吃东西，便在面包店门口摆着的桌子边坐了下来。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装着蛋挞的盒子，取出一个外皮还是酥脆的蛋挞，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你尝尝，新出炉的真得很好吃。”陈为阳边说，边取出一个递到杨灏江面前。
“汪。”
就在陈为阳吃得正香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条脏兮兮的小狗冲他叫了一声。小狗身上的毛都脏得打结了，不过还是能依稀辨认出这是一条小白狗。
“你也想要吃吗？”陈为阳对它晃了晃自己手中的蛋挞，半晌才后知后觉狗好像不吃这东西。他扒拉着塑料袋，找出一个头上顶了根火腿肠的面包，将火腿肠揪下来一点，扔到小狗面前，“喏，吃吧。”
小狗欢快地摇晃着尾巴，绕着陈为阳跑了一圈，才去吃那一小截火腿肠。
陈为阳一边喂，小狗一边吃，很快那根火腿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把火腿肠给它了，自己吃什么？”杨灏江看了眼光秃秃的面包，问道，“这面包就没味道了。”
“没事，我这叫爱护小动物，应该的应该的。”陈为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自己真的是什么救世英雄一般。
小狗吃完这一根火腿肠，好像没吃够似的，一直在陈为阳身边转圈圈，不时还叫上几声。
“没有东西给你吃了，剩下的你都吃不了。”陈为阳摊了摊手，“不然你去找别人吧，好不好？”
小狗似乎真的听懂了，从陈为阳身边离开，又跑到杨灏江身边开始转圈圈。
杨灏江也学着陈为阳的样子，摊着手对它说道：“我们两个是一起的呀，没有吃的了。”
小狗很是沮丧，尾巴垂了下来，连叫声都变得委委屈屈。
“要不然我们带它回家？正好我也想养一条小狗。”陈为阳将目光投向杨灏江，“况且我们挺有缘分的。”
“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条流浪狗了。”
“应该是吧，这么脏，哪有有主人的狗毛能脏成这样？”
还不待杨灏江接话，陈为阳一把揪住小狗的后颈毛，提溜起来放在自己身上。他一点不嫌脏，甚至还想上手去摸两下。
“跟我们回家，每天都有好吃的，干不干？要是同意，你就叫一声。”
小狗眨巴着眼看着陈为阳，好像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挑错了主人。就在陈为阳准备它他放下的时候，他才不负众望地叫了一声。
“汪！”
大声且干脆。
“好狗狗。”陈为阳将小狗抱起，摸了摸它发脏的毛。“既然是在面包店面前捡到你的，就叫你面包好了。”
“汪！”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汪！”
“那就是喜欢喽？”
杨灏江坐在一旁，支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着一人一狗的互动。
生活中的小确幸，大抵就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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