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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凌的意外
再次看到成洛,让岳凌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那是那年临近三月的时候。他以出国考察的名义离家了一周。
因为有时差,两个人基本都是以信息为主。那会儿成洛正在准备新的语言考试,每天忙着复习。
也算相安无事。
成洛很懂事的控制着联系着他的频率,怕他烦,影响他工作。最最重要的是,他也想考个好成绩。
岳凌怎么也没想过,自己检查的第二天,就暴露了。
但好在那个人是叶淑,成洛的妈妈。
岳凌已经尽量表现的淡定些,但手上的检查报告,病号服,却出卖了他。
“阿姨,您怎么来了?看朋友?”岳凌淡淡的笑着,把手自然的背后,想要藏住手上的秘密。
叶淑看着岳凌,点点头,“你这是?”
“没事,正常体检。”岳凌随口说着。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成洛。”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真没错。叶淑一句话就把岳凌堵到了死胡同。
今天是周末,单说他儿子那个性格,就不可能不陪着来。
而且谁家体检要换病号服。
“哎!阿姨.......上楼说吧。”岳凌伸手抵住了叶淑的手,生怕她拨出去。
叶淑点点头,跟着他七绕八绕的到了病房。
岳凌随手把报告放到桌上。
叶淑并没有拿,而是问,“你爸知道吗?”
岳凌摇头,“今天就是个检查,还没出结果呢。”
“成洛知道吗?”
岳凌还是摇头,“您别跟他说。不然他的书怕是读不成了。”
叶淑的眼睛眯了眯,品了一下这句话,定睛看着岳凌,有些不可置信。这孩子明明之前过年的时候看上去还好好的。
岳凌妈妈的事,在岳家并不算秘密,叶淑是知道的。
而且从岳凌这话分析来看,就是病情并不乐观,不论今天的结果如何,他心里都有答案了。
“但我不能瞒你爸爸。”
这像是在谈条件,岳凌别无选择,点点头,“其他人就别说了。爷爷那边,我会自己告诉他。”
“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下午吧。”岳凌看了看表。
“是你给你爸打电话,还是我打?”叶淑询问。
“您来吧,我两还冷战呢,他把我拉黑了。”岳凌一脸的无奈。
从上次不欢而散开始,岳凌尝试过沟通,不过他爸就是电话不接,去公司也不见,微信更是直接拉黑,弄的他还有点儿小孩子闹别扭的感觉。
叶淑对于他们吵架是知情人,但拉黑这事儿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听着这话,心里还无奈的笑了笑。
“你中午能吃饭吗?我回去给你做点儿?”
岳凌摇了摇头,解释,“不用了,您吃吧。我等下结果,如果不理想,可能还得再做,吃了东西就得再等一天。成洛考完试之前我得回去,不然他容易多想。”
叶淑点点头,“那你别乱跑,就在医院等我们。”
岳凌点头。
岳承得知儿子住院这事儿的时候,先是一笑,觉得这是叶淑这个后妈想的和好的招数,直到她让自己推了下午的会,并且亲自开车到了医院,才愣坐在副驾上,抽了一根备着送客户的烟。拆封的时候,他手都是抖的。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一是身体不允许,二是他觉得大人要有个大人的样子,既然说了戒烟,就不能言而无信。
但他觉得,今天这根烟不抽,他没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岳凌他妈走之前的影像,突然往脑子上冒,一段又一段的。仅仅一年,就已经转成恶性了,连岳凌高考都没等到,人就没了。
岳承觉得自己的手都开始颤,烟灰随着颤抖哆哆嗦嗦的掉到裤子上。
叶淑赶紧给他掸了掸,把烟帮他掐了。
“走吧。别让孩子自己等这个结果。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谈亏欠,只谈陪伴。”叶淑握住岳承苍老的手,又往下按了按。
她在给岳承打气,也是给她自己。
这些年,她是真把岳凌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先不说成洛和岳凌现在的关系,就单说亲人这层,她就无法接受这个孩子,可能会离她而去。
在想象的世界里,是最可怕的。
人总是无法往好处想,他们往往都怕被拉入谷底的感觉。
与其那样,不如一开始就想到最坏的结果,这样不论结果如何,都是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岳凌显然比这两位老人冷静。
见到岳承第一时间就打趣起来,“呦,老头舍得露面了?啥时候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啊?”
“谁关你了。”岳承嘴硬,看着儿子那副样子,简直跟自己的亡妻一样一样的。
“哦?是吧,可能是我。”岳凌正说着,门就被推开了。
“哎,老岳,你来了正好。我就说这事儿你们当家长的怎么能不知道呢。”祁医生好似突然放下心来一样。
岳凌还叹了口气,“阿姨,我都快三十了,还什么家长家长的。好像我三岁半似的。”
“你多大也是我儿子!”岳承按照原来的习惯都准备拍岳凌的胳膊了,结果今天手都伸上来了,又抽回去了,摸了摸自己衣服,像是在缓解尴尬。
祁医生是祁洁的妈妈,从小他们就认识,算世交。她又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有她在,其实大家都是放心的。
“祁阿姨。您就直说吧。我心里有谱。”岳凌从岳承他们进屋,笑容就没收起来过,他想,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
祁医生顿了顿,坐在沙发上,“现在的情况挺好的,但我的建议还是入院调理一下,你的作息要改,不能在熬夜了。饭得好好吃,觉得好好睡,剩下的就交给医生。”
岳凌刚准备说什么。
岳承就抢话,“住住!你看怎么安排都行。”
岳承对着祁医生说完,就转向岳凌,“公司你也别去了,我找人接管。算了算了,我自己来,这样你总没话说了吧。”
要说父子连心,大概就是这个父亲能先一步想到儿子要说什么吧。
岳凌脸上的笑,收了收,“爸,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公司我也有谱。”
祁医生看到,还帮着劝了劝,“好了,这都是小事,你们在商量。现在就是尽快把入院的时间定一下。”
“阿姨,最晚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岳凌问。
岳承刚要发话,让他立刻住院,就被叶淑按住了,微微摇头,示意他先等等。
“三个月吧。其实还是尽快的好。这两天把其他检查在做一下,我在看看怎么安排合适。我们尽可能的把这个周期拉的长一些。”祁医生想了一下。
岳凌点点头,心里算了一下,三个月,还是赶不上成洛出国,那这事儿就瞒不住了。不行!他必须得看着成洛出国他才能放心。
“行了,你们商量着,有消息告诉我。我去查房了。”祁医生笑笑拍了拍岳凌的肩,似乎在打气,告诉他要相信自己。
岳凌回了笑。
在一分钟里,他想到了一个很恶劣的方式,但也是最快捷的方式。
他太了解成洛了,心性不定,自尊心又强,也许这样的方式,是最好的。
恨是暂时的,不爱也是很快的,他这个岁数的小男孩,总是喜新厌旧的。等真到了国外,热情人、忙碌的学习,总会让他换一种思考方式。
也许,很快就能迈进新的生活里。
门关了,屋里都是自家人。
叶淑想了一下,还是站了起来,有些关系是改变不了的,她始终对这对父子是个外人,“你们聊吧。”
“阿姨,你坐,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避的。”岳凌看着叶淑,眼里还是笑意。
叶淑的心暖暖的,可这暖不是时机,她坐在原处,听着岳凌说他的想法。
“我接下来的话是决定,你们别劝我,也别打断我。尤其是你!爸!”
听着点名,岳承还哼了哼。
岳凌就乐,“公司听您的,我尽快交接。”
岳承愣了一下,说实话,刚刚祁医生的话让他是放心的,但儿子这话,突然让他心又慌了。要知道公司是他的心血,当初他白手起家,创业的艰辛,作为父亲是看在眼里的。
“我会和成洛分开,你们要配合我。我生病这事儿,不要让他知道。”
“小凌!”叶淑突然叫他,却说不出什么。
岳凌点点头,“阿姨,成洛的脾气您知道。我两本来就是意外,他岁数还小,心智也不成熟。这把,我赌不起。”
.......
岳承和叶淑都说不出话来,安慰或者什么,好像都不对味儿。
岳凌放弃了自己的事业,也放弃了自己的爱情,这代表什么,两个成年人,其实很清楚。他在断自己的后路,说明,他对自己已经开始放弃希望了。
“儿子。”岳承也像叶淑那样,只是喊他,却没说什么。
岳凌第一次牵起他们两的手,叠到了一起,“以后,就靠你们养我了。所以,你们要更相爱一点。不然我怕股价不稳,我就住不起这么豪华的私人病房了。”
“就贫吧!我养你三辈子都有富裕。”岳承的眼里润了一下,多少年了,他都没这么失态过了。
叶淑眨了眨眼,感觉泪花都开始往外涌了,“放心吧,我们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岳凌笑笑就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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