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在三本娱乐圈文当炮灰后

　　朝寄雪翻来覆去的时候并不知道门外人堪称激烈的心理活动。
　　枕头边上就是手机，他却并没有拿起来玩的欲望。
　　仰着头开着天花板，朝寄雪静静地在心里记着数，然后下床、照镜子、打开门，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很随意地说：“我饿了。”

　　令他意外的是，裴念之并没有如他所想般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休息，而是靠在墙边，目光空茫地落在远处，听到声响后才直起身，扯出一个笑：“我带你出去吃。还难受吗？”
　　朝寄雪摇了摇头，盯着裴念之的脸狐疑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说“谁欺负你了”这句的口吻很可爱，语调拉得长长的，话里带着几分黏糊，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裴念之心里原本躁动不安的情绪像是被柳枝轻抚了一下，霎时间平静了几分。
　　话在嘴里囫囵转了一圈，裴念之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只像是无事般淡淡说：“没事，就是最近有点累了。”

　　身边人听闻这句话原本埋着的脑袋飞速抬了起来，朝寄雪踮起脚观察了一下裴念之的脸色，窥见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心里如同被一只小狗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朝寄雪小声说：“你去歇会吧。我找经纪人陪我去。”
　　裴念之不咸不淡道：“你还有经纪人呢？”

　　朝寄雪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短短几秒已经把自己的CPU干烧了：救命，忘了这个世界他没有经纪人了！
　　他紧急思索了一下话术，口吻轻松道：“啊？啊，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近特别想有经纪人，刚才做梦还梦见了，都忘了我其实没有了……”
　　说着说着，朝寄雪干笑几声。

　　令朝寄雪庆幸的是裴念之并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表露出一丝好奇或疑惑。这件事顺利地翻了篇，二人并肩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朝寄雪突然感觉头顶一沉，下意识抬起头——什么也没看见。
　　他才意识到是裴念之给他戴了帽子。朝寄雪瞪着眼睛往上努力看了几秒，只看见紫色毛茸茸的一片。
　　眼睛很快酸涩了起来，朝寄雪眨了眨眼睛，面前又沉下一片黑影，冷淡的香气传来，裴念之俯身，把口罩仔细扣在他的脸上。

　　不知裴念之是有心还是无意，弄口罩挂绳时手擦过朝寄雪的耳尖好几次。
　　朝寄雪本就敏/感，不着痕迹地躲了几次，耳朵却早已蔓延起一片红晕。
　　裴念之好似没有察觉，手指还轻轻在他耳侧摩挲了几下。朝寄雪只感觉身体一阵酥麻，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打掉裴念之的手，红着脸背对着裴念之站在角落里，像个做错了事情面壁思过的小朋友。

　　裴念之被挠了一爪子也丝毫不恼，反倒明知故问地逗朝寄雪：“怎么了？”
　　朝寄雪本来已经确认了裴念之是故意的，此刻看到裴念之这副毫无察觉的无辜样子又怀疑起了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忍气吞声道：“……没事。”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苍白，朝寄雪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电梯里太热了，角落里凉快。”

　　先不说电梯角落里会不会凉快，单说如今这零下的天气，外面还零星飘着小雨，怎么也跟“热”这个字沾不上边。
　　裴念之神色微妙地看他一眼，很知情识趣地没有打破他的伪装，善解人意地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

　　朝寄雪见到了台阶当然急着下：“嗯……没想好。看到什么好吃的就吃什么好了。”
　　朝寄雪发了话，裴念之自然是一万个答应。他一路被裴念之的话带着走，走出医院才发觉自己走的是后门。

　　朝寄雪想起在电梯里裴念之给自己带上帽子口罩的一系列操作，突然明白了裴念之的目的大概不只是保暖：“怎么走后门了？有记者？”
　　裴念之语气沉沉：“嗯。”
　　他想起热搜上朝寄雪的过往，刚转好的心情骤然变烂，甚至十分不同于往日形象地爆了句粗，语速飞快的冷声骂了句。

　　朝寄雪窥着裴念之的脸色，悟了：“我又被骂了？”
　　他一边跟着裴念之往停车场走一边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头：“不是吧，几个小时前你不是还在读夸我的评论？……这期我什么也没干吧？……怎么被骂的又是我？”
　　朝寄雪的语气里听不出难过，反而很轻快，要不是裴念之知道他是当事人，朝寄雪表现的更像一个置身事外说风凉话的旁观者。

　　裴念之知道朝寄雪被骂习惯了。
　　可被骂的多了真的就会习惯吗？一个人任他再如何强大，看到那么多谩骂的言辞，又真的不会质疑自己、真的不会难过吗？
　　裴念之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因此心里才更加酸涩难安。

　　他声音低哑：“没有人骂你。”
　　朝寄雪语气这才惊讶了几分：“真的假的？那估计是看我生病太可怜了。”

　　话说到这里，朝寄雪也没有掏出手机看看的打算。裴念之注意到这点，把滑到舌尖的话又吞了回去，口吻温和：“等吃完饭再看吧。”
　　虽说如今舆论是一边倒的偏向朝寄雪，但难免有个别不清楚成分的人仍然闭着眼睛造谣辱骂。
　　裴念之知道朝寄雪或许是个大心脏，却不想他直白地遭遇这些。
　　朝寄雪可有可没有地点点头，从曲库里翻了半天，找出一首舒缓的纯音乐。

　　裴念之趁着朝寄雪不注意，手指飞速敲击着屏幕，编辑短信发给自己的助理，要求公司尽快联系公关部处理网上一切关于朝寄雪的不良信息，顺便让人炒了炒朝寄雪正面相关的热度。
　　他手里还捏着几份裴园的黑料，之前家中长辈求到他的跟前，求他放过裴园一马。这些老古董的面子在他面前屁都不是，裴念之自然没打算放过他，只是前段时间事情太多，忙着忙着却是忙忘了。

　　如今新仇旧恨加到一起，裴念之恨不得把裴园扔进海里喂鲨鱼，亦或者是剁碎了喂狗，行事自然狠辣不留情面。
　　——这几个料明天放。
　　助理跟了裴念之太久，自然明白裴念之的言外之意，心里咋舌裴园这回是真惹错人了，一边恭敬回复：“好的。”

　　收回手机，裴念之转过头：“想好吃什么了吗？”
　　没有人回话。
　　顺着朝寄雪的视线望去，远处是一所学校。现在正是刚放学的时间，数不清的身穿校服的男女生走过，间隔不远的马路旁是接连一片的小吃摊，在冬日里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让整条街都充满了烟火气。
　　裴念之又问朝寄雪：“想吃了？”

　　朝寄雪怔怔道：“……好像是有点。”
　　不管是从答话还是神情上看，朝寄雪的状态都是肉眼可见的不太对劲。
　　二人下了车后，裴念之又定睛仔细看了一眼这所学校，突然也觉出几分眼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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