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以下犯上

　　江月白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脸上，正放在唇边，说话时气息淡淡地喷洒在手指上，带来一点点湿意。
　　一切都不真切，他靠得那么近，声音那么温柔，说着引人遐想的话。

　　“我要……你也喜欢我。”江月白看着那双诱惑的眼，几乎是没有思考地跟着他念出了这句话。
　　谢奕满意地点头，伸手将他还留在他脸上的手轻轻握住：“好。”

　　江月白此时已经晕了，那个“好”字出来的时候，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微张着唇，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天前挑明他心意的时候，见他吓懵了，本来是想给些日子他缓缓的，耐何几天不见，小兔子就主动朝他伸出手。

　　他就忍不住自己送上了门。
　　江月白终于是明白过来那个好字所带代表的是什么。

　　谢奕的手覆在他的手上，眼里闪着动人的笑意：“怎么摸了眼睛，摸了鼻子，摸了下巴，独独没有摸这里。”
　　手指碰到了说话的唇。

　　微湿，柔软。
　　江月白一时间还没来得急消化他刚才的话所带来的巨大的信息，可却在碰到嘴唇的那一瞬间，手指像是被蛰了一下想要收回去。

　　被人抓住了。
　　“小白，对喜欢的人，这样就够了吗？”

　　谢奕靠近他，有些疑惑，可眼中笑意盎然，声音低而柔，带着诱惑：“只摸一下脸就够了吗？”
　　身边的烛火燃尽，熄灭，光一下子暗了下去一些，连带着面前的这张脸都变得又模糊了一分，只有那双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睛仍旧明亮。

　　江月白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像梦一样，无法思考，只会重复他的话：“够了吗？”
　　“不够。”

　　谢奕看着人呆怔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可爱。抓着他的手一松，查觉到江月白的目光便跟着他的手落下，眼中浮起浅浅的失落。

　　“应该说，要拥抱。”
　　江月白怔怔地重复：“要拥抱。”

　　“好。”
　　谢奕伸手，揽住他的肩，将人带入了怀中。

　　他怀里宽阔，夏日里轻薄的纱衣几乎遮盖不了任何温度，属于谢奕的气息在瞬间冲入鼻腔，涌入脑海，占据全身。
　　“还可以说，要触碰。”

　　“……要触碰。”
　　“好。”

　　温暖宽大的手轻轻地顺着背脊往下，像是安抚般温柔地抚过背脊。
　　一切美好的像是梦一样，不管是这个拥抱，还是背上的触感，都那样不真切。

　　“要不要……亲吻？”
　　“……亲……吻？”

　　“好。”
　　这一个字带着低低的笑音，肩头被一只手扶住，微微离开了这个怀抱，下巴被一只手捏住，让他微微抬起了头。

　　晦暗不明的光线下，轮廓分明的脸庞靠近过来，双眼微阖，带着点点遗落出来的细碎光亮，缓缓地靠近了过来。
　　江月白脑子还是懵的，可这时却也意识到了要发生什么，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温软的触感贴到了唇上，像是怕惊到花朵的蝴蝶，克制着，不敢用力。
　　从来没有想象过，也不敢想的情景，哪怕在梦里。

　　江月白整个人僵在那里，无法思考，连眼睛都忘记了要闭上，也忘记了要呼吸。
　　倾心恋慕的人近在咫尺，温柔地抬着他的下巴，亲吻着他。

　　直到整个人因为憋气而晕眩起来，神志也跟着恍惚了，感觉连狂乱跳动的心跳都快要听不到了，几乎要从凳子上滑下去，却被人揽住了肩扶住。

　　“吸气。”
　　江月白猛地深吸一口气，可两人靠得太近，吸入鼻腔的，全是谢奕身上的气息，熟悉的龙涎香顺着血脉蔓延全身。

　　“呼气。”
　　心跳声重新传来，响彻整个耳膜，鼓噪到再也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

　　谢奕看着眼前人憋红的脸还有恍惚的神情，又是好笑又觉得可爱，才只是这样的触碰，便已经受不住了，让他都不敢再继续下去。
　　江月白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自己那飘出身体的魂终于回到原位。

　　这么一折腾，时辰也不早了，今天给到的，已经远远超过了江月白所想的，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接受。
　　谢奕等他缓过来了，才开口：“太医说过了，你的伤最少还要休息三天，这几日好好休息。”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明日我再过来。”
　　江月白的三魂七魄慢慢归了位，懵了许久的脑袋终于可以开始转了，可看着眼前人，又觉得刚才是不是因为自己肖想太过，所以幻梦一场。

　　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奕哥。”江月白嗫嚅半天，字斟句酌，最后只敢问道：“明日什么时候过来。”

　　谢奕看着他犹犹豫豫地，神情不舍，可半天只敢问出这个，突然有些心疼：“你想我什么时候过来，我就什么时候过来。”
　　江月白抿了抿唇，刚才那个吻太轻，轻得像幻觉，以至于他现在还觉得不真实，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说：“辰时吧，我们一起用早膳。”

　　谢奕点头：“好。”
　　他越干脆利落，反而越让江月白觉得刚才那个温柔黏糊的谢奕像一场梦，不由地确认了一遍：“说话算数，一言九鼎。”

　　谢奕听出了他的不安，知道他想确认的不是明日几时来，声音放柔了一些：“小白，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算数。”
　　每一句吗？

　　江月白忍不住想着他今日说过的每一句话，只有一句，让他忍不住反复回想，不断想要确认。
　　“那……”江月白张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哑的，他太紧张了，紧张到手脚都发着麻，咽了下口水才堪堪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一些，鼓起勇力抬眼看他：“你也喜欢我，这句呢？”

　　谢奕笑了，实在忍不住又凑了过来：“怎么，不是小白命令我要喜欢你的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但在江月白这里却仍然是不够明确，他想要更直白的，更肯定的答案，才能平复心里的不安。

　　生怕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或者他临时起意的一时兴起。

　　江月白急了，他伸手抓住他的衣袖，手指抠得死紧，像是要抓住他的回答一样：“算不算数？”
　　谢奕看着人眼睛都急红了，知道不能再逗他，伸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声音笃定：“算数，我也喜欢小白，这句话，最算数。”

　　江月白像是陡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却又更加紧张起来。
　　他说也喜欢他，这更像做梦了。

　　他还是不敢确定，总觉得整个人像是飘在空中，上够不着天，下踩不到地，只能拼命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证明些什么。
　　那……

　　“再亲一下。”江月白声音低得要听不见，目光也不敢看他，手里还紧紧抓着谢奕的衣袖，将他身上的那件薄薄的纱衣揉皱成一团：“刚才……刚才没感觉到。”
　　谢奕着实没想到会从江月白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但很快又明白过来。
　　小兔子还是不放心，还想要确认，还在找证据呢。

　　手指重新捏住下巴，便感觉到指下的皮肤一片紧绷，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唇由淡粉变成了深粉，眼神乱看，就是不敢看他。
　　“闭眼。”

　　江月白立刻便闭上了眼。
　　“张嘴。”

　　这一次不再是轻轻地触碰，唇瓣贴上来之后温柔地磨了磨他的唇，随即一阵湿软之意传来，舔过他的齿缝，下唇被人含入了口中，温柔却缠绵地吮吸起来，卷起的酥麻窜上头顶，引得全身都是一阵震颤。

　　江月白从未有过如此经历，刚才那一句，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他以为还是和刚才一样，会是轻轻地触碰，可没曾想，这个吻与刚才完全是不一样的。
　　他被亲得腰都软了，又是一阵窒息感袭来，才被放开。

　　眼神迷蒙地才一睁开，便听到一个带笑的声音：“呼吸。”
　　刚才他又不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难怪会感觉晕眩，感觉失神失智。

　　江月白靠在谢奕的肩上，喘着气，慢慢地从头晕眼花的感觉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倚在了谢奕的身上。
　　那只刚才捏着他下巴的手正扶在他的肩头，另一只手臂正揽在他的腰间。

　　“这次有感觉吗？”
　　本来被吻得喘气不已的江月白臊得根本回不敢回答。

　　偏生那人却不想放过他。
　　“不满意的话，可以再重来一次。”

　　啊？
　　江月白感觉自己的脑子还装不了那么多字，只听到了“重来一次。”

　　瞬间脸红得要滴血。
　　再亲再去的话，他怕是真的要窒息了吧。

　　“朕一言九鼎，只要小白要，只许答应，不能拒绝。”
　　这个时候突然再听到这句话，莫名涩得让人想捂耳朵。

　　“一定亲到小白满意为止。”
　　“满……满意了。”江月白慌张地开口，但话出了口又觉得好像有点太直白，连忙想要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是……”

　　他苦读二十年诗书，学富五车，可这时竟然头脑一片空白。
　　好在抱着他的人没有为难他，重新将人揽进了怀里，力道是重的，又是柔的，两人的胸膛贴在一起，交换着彼此同样鼓噪而凌乱的心跳。

　　这时，江月白才稍稍有些真实的感觉。
　　他，真的拥有了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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