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夜雪

　　程皙被陈弈推着走了几步，忍不住扭着脑袋往后看，程皙看到了申娜娜的侧影，她的长腿踩在炸串店门口的台阶上，在打电话，似乎是不着急进去。程皙慌忙转头，“陈弈。”

　　“嗯。”陈弈推着程皙拐进了新一区大街中间的窄街上，窄街里弥漫着泥土的气味儿，街道上的两侧有一排灌木在野蛮生长，嫩绿的枝叶长得有些凌乱。

　　“那是申娜娜。”程皙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陈弈松开了推着她肩膀的手，“嗯。”程皙跑到陈弈前面，效仿他，挡住了他的路，“陈弈，你和她怎么了？”

　　“没怎么。”陈弈抬手按在程皙的脑袋上，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一直缠着我，所以我说不想看到她。”

　　他竟然在跟她解释，程皙后退了一步，攥紧书包带子，“哦。陈弈，这哪还有卖烤冷面的吗？”

　　“出了这条街，左边儿就是。”陈弈两个手插兜儿，视线转而看向灰色的天空，“程皙，你带伞了吗？”
　　程皙摸了下自己的书包，“带了。”

　　“那待会儿要是下雨了，得劳烦你送我一段儿，我要去学校附近找路嘉轩。”陈弈看了眼手里握着的手机，“陪你买完烤冷面就走。”

　　“好。”程皙答应得爽快，“快走吧，陈弈，好冷。”几阵雨后的冷风，吹拂到程皙身上，吹出了她的腰线。她身上穿的卫衣，腰部两侧的为主，空荡荡的。

　　陈弈的视线在她身上游移了几秒，“嗯。”

　　出了街口，程皙一眼就看到了炸串店。彼时，有细密的雨点，从天空中飘下来。程皙拽了下陈弈的袖子，“陈弈，快进去，下雨了。”

　　程皙拉开门，就开始点餐，“老板，我要一份烤冷面，要多加鱼排和培根。”

　　陈弈在门口的位置坐下，抬眼盯着程皙到放菜品的冷柜里取炸串儿。她虽然穿着宽大的卫衣，但露出来的手腕子细得宛如摆动的树枝。

　　程皙头顶的头发，被陈弈揉乱了，发顶有几缕儿碎发立起来，毛绒绒的。

　　“老板，还有这几个炸串，一共多少钱？”程皙举着炸串儿，不知道放哪。

　　陈弈出现在她身后，递了一个盘子给她，“别举着了。”他离她太近，程皙的耳朵尖儿变得愈发红，“嗯。”

　　老板接过程皙手里的盘子，“就这些，28，去那边付。帅哥吃点什么？”

　　陈弈单手插兜儿，眼神跟在程皙身上，“我要一份和她一样的烤冷面。”

　　老板：“好，去那边结账。”
　　陈弈又一次站到程皙身后，她急忙挪了地方站，“我好了。”

　　“嗯。”陈弈觉得她特像只兔子，说跑开就跑开了。
　　程皙付完钱，切换回聊天界面，和刘雯雯聊了会儿天。

　　Ww：【皙皙，你周末是不是出去玩了？我在家写作业好无聊呀。】
　　Xixi：【我也是刚写完作业，出来买烤冷面了。】
　　Ww：【啊！哪的烤冷面呀，是学校后门儿那家吗？】

　　“在跟谁聊天？”陈弈说完话，紧盯着程皙捧着手机打字儿。
　　“雯雯呀。”程皙收好手机，抬眼对上的是陈弈阴沉的眼神。

　　老板：“你们俩的烤冷面和炸串好了。”
　　程皙仔细端详打包好的烤冷面和炸串，“嗯。”
　　陈弈推开门，立马有豆大的雨点儿落到他黑色防风衣上，“雨下大了。”

　　程皙抬腿要出去，陈弈却用手臂拦住了她，“我刚叫车了，马上到。”

　　“哦，那我们坐下等会儿吧。”程皙坐到陈弈手边的椅子上，“下完这场雨，可能又要降温了。”

　　玻璃门外有雨点儿砸过来，“哒哒哒！”的响声，充斥在炸串店里。

　　陈弈没坐下，侧着身子站在玻璃门前，挡住半个门。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神情冷漠。

　　“陈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程皙是个敏感的人，她察觉到陈弈好像在生气。

　　“嗯。车来了，走吧。”陈弈推门，左手的手腕戴着一块金色的腕表，表链磕到门把手上，“你先拿伞。”

　　“哦，好。”程皙先一步走出炸串店，大雨轰然落下，“陈弈，快出来！”

　　陈弈快步，走到雨伞底下。程皙仰着脑袋去看陈弈，发现自己伞举得太低，几乎要碰到他的头，她默默把伞举高了点儿。

　　“陈弈，车在哪？”程皙一脚踩到水坑里，她的鞋尖全全浸湿。有雨水淋到陈弈的头发上，他扣上防风衣的帽子，让雨水仅能接触到他的发梢。

　　“车牌尾号636，在马路对面。”陈弈单手插兜儿，他左侧的手臂淋湿了大半。程皙急得脚上提速，小跑着过马路。到马路边上，她余光瞟着陈弈，他们两个的距离太近，她看到陈弈锐利的下颚线，紧抿着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淋湿的发梢。

　　陈弈垂眼，“那辆车，快上车。”
　　程皙立马松开伞柄，让陈弈握着，“嗯。”她钻进车里，陈弈收好伞，挨着程皙坐下，把伞搁到他腿边上，“师傅，北程中学。”

　　出租车司机随意搭话儿，“这么大雨，还去学校那儿。我从北程东边儿开过来，路上人都变少了。”

　　陈弈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冻得程皙一时间忘了说话。
　　“嗯，过去找个朋友。”陈弈上本身前倾，一个手按到副驾驶的车靠背上，偏头说，“程皙，到学校后门儿的超市吧。”

　　“好，陈弈，你别忘了你的烤冷面。”程皙拎起来手里拎的他那一份儿烤冷面，“这是你的。”

　　车里因为程皙和陈弈两个淋了雨的人坐进来，染上了水汽，程皙的身上却是干爽的。她缩了缩脚，把烤冷面递给陈弈，放下手，不小心按在了陈弈的袖子上，是潮湿的。

　　“程皙，到了。”陈弈捞起腿边的雨伞，扣动门把手，“我打伞。”
　　陈弈下车，撑着伞，白净的手按在车门上，眼神里透着寒意。

　　程皙下车，陈弈把伞偏向她，“跟我去超市买伞。”
　　雨声太大，程皙勉强听清陈弈说的话，“好，走吧。”

　　程皙陪陈弈买完伞，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街上走。
　　“陈弈，我到了。”程皙站到没有积水的空地上，“再见。”

　　“嗯，再见。”陈弈的身形修长，一身黑色衬得他气质更沉。陈弈越走越远，程皙如梦初醒般的摇了摇头，转身进小区。

　　——
　　陈弈到台球厅，拍了两下自己的袖子。一楼有几个男的小声低语，“那不是北程中学的陈弈？”
　　“他也来这儿玩？”
　　“嗯，好像他和他朋友经常来。”
　　“他那个朋友刘思浩是不是带过女孩儿。”

　　陈弈的眼神扫射过去，说话的男生注意到陈弈的眼神，捡起球杆打了一杆，不再和那几个男生继续说话。陈弈径直上了二楼，进到熟悉的包间里，包间里除了路嘉轩还有一个男生，是他同学。

　　路嘉轩见到陈弈，扔给他一瓶东方树叶的绿茶。陈弈接住绿茶，扒开二楼的窗户，风猛地吹进来，长到窗边的树枝随着风晃荡个不停。

　　“还没吃饭？”路嘉轩瞄了眼陈弈手里的烤冷面，“怎么今儿想到吃烤冷面了？和谁去买的？”

　　“嗯，还没吃饭，和同学一起。”陈弈吃得认真，翘起二郎腿，摆出来一副万事与我无关的架势。

　　路嘉轩：“哦，同学？许智成还是唐阳东，不会是你班那个女生吧，程皙？”

　　听到程皙的名字，陈弈夹冷面的动作顿住了，“你还记得她的名字？”

　　“那当然，你班程皙挺漂亮的，我班不少男生都知道她这么个人儿。”路嘉轩坐到陈弈的旁边的沙发上，“你和她一起去买的？”

　　陈弈撂下翘起来的那条腿，吃完最后一口烤冷面，把盒子儿投进垃圾桶里，“嗯，刚一起过来的。”

　　路嘉轩：“啊？那她人呢？”
　　陈弈伸了下懒腰，“走了。”

　　路嘉弈：“哦。陈弈，刘思浩跟你说了吗？他上周六好想去北京看柯笑笑了。”
　　“不知道，他去看她了？”陈弈起身，拿起巧克粉擦了擦球杆。
　　“陈弈，这是我班同学，肖瑾辰。”路嘉轩指了下，站在台球边上的男生。

　　肖瑾辰笑得露出来整齐的八颗牙齿，“陈弈，听说你很久了，终于见到了。”

　　陈弈的眼神从肖瑾辰身上轻飘飘扫过去，停在桌面上的台球上，“你好。”
　　路嘉轩：“陈弈，肖瑾辰也知道你班程皙，他之前从你班路过，还特意去看过她呢。”

　　“嘭！”陈弈一杆子打散了桌上摆放整齐的台球，“哦。”
　　路嘉轩过去勾住陈弈的肩膀，“怎么了？这么火气？”

　　陈弈瞥着肖瑾辰，“没，不想玩了。”

　　路嘉轩：“陈弈，你今儿不对劲呀。”
　　陈弈咧着嘴，“呵呵。”
　　路嘉轩：“你还别笑了，怎么着？那去我那儿打游戏？”

　　肖瑾辰看向陈弈，“嘉轩，要是你们去玩游戏，我就先回家了。”
　　路嘉轩：“嗯。陈弈，走不走？”

　　陈弈双手插兜儿，仰着下巴，眼神轻狂的回视肖瑾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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